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海把那份资料发给我。”源夜接收了一份文件，“好，收到了，麻烦你了。”

他拿出自己的个人终端开启投影模式，将资料中的那人头像投影在空气中，与地上的尸体的脸进行对比。

“无论是用肉眼看还是用程序算法进行对比，这应该都是同一个人啊。”源夜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资料中那人是江户联合总长亲卫队的一员，换言之，是江户联合总长的亲信。

“整容？应该没人会这样做吧？”源夜做着推测，“这种事情我确实不好撕破脸皮直接找总长询问，但亲卫队的成员的死亡并不是一件很容易隐瞒的事情。

况且他刚才使用的能力也符合情报中的描述，远距离的精神类能力，虽然如果有人想要造假肯定会考虑到能力的问题，但精神类能力本就稀有，巧合这么多有点过分了，还是遵循如无必要勿增实体的奥卡姆剃刀原则…”

“叮——”

金属砸落地面的声音在源夜身旁响起，回荡在刚降临的夜空中。

扭头望去，那是金目白毛的狐狸咀嚼完刚刚被他斩落头颅之人后，带着嫌弃吐出的无法消化之物。

一张面具。

一张金属质地的，足以将整张脸都完全遮挡的面具。

江户联合总长的面具。

——植入在他人精神中，无法被白狐吞噬的“异种精神”吗？

源夜这样想着，用手拿起那张并不存在于物质世界的面具，带到了自己的面具上。

恍惚间，那张并不存在，但却清晰可见的没有五官的脸出现在他的眼中，像是在亲手为他戴上象征荣耀的面具。

——和痴愚司教最后袭击我的时候露出的气息很想。

与痴愚司教的交手并没有过去多久，脑海中的记忆新的可怕，宛若还带着墨水味道的旧报纸，让他瞬间便找到了相似的感觉。

——那就是和痴愚司教同样的寄生行为？

——不，不对。

——与其说是寄生，不如说是赐予。

——能力的赐予。

——为无法穿越深邃丛林之人所赐予的权能。

超凡者中，并非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掌握新的能力的，对于某些人来说，哪怕是最低等的下位能力也和上位能力一样，属于永远也算不到的圆周率位数。

他们连灵术结构都无法感知，超凡能力在他们眼中是纯粹的黑箱。

——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说是一种特殊的灵能武器。

源夜抚摸着脸上的木质面具上浮现出的那抹灰白眼影，心中逐渐弄清楚了情况。

——但本质上依旧是主思维体的碎块。

——是江户联合总长像痴愚司教那样，自己的主思维体因为某种缘故已经四分五裂，却依旧维持着某种意义上的生命，所以可以随意使用自己的主思维体进行一些特殊操作？

——可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即便是痴愚司教也会尽量避免死亡，因为那会磨灭主思维体上的精神，最后即便摆脱了现在的状态，也不意味着度过了新生之死，而是迎来了死后新生，再次睁开眼的会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还是说…

“对于江户联合总长来说，这是某种实验。”源夜扭过头，对着在天台边缘降落的人问道，“为了摆脱现状，对吗？”

来人正是感知中毫不掩饰自己携带着的恶意的超凡者，只要稍加思索便能明白，之前路上那些阻碍只是开胃菜，此人才是真正阻止他前往会场的拦路虎。

为了不伤及无辜，他特意将战场拉转移到这栋无人的大楼楼顶，静候对方的到来。

“所有的亲卫队成员都是总长制造出来的超凡者，都是些原本应该与超凡无缘的孤儿，是总长的手下的同时，也是他的实验对象。”来人回答了源夜的问题。

“你也是？”

“我当然也是实验对象。”来人毫无顾忌的回答道，“但不是那位江户联合总长阁下的。”

“这样啊。”源夜嘟囔着，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想，“不介绍一下自己吗？”

“青山琢磨，青山英树的儿子。”来人说着自己的名字和身份，像是在宣读死亡名单般冰冷。

“青山英树的儿子？”源夜愣了一愣，随即不由得冷笑出声，“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啊…”

为什么对方在他成为江户联合总若头之后利益会受损也没有来找他尝试交涉，甚至直到因为佣兵的意外泄露他才能知道想要杀死自己的究竟是谁，这件极不合常理的事背后的缘由，他现在明白了。

“这下我理解一切了。”

“那么，就不多废话了。”源夜拔出了刚收入刀鞘的龙切，“我是黑龙会的头领源夜，现在便来战吧。”

被嵌在刀尾的红玉被注入灵能激活，金目白毛的狐狸被源夜唤出。

“咬下他的脑袋，白狐。”命令的语句穿过涂抹着鲜血的面具，御使着白狐进行行动。

白狐窜出的同时他也跟着行动起来，挥动覆盖着万象崩坏能力的龙切，想要抓住对方被式神攻击精神产生恍惚的瞬间进行攻击，一剑就将青山琢磨分成两半。

但当白狐触及到青山琢磨的时候，他便察觉到了不对。

因为白狐并非用利爪或尖齿撕裂了对方的身体，而是径直穿过了青山琢磨，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于精神世界中一般，这是从未发生过的。

出乎意料的情况让源夜略感惊讶，可生死之间哪容得下繁杂的思考，剑已挥动，收手也只会徒增破绽，还不如直接将对方一刀两断，让他慢慢想去。

抱着这样的想法，源夜将精神集中在龙切上，LV7的剑术让他以最完美的角度挥出了这一剑，对方的肌肉、呼吸和心跳等一切因素都被他所洞察、分析，使这一剑绝对是出现在了对手最难抵挡的位置。

结果正如源夜预料的那样，面对他的攻击，青山琢磨只能堪堪提剑抵挡，身体架势因此大幅度变形，如果是正常的真剑对决的话，即便挡下这一击，也会因为失去了姿态的完整而落入下风，迎来败亡的命运。

可龙切上覆盖着能力万象崩坏，即便是人类制造出的最坚硬物质也能切开，所以想来青山琢磨就会如同之前面对源夜的那些敌人一般，被这把他亲造的灵能武器瞬间斩断。

但现实并不是这样。

原本应该像是火烤过后的餐刀划过黄油般丝滑的将青山琢磨分成两半的龙切，在其被锻造出来后第一次，因为存在于物质世界的有形之物而停止了移动，像是把普通的打刀那样，与被抬起用于格挡的短剑碰撞在一起，发出金铁交鸣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