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按照喽啰兵头上煞气的多少,将他们分成大小两队,由军兵控制这些人,浩浩荡荡开往清风寨。
清风寨地处险要之地,除了是遏制几座山上匪徒的咽喉要道,也是南北来往的交通枢纽,在军事上与青州城成唇齿之势。
宋军常年在此地驻扎,随着军队后勤补给人员增加,加上家属商贩等等,渐渐形成一座小镇,取名清风镇。
除了驻扎的军队外,居民人口也早已近万。
清风寨原有文武两位知寨,正知寨刘高是文官,乃是慕容延达的心腹,副知寨便是小李广花荣。
因为宋江的关系,花荣才反上清风山,连家人都没顾得上接走,黄信为人正直,只是派人看守她们,并未囚禁或为难她们。
刘高听说黄信率军大胜而归,派心腹人暗中通知慕容延达,自己率领清风寨众守将亲自接出来。
虽是清风寨的知寨,但刘高在品级上比黄信和秦明低得多,仅与西门庆相当,所以见面先给秦黄两位将军施礼,黄信给他介绍其余众人,没提西门庆的官职,更没提白春的身份。
黄信知道他是慕容延达的心腹,进了营寨后,指着人数较多的一队喽啰兵道:“刘知寨,这些都是在清风寨抓捕到的匪兵,大多罪大恶极,烦劳你将他们押解到青州城,交与慕容大人,由他定夺杀剐存留。”
“这…”
刘高早知道秦明的事,知道黄信是有意将自己支开,一时间不想走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留,支吾了几声才指着另一小队喽啰兵道:“那些不交给慕容大人么?”
秦明不耐道:“那些是山上的义军,与我等里应外合,才有如今的战果。”
“啊,是,是,”刘高连连应诺,朝自己的几个心腹使了个眼色,“那下官这就解压人犯前往青州。”
那几个心腹知道他的意思,各自散开,悄悄去后宅接走刘高的家眷,至于钱财等物,倒是没时间搬运了。
西门庆握住王干娘的手,二人神识融合后覆盖整个清风镇,见没有什么异常,便任由刘高带着家人逃了。
秦明请众人坐下,道:“宋江逃去梁山,那里贼寇众多,又有八百里水泊和大阵做依仗,恐怕比慕容狗贼还难对付,不如我们乘机随俘虏队伍潜入青州城,直接结果了狗官的效命。”
黄信以掌击桌,“小弟愿随秦大哥前往。”
他又看向西门庆和白春,以目光询问。
见黄信看向自己,西门庆叹了口气道:“此计虽可以手刃仇人,快意恩仇,却并非良策。
那慕容延达再十恶不赦,也是朝廷四品官员,又是当今慕容贵妃的亲哥哥,如果我们这么做了,秦将军入伙成贼寇之事,便再难翻盘,也一定会被某些人利用,大做文章,到时候恐怕秦将军绝收不了场。”
秦明是烈火性子,强压了压火气,道:“恩公说这么办?我秦明听你的!”
西门庆道:“我以为,先审问燕顺和郑天寿,拿到他们用计陷害秦将军的口供,再以此为凭,去开封府奏报朝廷,参慕容知府玩忽职守,假公济私,放纵山贼草寇危害百姓,只为剪除异己,残害军中栋梁…”
黄信点头,又摇头道:“因我与秦大哥的关系,恐怕我做不了人证,以西门大哥和武松兄弟二人的身份,恐怕会被咬住是一面之词,”
西门庆转头看向白春,道:“白兄身份特殊,有白兄出面,这件事便好做了。”
白春微笑点头,“不错,白某的确在朝廷上说得上话,西门老弟的办法,我觉得可行。”
秦明还是觉得不妥,“恩公也说了,那慕容狗贼是当今贵妃的哥哥,我怕圣上会听了枕边风,从轻惩罚狗贼,到时候圣上降旨轻判,我的仇都没法报了。”
西门庆眯了眯眼睛,劝他道:“我们这么做,主要是先开脱掉你私通贼寇,反叛朝廷的罪名,只要证明了你是被陷害的,下一步就简单了,皇上严惩慕容狗贼最好,否则…”
他笑了笑,“慕容狗贼什么修为?”
秦明不解他的用意,仍答道:“凝神一层而已。”
西门庆敲了敲秦明面前的桌面,小声道:“那简直就是没有缚鸡之力,他若悄无声息地死了,能杀他的人那么多,鬼才知道凶手是谁…”
秦明挠挠头皮,“谁都能想到,最想杀他的人,肯定是我呀?”
“秦将军放心,”西门庆继续点醒他,“如果皇上要保他,自然不允许你杀他,然后你再杀他,就不会有人认为是你杀了他。”
秦明瞪大眼睛,问黄信:“你听明白了么?”
见黄信摇头,又问武松:“兄弟,你呢?”
武松愣了愣,不知道西门庆的绕口令有什么深意。
“我明白了!”
