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古非翟终究没等来姬铭与浅浅。
第二天清晨,他起来洗漱完毕,略喝了一些稀粥,古非翟便招呼上新收的小弟夜无痕,兴冲冲的去那街头闲逛游览。
他毒龙王生来豁达,对于姬铭的轻视与戒备丝毫没放在心上。
他懂得,一个随便把别人当朋友的人,往往不会有真正的朋友。一个喜欢嘴上称兄道弟的人,心里其实没有真正的兄弟。
昨晚风尘仆仆从学院赶到这苍空山下的罗阳镇,一时还未曾细细看得;现在得了空闲,这一路摇摆赏玩,古非翟便发觉,眼前这罗阳镇,竹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这街道两旁的楼馆房舍,无论是民居还是酒肆,均为竹楼。年代久远一些的,那竹楼便呈浅黄之色。这些个或青或黄的竹屋,在那青翠竹林的掩映下,显得格外的宁静安详。
偶尔一阵风来,便是满街的簌簌竹叶之响;那竹林特有的清新之气,便随风扑面而来,让他觉得无比的神清气爽!
正在游逛间,古非翟却突然看到,前面那街角之处,正围着一圈人;人群之中,还不时发出阵阵叫好之声。反正自己也是闲逛,他便拉着夜无痕,也凑上前去看热闹。
等两人走近才知道,这儿围的人还不少,里三层外三层的堆着;古非翟两人便绕着人堆转了转,找了个略微稀疏一些的地方,往里挤了挤。
往场中一看,才知道是一位江湖汉子,正在这街头卖艺。
那场面话大概也说过了,现在这汉子,正在场中央落力的表演。只见他上身精赤,露出满身虬肌,表演的正是那棍术。
看来,这汉子在棍术上颇有造诣,手中那一根棍棒,直舞得是虎虎生风,便如那车轮一般,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看着这棍舞得精彩,旁边围观的人群中,也不时爆发出阵阵叫好之声。
瞧到精彩的地方,古非翟也不禁心折,龙根勃然大怒,跟着别人大声叫好,一边喝彩,一边感叹:
“看来这江湖之中,还真有不少奇人异士啊!棍子玩得那么好,很适合多人运动啊!”
且不提这基佬的心中赞叹,却说那场中的汉子,也是舞到了兴头上――只见他大喝一声,不再在原地舞弄,而是满场的游走;而他手中那根齐眉棍,则舞得更欢了。现在在旁人眼里,这棍棒上便似是施了什么魔法一般,似已经离开他双手的掌握,只在这汉子身周,上下左右舞动飞腾,便如一条游龙一般!
见此情景,这围观诸人竟都忘了喝彩,俱都静静的看着场中这宛若风车般的漫天棍影。直到那汉子挽了几个漂亮的棍花,收棍立定之后,众人才反应过来;霎时间,这围观人群中,轰然爆发出一阵震天的喝彩声!
那声音如此巨大,直惊得几个街道之外、那只正在街边觅食的乌鸦,遽然惊起,在罗阳上空盘旋,嘎嘎之声不绝于耳。
在这些人群里,古非翟那口中喝彩之声,也是叫得震天响。而他身旁立着的那位夜无痕,却是一脸淡然,似是并不甚以为意――发觉这点,古非翟心中暗赞:
“看来,这从罗浮骗来的小鲜肉果然不凡,养气的功夫,真个是不同凡响!”
待众人喝彩之声渐渐平息,那汉子也甚是得意,抹了抹额头沁出的汗水,便满场里一抱拳,响亮的说道:
“鄙人不才,这棍术在那江湖之上,却也是薄有威名!正因为俺手中这条枣木棍舞动起来,速度实在太快,就像那天衣无缝,江湖上的朋友便因此送了俺一个外号,叫做‘水、泼、不、进’!”
听得汉子最后这这一字一顿的四个字,众人又是一阵叫好。而古非翟听得这卖艺汉子一番说辞,却不由想起当年的棍法大家杰哥:
“呵~若是让这位‘水泼不进’来执杖,恐怕那位杰哥,便不敢再夸下那般的海口,说自己家很大了吧,这不凡的棍法定能让杰哥他顶着黑眼圈度日!”
