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的看着虬塞奔马践踏过躺在河岸泥地中的饿何,已经抽出腰间佩刀的姜维眼神不由微微一凝。
就连姜维这个早就生出了提防之心的都是这个反应,在场目睹了这一切的其他人就更是好不到哪里去了。
正当在场的大多数人都开始发愣之际,刚刚突然发难的两人之中的另一位已经开始打马飞奔向着芒中与迷当冲去了。
嘴角噙着几丝冷笑,越当就这样来到了明显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芒中面前。
熟练的举起了手中那柄大魏官人赐给自己的崭新钢刀,跨在马背上的越当终于要把芒中这个大魏暴力机器下的漏网之鱼给格杀当场了。
而此时的越当身下这匹久经战阵的战马可是要完全不同于刚刚被一支响箭就吓的满地乱窜的迷当与芒中两人骑乘的宝贝爱马。
就算在这种泥泞的河滩上,来自大魏河西草原中的越当身下这匹战马也依旧不屈的迈着四蹄奔跑着。
在战马的努力下越当的钢刀眼见着就要划过过芒中毫无防备的胸膛,却是没想到此刻异变突生。
眼见着一道黑影在火把的照耀下向着自己冲来,处于这种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中芒中所骑的那匹爱马终于是坚持不住了。
面临着越发接见的危险这平日里被芒中娇宠至极的马儿直接就纵身一跃向着更深处的黑夜之中跑去了。
若是光这样也不失平日里芒中的娇宠了,但这匹畜生跑的时候可能是嫌弃背上的芒中太过碍事了,顺带也把坐在背上的芒中给甩了下来。
见到自己一击未能得手,越当也不再犹豫向着解决完手中事情的虬塞方向大声吆喝了几句,随后立即掉转马头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有了这个缓冲的时间,刚刚上岸的姜维也策马带着早已经得到吩咐做好准备的大汉士卒们同迷当、芒中两部汇合起来了。
汉家士卒手持着的火把散发出的光芒与热量唤醒了还在沉浸于震惊之中的人们。
刚刚来到前方不久饿何被马匹践踏下已经有些模糊的尸体被人抬了过来。
连马带人最少都有几百斤的重量再加上速度因素,最恐怖的还是马可是有着四个蹄子的。
所以说饿何现在的情况有多惨也能够大致想象一下了,满身的泥泞与鲜血混合在一起形成了类似虫茧一样的硬壳。
让姜维身旁那些个见惯了生生死死的将士们都开始有些皱眉了,谁能想到刚才还是陇西郡内有名有姓的饿何转眼之间就死在了自己同胞手中呢?
大多数跟过来的释比都被姜维安置在了各部落之中负责协调工作,算是姜维派过去的督战官了。
也因此如今老释比只能一个人站在饿何尸首前方低着头念诵着什么东西。
老释比口中念叨着的先祖、草原与战士之类的话语并没有缓解掉饿何的死亡带来的仇恨与恐慌的情绪。
尤其是刚刚从黑暗之中射出来的箭矢被摆放到了饿何的身旁,断掉的箭头与四周的黑暗正一点一点的吞噬着人们的理智。
在场的谁也不知道,下一次会是谁,下一次又将有多少支箭向着自己这边扑过来。
刚刚被甩下马背的芒中很快就被人找寻到了,不幸中的万幸芒中除了右手被摔的有些扭曲不能动外,其他的皆都还好。
相比于躺在地上的饿何就更加还好了,至于没有受到袭击的迷当则是很快的前去部族大队之中组织起人手来了。
从天上看去姜维所率领的队伍就如同一团火光般突兀的插立在了洮河东岸。
而在对面的西岸上也有还着零零散散分成十几个火团的队伍在等候着过河。
浮桥上一根由火把组成的火线连接起了洮河的东岸与西岸,将两岸分开的队伍勉勉强强串联了起来。
而之所以浮桥上的只能是一根火把组成的火线,完全是因为一条冒着黑烟的“火龙”正朝着姜维所在的东岸队伍疯狂扑过来。
像这种半渡而击的战术可谓是真正的超越了时代的束缚。
不分种族和地域之间的差异历来都是极受各国领兵的将领所喜好的。
这个喜好当然也得只限于自己是那个进攻方,而不是那个被人之间拦腰截断了队伍的倒霉蛋。
光芒在黑夜的承托下显得极为刺眼,不单单只是姜维这边出现了这种壮景,留守对岸的各部羌人的视线之中同样出现了这样的情形。
但不完全同于姜维所面临着的稳步推进的“火龙”,如同一条夹杂着火光和马蹄声的闪电般,让羌人们渐渐熟悉的鲜卑人的骑兵居然出现在了此处。
洮河河谷中尚未被磨平的小山岗中早已经被行军所用的营帐给占满了,骑在马背上手中握着缰绳郭淮的就这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己所做出的这一场杰作。
在这位雍州刺史身后,刚刚到来还未休息多久的赵俨在张虎三人的搀扶下同样的在默默的注视着远方的战场。
“不知大司农以为此战将诛灭多少叛匪啊!”向着赵俨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郭淮头也没有回一下。
见到郭淮这个模样,坐在那里同刚刚到来的贤才们交谈着此战的细节的鲁芝抬头有些无奈的打量了一眼这位雍州刺史。
知道劝阻已经完全没有用的鲁芝开始思考起要是郭淮在这样下去,自己就得好好找个时间考虑考虑未来了。
赵俨面上并没有丝毫在意郭淮的这种小礼节性的问题,好似在思考想了一会赵俨回答道:“如此险绝之地,若不出意外此战之后雍凉可安定数年啊!”
郭淮、赵俨这些人自可已冷静的观察着下方的形势,而下方将要浴血厮杀的士卒们都开始了做起了最后的准备。
在显出身形的大魏军队之中冲在前方的却是刚刚逃走的越当、虬塞两人。
而越当、虬塞两人还一直向着后方那些跟随自己的羌人们大声的说这些什么东西,直接让那些羌人们的呼吸都沉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