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接着一杯,他们推杯换盏,不断进行。
苏清越感觉,茅台的口感非常细腻。如果硬要形容,那就是入口后,还有一种淡淡的优雅,一口咽进去,再吃口武昌鱼,感受鱼肉的鲜美,简直回味无穷。
鄂菜讲究搭配,而这间饭店的搭配就刚刚好:既有配酒的,又有清口的,还有暖胃的鱼汤。
方方面面都能让人吃得舒心,喝得暖胃,配合上酒,不知不觉酒就多了。
苏清越很满意这个饭店。旁边明欣提杯敬管宏建,给大家介绍:“你们可能都不知道吧?管总当年可是高考的省状元,各种奥数冠军拿了个遍。GRE考试,差点就满分了,别人都以为他作弊呢。”
听他说,陈峰与苏清越都微笑着点头,敬管宏建酒。
饮尽杯中酒后,管宏建放下酒杯,又说道:“我从小学就一直是年级的第一名。等到上大学也是这样,后来我去了波士顿。很多人跟我说那里是世界的精英,你那点智商,跑来根本没有用…”
他说到这里打了个酒嗝,似笑非笑,带着股傲气,自我介绍道:“结果我一个学年就是第一名,然后我还跨学科学了商科。后来我去了华尔街,在投资领域,三年破了他们的三个记录。我却忽然觉得很没意思,得我在浪费时间。”
他说,明欣操着一口西北腔,笑起来插话:“管总自我批评的时候,总带着那么一点点骄傲的意思。就好像考了一百分,非得说自己某个题型,没有用更完美的方式解题似的。”
他说着,陈峰和苏清越笑起来。
管宏建这个时候摆摆手,又说道:“不,并不是,”他说:“你不懂。你应该这么想,这个问题就像是你在打游戏,你碰到的永远都是小怪,一个Boss都没有。刚开始可能很舒服,很爽,像开了挂一样。可时间长了,就会变得没有意思,人生会失去目标的。”
他如此说,做出描述一个话题的手势,又道:“后来我决定创业,因为我看好这里的发展,我们的市场潜力巨大,完全可以呈现出指数级增长,未来可期。”他说:“所以我就回来了,做了衡平。”
“成立以后还是一帆风顺,对不对?”明欣笑着问。
“天下英雄谁敌手。”陈峰笑着跟道。
明欣笑呵呵地再次端起酒杯,说道:“你们衡平这几年有什么动静,我可太知道了。何止是东方网,包括狗扑、1732这些公司,哪一个你们没有赚得盆满钵满。管总,你这个谦虚,绝对有骄傲的成分。”明欣说着话,指指管宏建,笑起来。
管宏建没跟着笑,但是他和明欣笑着碰杯,然后一饮而尽杯中酒。
又继续说话聊天。
很快他们三瓶就要喝完了,四个人都很兴奋。
管宏建这个时候忽然说道:“我也不是谦虚,谁也不能一辈子做常胜将军,对不对?”他说,话锋一转,声音忽然冷下来,说道:“我投资的公司多了,死几个不算什么。我也没把失败看得那么重,毕竟没几个人像我这样一帆风顺的…”
他说着,整个人的口气,开始变得不好起来。
苏清越认为他后面还有话,不过明显作为和事佬,明欣很快打断了他,说道:“老管,你就是厉害。上学你厉害,上班你厉害,搞个投资创个业,你还是厉害,我真的是佩服你。”他说,端起酒杯,又道:“来!来,喝酒!”
他语罢去拉管宏建的胳膊,但管宏建却推开他,脸色阴沉,说道:“明欣,你就别当和事佬了。我跟你说,从小到大,不管是我自己做,还是上班我就没吃过亏。是个行里的人,就得给我三分薄面、不像有些人刚做起来点,就觉得自己成大老板了,打狗也不看主人!”
听出来他这句话,明显有点针对自己了,苏清越皱起眉,却又没法子接话,因为对方毕竟没有点出自己,自己也不好往上帖。他只是有点纳闷,管宏建这么点酒就喝多了吗?还是借酒撒疯?
他心里想着,注意到陈峰脸也红了,后者随即尴尬劝道:“管总,其实大家没有针对你,也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什么就不是那个意思?”管宏建气急败坏的说,看向苏清越,说道:“姜正尚好歹也是我的人,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他就是再错什么,你可以和我说,我去给你教育他。你把他整死这算什么?”管宏建说着,忽然手指苏清越,怒斥道:“好歹他也是我投的,你过分了!”
