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十分钟的样子,赵慕慈缓了过来,离开了Frank的怀抱。
这十分钟,对赵慕慈而言,是病痛缓解,身体渐渐恢复正常的十分钟,对Frank而言,却是充满了幸福与诗意的十分钟,还有什么比喜欢的人毫无防备的依靠着自己,更令一个男人感动?他在静静的相依中,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并且陶醉在这发自内心的情意中了。
赵慕慈抬眼看向Frank,发现他似乎又用在成都出差时的那种柔软又令人有点想逃的眼神看着自己了。她愣怔一会,移开眼神,脸上故作镇静,肢体却有些不自在起来。
再回头,发现他还在那样看着她。她不知如何是好,索性心一横,这样讲了:“你是在撩我吗?我告诉你啊…不要再刺激我了,当心我心脏病又犯。”
Frank忍不住笑了,一想也是。轻轻推一下半天才缓过来,这会要发生点罗曼蒂克,岂不是要酿成命案。于是见好就收,神情举止自然了起来。
赵慕慈放下心来。她站起身来,说要回家。
Frank抱起桌上的东西,跟她一起出了医院。
Frank:“送你回去吧?”
赵慕慈:“不用啦。大合伙人时间宝贵,不敢占用。”
说着掏出手机准备叫出租车,才发现手机早关机了。这下没辙,只好劳驾Frank送回去。
车子到了小区门口停下来。赵慕慈道了谢,下了车。Frank也跟着下车,从后座拿出花和果篮递给她。
赵慕慈接过,再次道谢。
Frank看着她不施粉黛的面容,在沉沉的夜和微弱的灯光映照下显出一种天然的柔弱,仿佛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风拂乱了她的发,有一缕停在嘴边,与干涸的嘴唇连在一起。他不由的抬起手,帮她将那缕碎发拨顺在耳边。
赵慕慈一愣,随之微微推开,低下头露出笑容,想了想,抬头对他笑笑:“我先进去了。”
Frank点点头,看着她走进小区大门,之后驱车离去。
赵慕慈沿着昏黄的路灯往回走。Frank方才的动作令她觉得,他对她温柔又怜惜。她不禁露出微笑。想到方才在病房里,他静静的搂着她,没有催促,没有打扰,这种安静的陪伴,也令她觉得很好。她嘴角的笑容更多了,随之又泛起一丝惆怅和遗憾。
他果然是很好的男人。远远看着,觉得遥不可及,直到靠近,才发现他真的很好。跟他在一起,很少会觉得不幸福吧…
可惜。可惜她已经有肖远了。肖远…肖远也很好。他爱她,她也爱他…要她舍下他,那是很难的…她宁可不要方才那些旖丽的想象。
低下头,像是在说服,又像是在安抚自己一般,她默默的想:遗憾也是一种美。点到即止的关系,也是一种关系。就这样吧。话不必说完,事不必做尽。留几分在心间,也很好。
正在缠绵曲折间,忽听身后有人叫她:“慕慕!”
赵慕慈转身,是肖远。肖远一身半正式的打扮,背着一个工作包,正站在树荫下。
赵慕慈露出笑颜,问他:“你怎么来了?”
肖远走近,看一眼花和果篮,顿了顿说道:“昨天晚上赶不过来,我心急如焚。今天晚上总算申请早点下班去医院看你,没想到你已经出院了,我就直接过来了。”
赵慕慈:“我没事了。”
肖远:“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赵慕慈:“没电了。他们直接从律所给我送到医院,就一个手机跟着,还没电了。车都没法打,还是同事送我回来。”
肖远接过花和果篮:“刚才那是你同事?”
赵慕慈:“是啊,你看见了?”
肖远停了一下,仿佛在思考:“远远看见,就没过去。”
赵慕慈露出笑容,心想还挺懂事,开口讲道:“过来也没什么。正好把你介绍给我同事,算是初步公开。”
肖远心中舒坦许多,笑着问她:“你想通啦?”
赵慕慈点点头:“你不过比我小几岁而已,算得上什么不敢见人的事情吗?”
说着转身往前走去:“晕了这么一下,忽然觉得死亡离我好近。心里也起了许多变化。”
肖远:“什么变化?”
“那些觉得重要的,好像没那么重要了。那些不重要的,却变得比较重要了。那些介意的,现在想想,其实也没什么。”
肖远笑:“比如我和你。”
赵慕慈:“对呀。比如我和你。我们又不犯法,也没损害谁的利益。在乎别人的看法干什么。我们自己开心就行了。”
肖远笑了:“说的好。”
赵慕慈:“这世上爱说别人的人多了去了。我可管不住那么多人的嘴。就算你什么都不做,也还是有人说你,你做些什么,就更有人说你了。整天在乎别人的看法,活在别人的评价里,那可很难活了。”
肖远点点头:“对。不过这些道理我很早就知道,根本没什么负担。你现在懂了也不晚。”
赵慕慈脸上现出不服气的申请,正要反驳,只见肖远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问道:
“对了你到底啥情况呀怎么就忽然去医院了?我昨天发消息没人回,打电话人家只说在医院,也没说清楚,我都没法好好上班了,像坐牢一样。快说说,到底怎么了?”
赵慕慈含笑看着他,抬手摸摸他腮边。然后将她从昨天早上在卫生间突然困倦,到后来在医院醒来的前后,跟他略略讲过一遍。
肖远一脸惊讶:“那很严重啊。”
赵慕慈:“嗯…也没有很严重,离病危还远着呢,就是马虎不得,”
肖远:“那你现在的工作还能继续吗?要换工作吗?”
赵慕慈摇摇头,随后又低下,看着地面:“不知道,还没想清楚。”
肖远静了一会,又问:“我以后会不会也这样?”
赵慕慈笑:“哪儿能个个都这样。往好处想吧。”
看着肖远陷入沉思,貌似忧愁,赵慕慈想逗他笑,便说:“听我那同事说,我在卫生间门口晕了,不知道哪个长舌妇到处跟人说,我是痛经给疼晕过去了,然后送医院了。现在整个智诚都知道我的丑事了,我都不知道后天要怎么进去了。”
肖远果然失笑:“真的啊!哈,真的老尴尬了。”
想想又说:“我们所里八卦传的也很旺,人不敢有一点风吹草动。被盯上了,一天一个版本。我中午和同事吃饭都不敢给你发消息的,没人注意的时段才发一发。”
赵慕慈笑:“辛苦你了。”
肖远:“不辛苦。乐在其中。”
到了门前,肖远说:“今晚我跟你住吧。医生让再观察一天,说明你还没过危险期。有人跟着安全。”
赵慕慈想想,也对。于是点点头。两人一起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