一直沉默不语,在苦苦思索西门庆传给的夺舍之法的孙二娘,鬼魂状态的身体忽然迸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辉,她兴奋道:“我明白怎么夺舍别人了!”
秦明:“…”
孙二娘不理秦明,虚幻的手推了推武松,“兄弟,你跟我出去转转,反正这些动脑子的歪歪绕,你在这也帮不上忙。”
目送一人一魂离开,秦明求助地看向白春,“白大人,您明白么?”
“按理说,以我的身份,不该…”白春干咳两声,看了看西门庆,给秦明解释道:“圣山若不想你杀慕容延达报仇,必然会把你支开,而且会派人看着你,对吧?这种情况下慕容死了,自然不关你的事啊。”
秦明瞪大眼睛,“那我被人看着,他怎么可能会死?”
这下白春也不往下说了。
黄信忽然掌拍桌子,“还有我啊,还有西门大哥啊,还有…”
秦明恍然,起身就要给几人叩头,被西门庆和黄信拦住。
西门庆笑道:“到时候,恐怕我跟黄将军也会被盯上,不过别急,在你到达朝廷之前,我会先去趟二龙山,听说花和尚鲁智深鲁大师,和那青面兽杨志,可是眼里容不下人间不平事的…”
孙二娘的元神风一样向某个方向飘去。
武松跟在她身后,道:“嫂嫂,你这是要去哪?”
孙二娘眼中带着怒火,“听说,花荣狗贼的家眷都在寨子里,你忘了是谁,暗箭伤人,杀了你张青大哥?”
“花荣鼠辈!”
武松咬了咬牙,随即发现,自己虽然还想杀他,却与先前提起这个名字的感觉已完全不同,远没有之前来自灵魂深处的亢奋,除了仇怨,竟然觉得这个人索然无味了。
孙二娘冷笑道:“我要夺舍了花荣的老娘,然后让花荣死在自己老娘的手里…”
这也太绝了吧?
武松吸了口气,脚下步伐稍慢,看着越飘越远的魂体,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但他们不容分说就杀人,又那么坑秦明一家,好像也不过分!
麻批的!!
花荣的府邸占地不小,前后共有五进,武松神识笼罩花府,把府里几十口人都扫过一遍。
孙二娘以魂体的形态在府内游走,并没引起人们的注意,武松贴上隐身符,也从普通人的视野里消失。
一人一魂进了内宅,孙二娘直奔花家老太太的住处。
老太太坐在窗前,面前的点心和果盘一直未动过,茶水也凉了,显然吃不香喝不下。
她远眺夕阳下沉,天边一片红霞,内心凄然。
日落西山,明日复又升起,人若入土,便烟消云散了。
可惜一把年岁,还要为不成器的孩子担心,她缓缓起身,对着西方的红日晚霞,盈盈下拜。
“苍天在上,我儿花荣轻狂无知,做下糊涂事,好好的官不当,却要落草为寇,与不遵朝廷法纪,杀人越货,国法天理难容的贼寇,整日里称兄道弟的厮混。
生而不教,为母之过,老身愿替我儿散尽家财,多与人为善,愿上苍乞怜,给我儿一个善终。”
孙二娘围着花家老太太转了一圈,听她念着口里的碎碎念,直到老太太伏在地上叩头,她才要动手。
武松拦住她,传音道:“她没有灵根,也修炼不了武道,你若夺舍她,就别想亲手报仇了。”
孙二娘举起虚幻的右手,化作手刀,“不夺舍,我也要亲手杀了她!”
武松道:“算了,她寿元不足三五年,还要每天为不孝子战战兢兢,度日如年,你杀她反而是帮她解脱了,不如留她听天由命吧。”
“哼,杀了她,确实便宜她了,”孙二娘甩开武松,穿墙而过直奔另一处小院,“花荣杀我男人,我灭她女人!”
隔壁一个年轻的美妇,正在院子里发呆,孙二娘手起掌落,将美妇的脖颈斩断。
然后又奔向另一处院子,那是与后花园相连的闺房,武松这次并没阻拦她,见美妇已死的不能再死,才加速跟上孙二娘。
二人刚进入后花园,一道流光从假山后猛射过来,武松挡在孙二娘身前,一拳将流光击落,竟是飞剑法器。
“何人敢闯花家?”
假山后传出一声娇喝,闪出窈窕身影,她双手掐诀释放出护身术法,眼中却掩饰不住惊慌。
来人一拳击出,她便知道自己差的太多了。
武松现出身形,护住要冲上去的孙二娘,以她魂体的状态,对上手握法器的低阶修士,未必占得了便宜。
他上下打量对方,对面是个二十岁左右,身材高挑,面容俊俏的姑娘,修为差不多只有凝神一层左右。
这丫头真好看啊…
抓回去送给西门大哥???
武松扯了扯嘴角。
见对面男子无礼地盯视自己,笑容里带有几分猥琐,女子怒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武松反问道:“你是花荣什么人?”
