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后退突然道:“你们还记得那天白夫人见到法叶大师时候的表情么?”
经他一提醒,三人也立马想了起来。
当日,他们刚和法叶一起来到这后衙时,白夫人见到法叶,就像是见到了鬼一样。
目光呆滞,神情惊悚,甚至还一度死盯着他看。
当时他们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我不打兵还开玩笑说白夫人是对法叶有意思。
现在想来,那哪里是什么有意思,分明就是恐惧!
如果猜的没错的话,法叶的兄长广贤来到这炎县,让崔珏自缢身亡的时候,白夫人是亲眼看到过广贤的长相的。
他们见过广贤的通缉令,和法叶那是极为神似的。
再说他俩原本就是亲兄弟,这样貌自然就更加相像了。
广贤将人家的丈夫逼死,也难怪当日白夫人对他们的态度那么冷淡,谁让法叶是广贤的亲弟弟呢!
我不拆塔思索了一下,沉声道:“打兵,你明天见到法叶大师,把今天这番话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哎?这些家长里短的八卦也要跟他说么?”
我不拆塔摇摇头:“法叶大师是一位非常有见识的智者,很多事情,我们不妨和他商量一下。”
“好吧。”
商量完毕后,几人各自回房。
值得一提的是,几人现在的住所已经不是先前那样分配了。
而是变成了,我不拆塔和我不加血一个房间,所有人后退和我不打兵一个房间,法叶自己一个房间。
当然了,他们俩虽然确认关系了,但在这游戏中,还是啥也做不了。
因为他们脱不了裤子和衣服。
翌日,法叶在大堂念经时,我不打兵将他们昨晚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给他。
法叶沉吟片刻,道:“打兵,你去禀告白夫人,就说法叶求见。”
四名玩家的名字都古里古怪,自然不能全部告诉他们。
所以四人就分别给自己取了个短的名字:我不拆塔叫拆塔,我不加血叫加血,我不打兵叫打兵,所有人后退叫后退。
虽然这样的名字看起来依然很古怪,但法叶和邓宰他们都以为,这是他们自己那里的方言发音。
如今大殷皇朝统御天下,别说是各种山民蛮夷,就连外邦人士也是经常能够看到,有一些古怪的方言也并不奇怪。
我不打兵应下,转身跑去找大丫鬟。
这几天他和这后衙的两个仆人都混熟了,很快就通过大丫鬟之手将法叶的意思告诉了白夫人。
“法师,白夫人说她在前厅等你。”
我不打兵跟着来到前厅,法叶和白夫人过了那月门,进了后院的后花园里。
后院是比较隐私的地方,我不打兵不是法叶那样的僧人,也不是大丫鬟那样的女子,没办法进去,只好守在了月门门口。
好在他的身体升级强化后,听力较好,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些说话的声音。
法叶询问的,是有关崔珏和广贤的事。
我不拆塔他们四人能猜测到的,以法叶的聪慧,自然也是一下就猜到了。
“贫僧的兄长广贤,和崔县令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如今,又在哪里?”
这是法叶的声音。
接着传来白夫人温婉而带着丝丝磁性的妩媚声音:“他们二人没有关系。早些年,崔郎隐居山中的时候,我们已经成婚。那时候天下大乱,山中岁月寂寞,他极少和人来往;后来到了这炎县,他也只和朝廷中的人互相往来。后来他修建兴殷寺,倒是和不少僧人打交道,但大都是兴殷寺中的僧人。你的兄长广贤也是颇有名望的僧人,他们如果有接触,那我一定会知道”
不知为何,她顿了顿,然后话语突然有些高昂起来:“仅仅是那一夜,广贤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却带走了我夫君的性命。我听说有个奇异的僧人来拜见崔郎,就带着女儿躲在屏风后看,他的样貌我刻骨铭心”
“前几日见到你,就发觉你们极为相似!”
法叶道:“那夫人可知道他去世后的一桩桩奇闻?”
“我当然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白夫人道,“我们成婚十年,除了在山里的日子,朝夕相处。他成了县令之后,劳形案牍,和同僚在一起的时间竟然比陪伴我的时间还要长!用在百姓身上的心思,比用在我和女儿身上的还要多!”
“你知道么?从后宅到前衙那么几步路,他能够三天三夜不回家!甚至是甚至是他死了,他也只活在百姓的梦中他能进入那么多百姓的梦,却唯独从未来我的梦里!”
即便是隔着那么远,我不打兵都能从白夫人的语气中感受到浓浓的怨气,不由咋舌这怨妇的厉害。
还有那逝世的崔县令,简直是太牛B了。
放着这么一个天仙一样的娇妻在家里,竟然能三天不回家,一心扑在政务上。
该说不愧是死后能成神的人么?
这觉悟,就是高啊!
法叶问道:“贫僧听说,这城外有一座百姓为他修的判官庙,夫人就没去看看?”
白夫人冷笑道:“我去那里做什么?他都不来我梦中,还偏要我过去看他?”
这其中的语气,依然是浓浓的怨气。
法叶又问道:“既然夫人对崔县令颇有怨恨之意,为何还住在这宅院之中,就不怕睹物思情,愈发难受?”
白夫人沉默了半晌,有些痛苦地闭上眼睛,身体软软地瘫在湖心亭的栏杆上,斜倚着,幽幽道:“山中何所有,岭上多白云。只可自怡悦,不堪持寄君。”
这是南北朝著名诗人陶弘景的诗。
他隐居山中,被人称为“山中宰相”。
齐高帝萧道成下诏请他出山,说山中有什么可以值得留恋的,他回寄了这首诗。
而白夫人的意思也同样如此。
怨恨么?
眷念么?
不舍?
她知道这其中的滋味只有她自己能够理解而已,是没办法说给旁人倾听的。
法叶和正在外面偷听的我不打兵都沉默了。
这首诗的意思很直白,稍微有些文学功底的都能看懂其中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