申斯为什么杀人?
在宿舍里被欺负根本不是他连杀留人的理由,那到底为什么?
唯一的幸存者最开始说‘申斯不行’,难道他杀人的理由是性功能障碍?可同宿舍的人既然讨厌他,又怎么会一起寻欢作乐呢?
除非,申斯有不得不杀了所有人的理由;除非幸存者所说的‘申斯不行’根本不是指功能,而是取向,是那些人在传播这小子和女人不行的时候,被误传成了‘不行’。
只有如此,在十年前的环境下,申斯才会对两间宿舍的人痛下杀手,毕竟,在那个年代没人能接受这种事,而他,宁愿彻底堕入地狱也不希望这件事被揭露。因为他还有父母、还有家,杀了人只是自己接受惩罚,可要是这件事人尽皆知,爹妈也就没脸在这个世界上活了。
但申斯没想到自己的母亲为了法院能够轻判去跪求被害人家属的‘谅解书’,因此的了肾病,加上多年的思念和懊恼最终住院。
最可恨的人是林永海,他为了自己绑架了申斯,将其骗回来以后加以利用,这才造成了当下的局面。
陈达坐在沙发上看着把案情描述的比亲眼所见还清晰的刘芸有点讶异,开口说道:“听你说这个案子怎么比我办案子的时候还让人毛骨悚然?”
他已经从案发现场回来了,被捕的申斯交给了许苍生,坐郝老歪的车回家时,还在门口拎进来两袋面和半扇猪肉。进了屋正赶上期待结果刘芸,被缠磨着的不得已将案发经过说了一遍后,没想到,这女人解析的更为传神。
“那是。”刘芸觉着陈达是在夸她,扬起下巴一手把薯片往嘴里塞一边说道:“我好歹是个作家,要是让我来写这个案子,一准能拿畅销书大奖。”说完,还在沙发上故意往后靠,很本能的靠在了陈达身上。
提起刘芸的书,陈达率先由体内升起一股恶寒,他在日记里清清楚楚的记录这个女人码字的情节,满满一屏幕的文字居然只有一句话还能写的眉飞色舞估计也就她可以做到。
“唉,那接下来你干嘛?”
刘芸似乎对申斯的案子已经不感兴趣了,立即转向了下一个目标。
陈达摇摇头:“没什么想法。”
“不破案了?”
陈达冲着她微笑了一下:“许苍生不白给,刑警队应该短时间内不需要我。”
“那你不能每天都浑浑噩噩的吧?”
老陈试探性的说了一句:“我打算去看看我父亲…”的一瞬间,刘芸握着薯片袋的手突然放低,刚才还一直关注陈达的目光瞬间收回,整个人在兴奋的状态中迅速冷却,盯着电视说道:“用不用我送你去。”
她不开心了。
未过门的媳妇不是应该和婆婆关系不对付么,哪有和公爹杠上的?
陈达对此很不理解,歪着头说道:“你们关系不太好?”
“明天,明天我送你去。”她没回答。
接着,刘芸拿出自己的手机发了一条微信,一点不避讳陈达的目光写道:“阿姨,明天我和陈达回去看您。”
微信很快回了过来,从回信息的文字上都能感觉出欢快:“好嘞,什么都别拿啊,家里都有。”
这个行为像是在向陈达证明他和未来公公婆婆关系融洽,但老陈清楚的看到,她,把这条微信发给了自己母亲。
“我去写日记。”
陈达回到卧室不光将今天发生的事都记了下来,还专门写上了一句:“千万关注刘芸和家里人的关系,尽量保持融洽,不要引发任何冲突,不然日后很可能会让自己里外不是人。”随即老陈去了个厕所,出来吃过药以后就睡了,今天,他的大脑接收了太多信息,这些东西令其疲惫不堪,所以很早入眠。
第二天清晨,陈达在早上6:50就睁开了双眼,经刘芸提醒后,吃药、翻看日记等一些列流程全部完毕,才问了她一句:“你今天不用上班么?”
“你忘了,昨天晚上不是说好了要陪你回家看老人么?”
陈达拿起日记又问了一遍:“我日记里怎么没写啊?”他从卧室里出来,刘芸刚刷完牙,正在贴面膜:“还有,申斯抓着了没有?日记里就记着我发了个@所有大V的文章,请求那些公众号帮忙转载…”
“抓着了,你亲手抓的,至于你为什么没写,可能是太累了,写到一半坚持不下去就睡着了吧?病历上不是写明了你不能往大脑里灌输太多信息么?”
