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的到来,王家关注的重心又转移到这个孩子身上。
王德发每次看着浮萍,既恨又爱,作为舅爷,他连孩子的爸都不知道是谁,对于这个男人,孩子没出生之前,来弟只字不提,孩子出生之后,更是再没必要提了。逐渐地,全家也就沉浸在又多了个孩子的日常琐碎中。
孩子一天天在长大,王德发合计着既然来弟是学医的,以现在的情况,要去外面大城市的医院上班,可能性不大了,不能就这样一直待在家里啊,他想让来弟和贵生一样,开个商店,现在人手里有钱了,就想着怎么花呢,开商店还是能挣点钱的。
“秀娥,我想着让来弟自己开个商店,好歹就有个活干了,你看咋样?”王德发问马秀娥的意见。
“咋有这样的想法了啊?”马秀娥还挺惊讶的。
“你看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她在家闲待着也不是个话啊,能找个糊口的活干着,我想来想去就想到了和贵生一样开商店。进货渠道贵生现在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她就负责看着卖,还能把浮萍带一带,一句两得嘛。”
“可以啊,是好事,我觉得可以跟来弟商量商量的,还有,孩子如果想去外面,你也别拦着,浮萍留下来我们给帮着带,总之,能让她重新回到生活的正轨上,咱们老两口累就累点,你不能跟孩子犟,这个你能做到吧?”
女人细腻的心思,真的是与生俱来的,马秀娥总是能在王德发的想法之下,把事情考虑的更加完整,而且都是从孩子的角度出发,马秀娥能以一个继母的身份做到这点,实属罕见,全镇上下,打着灯笼找不出第二个人。
王德发很少进来弟住着的后屋,为了这事,他敲开了来弟的房门。
“来弟,浮萍睡着了没?”
“睡着呢,爸,咋了?”
“哦,那你收拾一下,我进来,有些事想跟你说一下。”
“你进来吧,大白天的我收拾啥啊。”
王德发推开门进去,屋子里收拾的挺整齐的,浮萍在炕上睡的正香。
“小娃娃,就让多睡着,对大脑好。”王德发进屋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从浮萍开始聊起来了。
“嗯,一天能睡的很,跟个猪娃子一样,吃了睡,睡了吃。爸,你找我啥事啊?”来弟问。
“哦,也没啥事,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给你找个活干。”王德发没看着来弟,一直盯着熟睡中的浮萍,话却是说给来弟听的。
“哦,知道了。爸,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了,我一直都不好意思张口给你说一声对不起,让你和老王家蒙羞。”
“都过去了,就过去吧,你看孩子也健健康康的,就行了,只是,以后的路啊,你姊妹几个,都得自己走,我就是想帮,也帮不了了,年龄在这放着呢。”
“我知道呢。”
“这几天我就寻思着,浮萍也慢慢就长大了,你好歹得有个活干啊,想来想去,就想让你跟着贵生,再开个商店,贵生有进货渠道,你就不用担心,只管看好店,算好胀就行,对你这个大学生来说,不难。”王德发说的心平气和,少有的镇定。
王来弟听完,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王德发想起马秀娥说的话,又补充道:“如果你想去外面的大城市医院里上班,也行呢,浮萍你留下,我和你妈帮着你看着,等我们带不住的时候,孩子也能自理了,再说,家里有她的两个哥哥,互相之间也是个伴,你就安心上你的班,总之就是,你别在家闲着,也别让浮萍成你的负担。”
听完眼前这个老父亲的话,王来弟的眼泪就往下掉,眼前这个高傲、倔强了一辈子的男人,在儿女面前,是她第一次见到王德发低下了头。
王来弟知道,路走成现在这样的结果,全都是她自己的问题,王德发想着是让她不闲着,能有个活干,而她也有自己的打算。
水宽和玉婷在外面做着大生意,姐姐成龙都已经扎根在祖国边疆了,成家立业了,家里就只有贵生,现在还好,是他们老两口照顾着家里的一切,可人总是要服老的,他们老了怎么办?贵生能照顾好自己和两个儿子就已经谢天谢地了,根本没能力也没精力去照顾两个老人。
所以她就不想再离开生她养她的这片土地,当然也就自然而然的否决了去外面大城市发展的意见了。
看着来弟哭,王德发心里也难受,就再没说话,让来弟尽情的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
“爸。”来弟抹着自己脸上的眼泪说。
“我不想出去了,就想在家待着。”
“不出去也好,哪里的土地不能活人呢,你就在家安心待着。开个商店,是我给你想的事,你要是有你自己的想法,也行,你说出来,家里都支持你,要是没啥想法,你就将就,比你在家只带孩子好着呢。”王德发说。
“我想在家开诊所。”来弟吱吱呜呜地说。
“开诊所?这也是好主意啊,挺好的,镇上的吴家的老药铺没了,这么多年,就再没什么好的诊所了,你这个主意行呢。”王德发说。
“就是一些手续,你得帮我问问该怎么走,其他的我都能自己处理,你就放心吧。”
“行,我给你问,这好事,等会我就去给你问。来弟,这就对了,你回来之后,我也承认,我是一只想不明白一些事情,责怪、埋怨其实到现在也还有,可看着炕上的浮萍,还能怎么办,我也在慢慢地接受你们姊妹几个给我的酸甜苦辣,只要你们好好的啊,以后,只要不是杀人放火的事,你们自己的事,你们自己做主看着办。”
王来弟没接王德发这句话,把头低下了。
“行了,我就是想进来和你聊聊你的打算,既然你有,我帮你去问,这还不光是手续的事,还得找个好点的临街铺面。这些我都可以尽力帮你,至于诊所里的药啊,其他的东西,我无能为力,你自己想办法。你看着娃吧,我走了。”
从屋子里出来,王德发心里感觉轻松了许多,可以说是从来弟回来之后,最轻松的一天吧。在他眼里,来弟依然是个孩子,是孩子,哪有不犯错的呢,来弟能有自己的想法,这已经就很好了,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啊,镇上像样的诊所还真没有一家,开好了,不只是可以养家糊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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