他怒气冲冲,瞪着苏清越。
明欣赶忙和苏清越解释:“苏总,他喝多了,你不要介意。”
真的喝多了吗?苏清越认为并没有。管宏建心里不高兴,苏清越能理解。正尚网络的这次,的确是让他损失太大了。这不仅是金钱上的损失,重要的是整个衡平系都受到了引擎问题的牵扯,以致全线溃败,彻底失去了网游领域的布局,这是他们只能整体打包的原因。苏清越能想象得到,管宏建背后有多么气急败坏。
明欣这个时候又和稀泥道:“老管,你可以了,别喝了!苏总,你别介意!”
“他有什么介意的?”管宏建忽然嚷起来,声音提高了八度,眼睛也瞪得圆了:“损失的又不是他!是我!要介意也得是我介意!”他说:“损失点钱算什么,我的面子呢?我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他说着,一拍桌子,骂了句动词的粗话。
明欣赶忙又道:“清越,对不住!老管喝多了!”
他说着,举杯敬酒。
但是管宏建摆了摆手,很生硬地来了句:“不喝!”他声音很高,皱着眉。
看着他脸红的样子,苏清越反倒是有点放心了。有情绪的人,总比完全什么都不说,也不谈合作的好。好歹他刚才问了合作的事,这就说明,不是说完全不可以合作。只是要满足一下他的情绪发泄。
想到这里,苏清越把自己的分酒器倒满。
忽然说话了:“管总,有些话,我也要说清楚。第一,我没针对你!”他开始了:“第二、我根本不知道姜正尚的事情牵扯这么多公司,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没有对我说过这件事;第三、姜正尚数次针对我,后来更变本加厉。”他说,问了一句:“您也是场面人,难道你能忍吗?”
他说着,因为喝了酒声音也大了。
不过他这一下,管宏建也愣住了,想来是没想到苏清越敢这么说话。
接着,后者这个时候又道:“你抽我个嘴巴子,我还回去!我这难道不是正常人的反应吗?何况他抽我的亲人,我要是不打死他,我还算个男人吗?”苏清越反问道:“但是我没想针对谁,我确实不知道你们衡平里面的事!”
苏清越大声说,他不认为自己要唯唯诺诺,好像欠他什么似的。事实上,越是唯唯诺诺,生意上的谈判,越不可能公平。既然管宏建借酒撒疯,不吐不快,那么自己也没必要那么客气。
下一刻,管宏建更不高兴了,喊起来,道:“那你就给我打电话,我收拾他啊!”
他语罢,又跟了一句传统的动词粗话。
苏清越这个时候不再因为这个话题纠缠,端起来分酒器说道:“管总,事已至此了,我也不说什么了。这件事我认为,你和我都没有任何错误。但确实由此把你牵扯进来,也把我老大牵扯进来了,并且造成了实际的损失。”他说,顿了一下,最后道:“这杯酒就算大家把话说清楚了吧,我敬您的!”
“你知道我损失了多少吗?一杯酒就解决了?”管宏建大声说道:“还有我的面子呢?我何时吃过这样的亏?苏清越,你这杯酒也太值钱了吧?”他反问,靠在椅背上,瞪着苏清越。
这时候明欣赶忙插话道:“管总!你们内部的事,清越确实没想到。”
“管总,我也向您保证,清越确实是不知道这件事牵扯这么多人,而且他之前还特地找我来赔礼,也确实帮助了我。”陈峰说着,也到满了分酒器,起了身,说道:“管总,这杯酒我也跟一杯。”
看看大家都端起来分酒器,看向自己。
管宏建盯着苏清越,这才叹了口气,但他没有端起来分酒器,而是只倒了一个小酒盅。跟苏清越示意了一下,然后一仰脖喝进去,其余三人都把分酒器的酒喝了。管宏建这才又道:“苏总,我希望你以后遇到此类情况,和我说一声!”
“没问题!管总!”苏清越认真说道:“未来我们多沟通,误会就不会再发生了。”
他心里明白资金的损失加上面子,管宏建的生气有情可原。
他们说着话,四个人碰杯,饮尽杯中酒。
接着,他们又继续喝了起来,管宏建的脸这才放下来一点,显得不那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