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打苍老师？

宁涛其实也不确定，如果非要一个理由的话，那也只是怀疑她被无附身。那一膝盖撞上去之后，苍老师晕倒，他其实也傻眼了。被无附身的苍老师就这么不堪一击吗，显然不可能。所以，他干脆直接也晕倒吧，提前进入下一步剧情，连给狗子治伤这一段剧情都免了。

那么，不按剧本，剧组的车会不会偏离方向，翻进水沟里？

无从知道。

宁涛躺在顿时装晕，眼睛却睁开着一条细缝。

街上车来车往，人行道上也人来人往，可是没人停下来看他和苍老师还有黑狗一眼，更没人伸出援助的手。

这不合常理啊，路上躺着两个人一条狗，居然没人停下来看一眼，也没人伸手帮助，剧组却还在坚持拍摄，那导演得多缺心眼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主演都晕倒了，剧情却还在往无聊的方向继续进行，这样的剧在豆瓣评分的话，恐怕只有0.0分吧？

倒地之后十几秒钟后，宁涛本来想爬起来，可是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暗暗地道：“不对，这不是幻影，这也不是无的绝对领域，这是…0和1的世界，它构建了我的起点！我虽然摔了黑狗，打晕了苍老师，可我装晕也符合我的人生剧本，这个空间世界大概会自然而然的进行到当年我醒来的时候吧？”

这么一想，他就继续躺在地上装晕。

他也没有浪费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暗中观察和感受四周的一切，然后根据自己看见的，感受的一切来思考。

马路上依旧车来车往，人行道上行人匆匆，却始终没人停下来看躺在顿时的宁涛和苍老师还有黑狗一眼。

没过多久，黑狗从地上爬了起来，往一座山的方向跑去。它那条伤腿已经好了，一点都看不出受过伤。

又过了一会儿，苍老师也从地上爬起来回学校去了。整个过程，她都没有看宁涛一眼，也没有说一句话。

天黑了。

街上的车辆越来越少，人行道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最后，马路上不见一辆车行驶，人行道上也不见一个行人走动。

当年，宁涛不知道自己是几点醒来然后开始追狗的，可是天之符文空间世界却给出了答案。一个时间里，那黑狗的气味忽然随着一股风息飘来，很直接的就钻进了他的鼻孔里。

那黑狗的气味似乎携带着一个声音：同学，你该起来追狗了。

宁涛睁开一直半眯着的眼睛，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也懒得去嗅什么气味，直接向陈平道当年用法术变化出来的瓦屋跑去。

很快就到了那座山头上的瓦屋前。

一道竹篱笆墙，爬满了蔷薇，几间瓦屋黑灯瞎火，不见一丝光。

当年的人生剧本，宁涛是客客气气的敲门，然后被陈平道领进屋子，然后被那货骗了，在天外诊所的灵魂契约上签了字。

这一次是按照剧本走，还是别的方式？

宁涛抬起一脚踹开了破旧的院门，大步走了进去。

一间屋子里忽然亮起了灯，没等宁涛走到那屋子的门前，那屋子的门就打开了，门里走出一个老头来，正是陈平道。

“谁啊？大半夜的。”陈平道开口的第一句话。

当年，陈平道的第一句也是这样的。

宁涛说道：“别废话了，把灵魂契约拿来我签字吧。”

陈平道愣了一下，眼神闪烁：“什么灵魂契约，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宁涛说道：“被装了，我说的是天外诊所的灵魂契约，你把我骗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让我签灵魂契约吗，拿出来吧，我签字。”

就这么一句话，陈平道脸上的神色更紧张了，那是骗局被拆穿的反应。可不只是他的反应，宁涛很明显的发现，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这处空间很明显的出现了一丝不稳定的迹象，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正在播放的视频出现了马赛克。

不过，它很快就稳定了。

陈平道说道：“我有一本一书和一家诊所要送给你，你跟我来吧。”

宁涛的心里暗暗地道：“这天之符文的世界刚才有一点不稳定，紧接着陈平道这货就改了台词，难道控制这一切的是…一个类似电脑系统的存在？”