往昔不可追,人事已是几经变换;现在古非翟再想起前世的那个猥琐汉子,竟觉得还有几分可爱。
而那场中的江湖汉子,听得众人尽皆凑趣,更是来了精神,霎时间口若悬河,又将他这棍术猛夸了一番,还特别举了几个自己“水泼不进”的光荣事例,直说得是绘声绘色。
汉子这满嘴的走江湖之言,古非翟却是听得津津有味。
正在众人听那汉子说故事之时,却不防,人群中忽有人干脆的说了一句:
“什么‘水泼不进’?我看却只是吹牛!”
说话之人的声音,在醒言听来,却有几分奶声奶气!
而那江湖汉子,已是说到兴头上,正自洋洋得意;这扫兴话儿一落在他耳里,顿时大怒:
“是道上哪位朋友?如此不给面子,却来扫兄弟的场子?!”
说话之时,两眼只往人群里来回踅摸,要找出那位大言不惭的寻衅之人。
古非翟也自奇怪,却听得旁边一位本地打扮的老者说道:
“唉~这外乡人,恐怕是要倒霉了!”
“正是!不知哪位这般不识趣,竟敢惹这般武艺高强的汉子!”
“呃?”
听得古非翟搭的这话茬,那位老者却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老汉说的这快要倒霉之人,却正是场中的这位好汉。”
“噫?!”
古非翟满脸惊讶。
“这位小兄弟,却也是外乡人吧?”
“什么?!老丈您这都看得出来?”
古非翟心下佩服――因为他今天出来换得一身便装,而自己那说话口音,却也与此地汉人无异。
“呵呵,非是老汉有眼力――若是本地之人,谁不晓得那小狐仙的名号?”
“小狐仙?”
古非翟正自摸不着头脑,却见场中突然走进一个稚气未脱的红衣小女孩,蹦蹦跳跳的来到那位正自四处张望的江湖汉子面前。
只见这小女娃两手叉腰,嫩声嫩气的仰脸冲汉子说道:
“你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水泼不进’?”
“当然!…谁家的小女娃?却别来烦我;没看大叔正――咦?!”
正自不耐烦的江湖汉子,却觉得这女娃儿的声音恁地熟悉:
“难道方才便是你来捣乱?”
这时,古非翟也瞧清楚了。
这位突然走进场中的小女娃,瞧那模样,也不过就是十一二岁光景,头上还扎着两支总角小辫。但瞧她那稚气未褪的嫩脸,却已是生得明艳绝伦,活脱脱便是一个美人胚子――尤其她那小嘴儿一撅之时,让人只觉得她那脸蛋儿粉嘟嘟的,都忍不住要上前捏上一把。这宛如雪光的俏脸,再映衬着那身火红的衣衫,整个人便似是粉妆玉琢一般!
“好个人物!”
却是那见多识广的古非翟,忍不住出声赞叹:这玉剑门与苍空山一带,许是阳光渐烈,这女子肤色,却常常不如江南女子那般白皙。乍见了这样的好人物,古非翟也忍不住要心生赞叹。
“小兄弟,她便是老汉方才所说的那‘小狐仙’!”
见古非翟一脸迷惑,正挨在一旁的夜无痕,便出声说道:
“什么狐仙,眼前这小女娃儿,便是个狐妖了。也不知贵地为何有这样的风俗,竟大都不以那妖物为恶,还称之为仙!”
后半句,却是对那老者说的;说这话时,夜无痕一脸的郁闷。
“呵呵,这位道长,要老汉说啊,那世间的异类精灵,却也不都是坏的。”
听得这话,这位罗浮弟子还是一脸的不以为然;但许是敬那老者年高,却也不再出言反驳。
这边三人正说话间,却见得那场上的小女娃儿,似是恼别人说她年纪幼小,便出言要试试那汉子的棍术,是不是真像他宣扬的那样,竟是水泼不进。
而那江湖汉子,却不知这少女底气,正是自信满满,心说也不知谁家走出来的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娃――却正好借着她乳臭未干,来显显自己的手段;好让这罗阳的民众,知道他真州好汉赵一棍“水泼不进”的本事,也好心甘情愿的将那大把的金银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