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积静静听完了她的话，没有再玩笑打断。
随后伸出双臂枕在桶沿之上，陷入沉思。
说实话，自己的身份哪有什么秘密，之前普通，这里也是寻常，不过是过来的方式有些诡异而已。
可是，这些可以对她讲吗？
好像是可以，毕竟事实就是这么简单。
好像又不行，毕竟它简单到无法解释。
“我这身份…”他终于开了口，不过就在此时，红袖儿的葱白玉指已经压在了他的嘴上。
她的身子这才靠近了些，道：“婢子看的出来，公子不想做那声名狼藉之人，不想习武练剑，更不想杀人打仗，但是照样都做了。
公子虽未说过，但是这些事情的为难，婢子就在旁边，如何体会不到？
所以，婢子不会再给你平添其他为难的。”
之后她才慢慢撤下手指，继续说道：“而且婢子也说了，我之前的选择和你的身份无关，之所以现在提到，不过是在说那个事情时，害怕你多心，误会我罢了。”
“现在多心的，明显是你才对，”陈积道：“之前的我确实有些许多的猜忌和多疑，不过那都是因为胆小而已。
这就像是一只羊被人披上了虎皮，然后丢到了狼群里一样。
没错，之前的我就是一只羊…
至于怎么去的狼群，你就当我是之前齐地里某个桃花源里的人，一不小心喝多了溜了出来，然后钻进了路过商队的马车，被他们带到洛州时发现，并且摔晕在了红豆馆门口。
之后王府仆从过来抬错了人，当我再次醒过来时已经被人伺候三天了。
而且，真正的三公子也确实不存在了，这个我可以确定。”
红袖儿：…
陈积早就料到她会有如此反应，所以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再次简单解释道：“这确实是假的，而且漏洞很多，但等同于这个剧情。
其实事实就是这么简单，没有什么秘密身份，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
他不是没有想过用黄粱一梦来解释，不过那样实在太过敷衍。
说话之时，浴桶之中的水已经有些凉了，红袖儿缓缓探出身子，一边拄在陈积靠着的桶沿上，一边摘过他手中的水舀。
陈积望着眼前的白皙水嫩，努了努力，还是克制住了张开嘴的冲动。
红袖儿的身子随后在旁边弯下，拨开另外一个水桶的盖子，舀了些新的热水后缓缓浇在了陈积的肩胛和胸膛之上。
“公子，那你…可曾想念原来的家么？”
“家啊…”陈积的神情一怔，所有的思绪顿时被拉到了那间有些杂乱的小房间，外边播放着不知什么名的电视剧，夹杂着厨房里母亲忙碌的声音，父亲大人依旧还没回来。
“儿子，出去买两袋盐。”熟悉的使唤声音仿佛还能在耳边回响。
可是，那都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
“想啊…”他有些怅然道：“怎么能不想呢。”
红袖儿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轻轻重复着现在的动作，满是温柔。
良久，她才放下水舀，重新靠在他的身边，一边在他的胸膛上慢慢划着，一边轻声道：“公子这般出神，是发妻太过可爱，还是孩子太过好看？”
陈积这才稍稍缓过神来，伸出胳膊将她环抱在怀中后笑笑说道：“家里唯一的孩子就在这儿呢，浴桶里，而我唯一的发妻呢，也是一样，在这浴桶之中。”
红袖儿哦了一声，似是无意道：“那…若是公子有机会回家呢，有没有什么打算？”
陈积实在想过太多次这样的机会，直到现在也在奢求，闻言便直接道：“如果我能选择，不管如何困难，付出多大代价，我也要把你一起带回去，即使你不愿意。”
红袖儿听的似懂非懂，不过陈积话里的弦外之音她还是听的明白的。
“那里…真的那么好么？”
“是的，”陈积笃定道：“相较于这里，我能让你做到真正的无忧无虑。”
红袖儿试着畅想了一会儿，不过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抬手抚在他的脸庞上，心疼道：“公子，苦了你了。”
陈积疑惑的转头看向她，不过随后便明白过来，他的嘴角扬起笑容，随后接着道：“凡事有利有弊，这不还学了不少本事么，再加上抢来的公主媳妇儿，怎么都不亏了。”
“打打杀杀的本事谁又真的想要呢？”红袖儿柔声道：“而且以公子的为人，就算没有过来这里，身边优秀的女子也会不少的。”
“呃…这个，”陈积有些汗颜的清了清嗓子，随后才慢慢解释道：“其实吧，之前的我还对你隐瞒过一件事。”
“哦？”红袖儿见他神色有异，便道：“公子是要现在告诉婢子的意思了？”
陈积有些发虚的点了点头，道：“当初的我之所以选择拒绝幼笳，除了真的想要一心一意对你好外，还有个原因是…在我之前的地方，重婚是犯法的。”
“犯法？”
“嗯，”陈积点了点头道：“具体刑罚不知道，好像是要坐牢的。”
红袖儿听着倒是惊奇的很，接着他的话继续道：“那…就拿婢子和幼笳公主来说…”
不过说到这里时，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稍稍一红，就又改口道：“就拿幼笳公主和玖儿来说，如果在你之前的家里，她们之中就只能选一个么？”
陈积又是点头，“嗯，只能选一个。当然了，如果你也和我一起在那里生活的话，多半也会打断我的腿，不会给我选择的机会…”
红袖儿听他语气惨然，脸上的表情也是郑重其事，忍俊不禁之下，直接掩嘴笑出声来。
一时间，刚才所有的情绪都被这动听的声音驱散。
“婢子在你眼里，就是这么凶的么？”红袖儿嗔怪的说了一句，随后又是忍着羞涩跪坐上他的大腿，并且将上身趴在他的胸膛上贴耳说道：“婢子也是有好奇心的，如果婢子没有打断公子的腿，那公子会选择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