陈达拿着日记没说话,日记本夹缝位置已经让他用力掰开,那儿,有被撕过的崭新茬口。
“我去个厕所。”
老陈进了厕所迅速锁门,多亏他留了个心眼,在水箱那本日记里记载了所有要事,甚至里边还写着:“刘芸不喜欢范海涛。”
清晨8:00两口子早早出门,陈达还抱怨去这么早干什么,按照他的想法,就应该10:30出门,到了楼下买两瓶酒上去算了,反正也只是到家里吃顿饭就回来,结果呢?刘芸几乎把梁城仅有的几个商场给逛了个遍,给陈达的母亲买了个保暖的羊绒衫,是鄂尔多斯的,挺贵;给陈达父亲买了两瓶茅台,好家伙,一上午下来干进去五六千,亲闺女也就这么花钱。
等到了公安大院时,倒是和陈达所想的差不多,也是上午10:30,但这老陈手里各种礼包和鸡鸭鱼肉都拎满了,这别说是儿媳妇上门,就算是新女婿回门谁也挑不出理来。
当、当、当。
作为梁城公安局最高领导和警校多年校长,范海涛一直住着公安大院里为数不多的几栋小别墅之一,其实所谓的公安大院就是公安系统小区,里边有警校的教师、有公安局历任领导和在职警员,和市政府小区、热电厂小区、玻璃厂小区什么都差不多,属于家属楼。那几栋小别墅也是当年的规格,算不上什么豪华住宅,就是多了一层且独栋而已。
嘎吱。
房门打开,一个年过六十系着围裙的女人开了门,不等陈达开口,这女人张嘴就骂:“你个没长良心的,半个月也不回来一次,还记得你有个妈啊。”骂完,又觉着在刘芸面前骂自己儿子不太好,才拉起她的手:“姑娘快进屋,咱不搭理他。”可实际上眼中对儿子的溺爱已经溢出,就连把陈达晾在门口都像是一种溺爱后的惩罚。
陈达没当回事,迈步进了屋,顺手把东西放地上关好了门才问:“妈,东西放哪?”
他不认识这个女人,脑子里一点印象都没有,可这句‘妈’叫的一点也不陌生,喊完才察觉出异样,他将这种异样归类为已经融入血液里的习惯。
“厨房。”
两个女人在客厅沙发上叽叽喳喳说起了家长里短,陈达将酒菜肉都放进了厨房,刘芸一路小跑过来把礼物拿走,亲昵的喊着:“阿姨,快试试我给你买的羊绒衫,不合适我好去换。”
就在此时,楼上脚步声响起,穿着衬衣和警服裤子的范海涛刚走到楼梯一半就瞧见了刘芸,立马停下脚步说道:“陈达,你上来一趟。”说完话转身回去了。
刘芸略显尴尬,陈达母亲劝道:“别理那老头子,爷俩一对儿犟眼子。”
陈达默默上楼,楼上有三个房间,两间房门关着一间半掩,他推开半掩的房门正看见范海涛站在鱼缸前喂鱼,那鱼养的叫一个漂亮,肥头大耳,不过没什么名贵品种,都是街边小店能买到的普通金鱼:“爸,您这养鱼的秘诀是不是也和网上说的一样,常换水、更主要的是常换鱼。”
莫名间,范海涛转过了头,一张阴沉的脸还皱着眉头,陈达正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的时候,他‘噗嗤’一下笑了。陈达那叫一个紧张,刚才那充满压力的一刻才是他最熟悉的相处方式,而现在这种面带笑意反而觉着异样,这说明他们爷俩的相处一直都是不太正常的方式,根本没有普通父子间的嬉笑怒骂。
“恢复的不错,开朗了。”
这是范海涛对陈达的评价:“坐。”他往沙发上一引,让陈达坐下,这才打两个单体黑皮沙发的中间茶几上拿出根烟自顾自的点燃,一点让陈达的意思都没有。
陈达当然不敢越雷池半步的自己动手,说了一句:“以后您就别往我那送吃喝了,岁数大了,老这么跑我也惦记。”
昨天在门口发现的面和猪肉、前些天郝老歪拎进屋的米和油都不是陈达买的,而且陈达几乎隔几天就不时的在家门口发现点东西,尤其是什么东西涨价闹的全国尽知的时候,这东西总会出现在家门口,比如猪肉、更早的鸡蛋。陈达也琢磨,谁这么做好事不留名?刑警队那几块榆木疙瘩都不是送礼的主儿,这个时候,他忽然想起了父母,尽管想不起来这两位老人的长相,所以才有了发自肺腑的一句。
“你妈送的,我说不用,她不听。”
那种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在范海涛根本不看陈达的眼神里尽显,明明是疼你,可打死都不承认的老一辈心态被陈达一览无余。那个当口,他心里只有感动,不知该说什么,唯有缓解气氛的说上一句:“您要非送不可呢,下回打电话叫我,我自己来拿还不行么?”
“臭小子,吃上我了?才停职几天啊,就学会啃老了?”
说是教训,可范海涛哪有真呵斥的意思,转过头喷云吐雾的问了一句:“兜里没钱,你那没过门的媳妇是不是念叨你了?”
陈达摇摇头:“没有。”
“有你也记不住。”范海涛叹了口气,起身说道:“反正我说什么你也不听,现在遭什么罪都活该”说着话,打沙发上起身,走向半面墙都是书柜、书柜上全是犯罪心理学、刑侦学、痕迹学、管理学等等书籍前的书桌,打开抽屉在里边拿出一部手机和一张银行卡走了回来,就放在陈达面前:“拿走吧,老爷们兜里没钱的确挺难受的。”
陈达恍然大悟,自己的手机和工资卡当然只会在范海涛手里,这东西怎么可能成为证物呢,他又不是罪犯!同时,他又明白了范海涛为什么把这些东西收起来一直不给他,老头一直都防着刘芸,但,为什么啊?
陈达摁了一下手机,随口说着:“您会不会是对刘芸有什么偏见?”
手机没亮,他明白了,受伤时自己正在执行任务,执行任务途中当然需要关闭手机。想到这,干脆把东西收了起来。
“偏见?扯淡!”
“一个连我亲自查都没查明白,还差点着了道儿的女人,我敢有偏见?!”
这回,陈达愣住了。
范海涛是谁?
是国内第三代公安中的佼佼者,七十年代末人家还亲手抓过特务,后来去美国深造这才成了梁城警校的校长,这种人,竟然查不明白一个刘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