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
望着屋外瓢泼大雨,开封府尹已是急得焦头烂额,在衙门里不停地来回踱步,屋檐之下,雨水如线,宛似挂起一张水帘,就这一顿饭的功夫,那水势不知不觉已高涨起来,眼瞅着就要漫入衙门。
城中更有无数人四散奔逃,一时间哭嚎震天,眼见百姓流离失所,饶是这府尹再贪再昏,他也明白,今日这事,若不处理妥当了,乌纱不保都是轻的,搞不好一家老小的命都得赔进去。
府尹挺着圆鼓的肚皮,时不时探头探脑朝雨中瞧瞧,见那人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只急得不停跺脚,忙吩咐道:“让你们请的那位奇人呢?怎得还迟迟不来?你们几个再去催催!”
望着这场百年不遇的大雨,心知黄河决堤已是难免,府尹嘴里便不住叫苦连天,面如死灰。
“人来了!”
一声吆喝。
雨中已快步窜进几人。
但见当先为首之人,身姿挺拔,宽肩阔背,一张脸面颊生棱,宛似刀削斧劈,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机锋峻裂的冷意,更惊人的是这人双眼泛着血红,迎面之下,只似猛兽扑来,夺人心魄。
“大人,这便是小的说的那位奇人!”
身后衙役忙引荐道。
府尹体态浑圆,本是被来人那一身不同寻常的煞气所摄,可一听这话,却是如见救星。
“在下乃开封府尹,还请大师救这满城百姓啊。”
说话间涕泗横流,就抹起了眼泪也不知道是为自己以后的命途哭还是真为这城中百姓哭。
来的,自然是苏鸿信。
那畜生占尽天时地利他可没想过去单打独斗何况眼下开封城的境况更是不妙。
“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苏鸿信并没废话。
不想那府尹一个箭步赶到近前,死死抓着苏鸿信的手瞪圆了眼睛,脸颊肥肉乱颤嘶声道:“好那先生就只管尽力而为,城中差役全凭先生调遣,倘若能护这满城百姓渡过此劫,本府必有重谢!”
这是被逼的走投无路了。
其实若是寻常灾患这府尹也不至于这般六神无主可是得知这场大雨乃妖物作祟,便一时没了主意,加之昨夜梦中曾见那圆性和尚化身大蛇,更是被吓得不清,这才把苏鸿信当成了主心骨。
当然这其中的波折还得多亏那六个曾跟苏鸿信一起上过夷山的差役,他们可是亲眼见过苏鸿信的手段一回来,便在府尹面前一顿夸只添油加醋的一番吹嘘,就差是上天入地的神仙了。
起初府尹也不信说自己乃是什么一介读书人子不语怪力乱神之类的话结果一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请苏鸿信过来。
“我之前去黄河边上看过,那些畜妄想借水势入城,到时候城中百姓多半要葬身蛇腹!”
苏鸿信说道。
府尹一听,吓得一个激灵,忙吩咐道:“封城,快,马上封城。”
只见苏鸿信截然道:“现在还不能封城,当务之急是先确保城中百姓的安危,派人将百姓领带地势高的地方,能躲一时是一时,然后在开封城各个出入口,河道里倾洒些雄黄,尽量拖延时间!”
府尹听完,一拍大腿。
“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按照大师的话行事!”
苏鸿信看的暗自一叹,转身就想往外走,却被府尹一把拽住。
“大师你可不能走啊,你要是走了,我们可该怎么办啊!”
苏鸿信是又好气又好笑,他沉声道:“夷山上那畜生不死,这雨恐怕就不会停,而且,那妖物本体未现,只怕一出现必然石破天惊,现在趁着水势还还没彻底高涨,先把那“禅觉寺”里的东西灭了再说!”
府尹听的猛一拍脑袋,道:“对对对,先生所言极是,我几乎忘了!”
旋即又一咬牙。“这妖物在我管辖之地掀起这等灾祸浩劫,当真罪大恶极,本府亦难辞其咎,既然如此,那索性斩了此獠,以绝后患!”
想不到这胖子居然还有这等魄力,苏鸿信颇觉意外,他还以为对方真和电视上那些贪官污吏一样是个酒囊饭袋呢。
“既然先生有此心,但有所求,本府必当鼎力相助!”
苏鸿信想了想。
“人手!”
府尹也不多说,一摆手。
“去,把城中身手好的差役全召集过来,助先生一臂之力!”
“我们愿随先生同去!”
最先站出来的,当然又是那六个差役,六人紧绷着脸,满脸肃容,实际上身子已在不听发抖。
“大人,在下还有一不情之请!”
苏鸿信仿似突然记起什么,对着府尹拱了拱手。
“大师但说无妨!”
府尹利落应道。
苏鸿信紧着眉梢,沉声道:“此去实属凶险万分,那山中山精野怪众多,如今祸劫泼天,想要上去只怕会很不容易,个中必然生出变故,我却要向大人借得一件利器,以此震慑山中精魅!”
府尹听的一怔,似没反应过来。
“不知大师要借何物?”
苏鸿信略做思索道:“我来时路上,曾远远见这府衙中,有三股锋芒无匹的刀气若隐若现,锐旺冲霄,端是惊人,可惜却明珠蒙尘,却不知这府中可是有什么神兵利器?”
府尹听的更是稀里糊涂,不明所以,直到一旁的主薄凑过附耳小声说了几句,那府尹这才恍然,当下忙命人从府衙后院抬出来三口黄绸盖着的重物。
遂听府尹苦涩道:“实不相瞒,这龙、虎、狗三口铡刀,乃是昔年开封府尹包青天包拯所留,奈何个中发生不少离奇怪事,加之又是皇上御赐之物,故而本府少有动用,一直置于后院,难不成此三样东西能有大用?”
苏鸿信却是瞧的双眼一眯,目中精光涌现,隔着黄绸,视线只在三口铡刀上一一扫过,好家伙,不看还好,这一看,他眼底乍见三抹冲天血光迎面射来,苏鸿信立时只觉遍体生寒,毛骨悚然,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脚下一个踉跄,竟然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
一张脸更是有些发白。
抿了抿干涩的唇,苏鸿信咧嘴一笑,干脆说道:“掀开!”
“哗!”
红绸一揭。
府衙之中的所有人,全都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只觉得府中似是骤然阴寒了下来,冷了下来,让人浑身的不自在,肌肤起栗。
“铮!”
铡刀之上,竟无由而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