“你们来找我哥哥?”
女子悄悄打量四周,寻找脱身之计。
“你是花荣的妹妹…太好了!”
武松笑了笑,给身后的孙二娘传音道:“她是花荣的妹妹,用来报复花荣正好,而且她已是修士,夺舍她你还可以继续修炼。
况且这具肉身比你先前年轻不少,模样长的吧…看着也比你先前舒服。”
孙二娘魂体翻了翻白眼,一时间盯着武松高大挺拔的背影,竟无言以对。
这傻兄弟天天跟在西门庆屁股后混,怎么连人家对付女人的一招半式都没学会?
说句话都能把人气死。
怪不得人家身边的女人,都是王干娘李瓶儿这样的极品,一个赛着一个漂亮,这傻兄弟却打光棍…
她气道:“好个屁!”
武松:“不好?我觉得挺好…”
见跟他说不明白,孙二娘道:“她是仙修,已经凝练元神,我才勉强凝练而已,怕夺舍不过她!”
“这好办!”
武松隔空朝女子抓去,罡气凝成一把大手,女子几道术法打上去,大手纹丝不动,硬生生将她攥住,又甩出捆妖索捆了个结实。
这次武松特意留心注意,吸取上次捆绑孙二娘的经验,避免绳子勒住特殊部位,那样太尴尬了。
结果,这种捆束法,反而使特殊部位更夸张地凸显出来。
女子被捆的结结实实,挂在丈许高的虚空,前凸后翘,周围一圈圈勒绳…
孙二娘的元神眨巴眨巴眼睛,自己先前被这跟绳索束缚的情景又浮现在眼前,不禁咽了口吐沫。
原来我这傻兄弟…
…好这口!
女子意识到自己的窘境,羞臊得无地自容,再看到身下男子强悍的身躯,狠厉的眼神,立即想到了最坏的可能,猛闭双眼就要自曝元神。
“你敢!”
武松一声爆喝,震得女子身心紊乱,意识模糊。
他身后头生双角,有四条手臂的修罗虚影几乎凝成实体,修罗虚影左手扬起,降魔杵绽放出璀璨金光,倏一下没入女子的额头。
女子顿时瞪大眼睛,表情呆滞。
武松一拉孙二娘的虚影,催促道:“去吧,再不去,她元神的就灭了。”
“谢谢你,大兄弟。”
孙二娘元神没入女子的天灵,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女子才缓缓睁开眼睛,眼神变得熟悉。
和玩味。
她低头打量自己的身体,又看看身上圈圈绕绕的绳索,以及被绳索勒的原形毕现的部位,嗔道:
“傻兄弟,还不快给嫂嫂松开…”
知寨府外。
西门庆看着眼前站成数排的八十九个喽啰兵,清了清嗓子,用手一一点指,“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出来。”
十一个喽啰兵战战兢兢地走出来,其中一人哆嗦着道:“大…大人有何吩咐?”
西门庆打量下说话之人,是个五十余岁的汉子,背都有些佝偻了,道:“我问你们,你们为何上山为匪?”
那汉子叹了口气,“家里本来就只有三亩薄田,饭都吃不饱,后来那薄田还被青州府里的一位大人的亲戚给霸占了,小的上山为匪,至少还有口饭吃,否则只有饿死。”
其余很多人也重重点头,还有人低下头,不住叹息。
众人的表情,都被西门庆看在眼里,他吩咐道:“你们十个,也说说吧。”
“小的是卖肉的,摊位被人霸占了,告到县衙,反而被打了二十板子…”
“小的是张大户家守夜的,撞见他小妾偷汉子,差点被抓住灭口,从此不敢回家了…”
“小的是州府的军兵,因互送礼物去开封,路上被歹人劫了东西,大人说我们私通贼寇,要治死罪,我不敢回去了…”
听十个人都说完,西门庆沉吟道:“我给你们找些差事做,都是正经营生,绝不逼你们为非作歹,你们可愿意?”
那十一个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以为要受到惩处,受牢狱之灾,甚至当官的心一黑,把他们砍了头…
他们呆愣了片刻,“大人,您说的都是真的?”
“不错。”
那十一个人齐刷刷跪在地上,“大人之恩,小的们定当以死相报!”
“起来吧,”这些人几乎没什么修为,他原本的意思,是遣散这些人,但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把这些人遣散了,只会逼他们走向绝路,要么惨死,要么成为危害社会的不稳定的因素,不如给他们条活路,于人于己都不是坏事。
他道:“我给你们一封书信,你们结伴赶往东平府清河县,去西门会馆找玳安大人,他自会安置你们。”
那些人接了书信,又领了些散碎银子,当下千恩万谢地结队出发了。
西门庆不着痕迹地在他们身上种下神识印记,又扭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七十八人,他们都有淬体境各层的武道修为,若加以训练,也是不小的一股战力。
“你们呢?”
他亮出县尉的腰牌,道:“愿意各自散去,还是跟我去清河,为我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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