心中这样想着，惊讶又困惑，可是宁涛的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的跟着陈平道走进了屋子。

陈平道直接走到了神龛前拿来了那本医术，然后又去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所谓合同，然后又招呼宁涛：“来来，小伙子，老夫今年九十九了，膝下又无儿无女，现在老夫要把毕生转眼的医学和祖传的诊所传于你，你在这合同上签个字吧。”

宁涛向书桌走去。

当年，陈平道没有说这些话，他晕倒在地上，宁涛还给他掐了人中，然后他让宁涛去书桌拿合同，并没有拿什么医书。

可最终，宁涛在那灵魂契约上签了字，继承了天外诊所。

现在，陈平道的台词虽然变了，可剧情却还是在往那个方向进行。

宁涛在书桌前停下了脚步，看着放在书桌上的所谓合同。当年，他签字之后，这合同变成了灵魂契约，他还撕过一次，那感觉比死还难受，知道现在他都还记忆犹新。

现在，要按照剧情签字吗？

宁涛拿起了笔，他的手却悬停在应该签字的地方，没有落下去。

陈平道说道：“我这里美酒，我去沏杯茶，你签字之后我们以茶代酒喝一杯，也算是完成了一个传承的仪式吧。”

他转身去一张方桌前沏茶。

当年，宁涛喝了那茶就晕倒了，陈平道给他喂了一颗小涅槃丹就溜走了。

这些，宁涛不可能忘记。

宁涛的握着笔的手还悬停在虚空中。

另一边，陈平道已经沏好茶，一手拿着一只杯子等着他过去喝茶了。

宁涛移目看了陈平道一眼，笑着说了一句：“你还真是一个好NPC啊。”

陈平道笑眯眯的看着宁涛：“同学，快签字吧。”

宁涛回过头去看着陈平道：“如果我不签呢？”

陈平道顿时愣在了当场。

哪有你这样的不按剧本表演，自己给自己加戏的？

你这样让我很被动啊，你知不知道？

这房间里的景物又晃动了一下，宁涛再次捕捉到了视频打上了马赛克的感觉。

陈平道很快就“纠正”了过来，开口说道：“同学，不要开玩笑了，快签字吧，你看我这么大岁数了一直端着茶杯不好，快签吧，快签。”

宁涛抬头望着屋顶，自言自语地道：“你让我签字，我签的恐怕不是天外诊所的灵魂契约吧？你想用这种方式打败我，那你也太渣了，我看不起你。”

他的话音落下，这房间里的景物颤动的频率更明显了。一些景物也出现了“融化”的迹象，颜色也斑驳了。

这是要重头开始的征兆吗？

宁涛跟着又说了一句：“我签。”

所有的不稳定的现象全都消失了，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陈平道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笑容：“这就对了嘛，快签字吧，签了字我们以茶代酒喝一杯。”

宁涛笑了笑：“陈前辈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我看看这个字应该怎么签。”

陈平道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了一下。

宁涛落笔，手腕运笔，一笔一划，纸上很快就出现了一只小鸡。

陈平道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宁涛又移开笔，在那张伪装成合同的纸上画了一个圆圈，随后又在那圆圈上画了一线类似毛的线条。最后，他放下了笔，不过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跟着又拿起笔在小鸡的旁边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线条。

一幅神鸟图就这么诞生了。

“陈前辈，我的字签好了，茶你就留着自己喝吧。”宁涛笑着说。

陈平道看着画在灵魂契约上的神鸟图，两只茶杯脱手坠在了地上，啪啪两声摔了个粉碎。

宁涛又说了一句：“现在，你是重来，还是翻过去？”

陈平道的嘴唇颤了颤，似乎想说什么，可是还没说出一个字，他的下巴就从下颚脱落，掉在了地上。

这绝对不是语境之中的下巴掉在了地上，而是真的下巴掉在了地上。紧随那只下巴之后，陈平道的舌头、鼻子、眼睛、额头、全都掉在了地上。当他只剩下一截脖子的时候，他的整个身体也顷刻间坍塌了。

房屋也开始崩塌，还有屋子里的桌椅、地砖，一转眼就什么都没有，那些坍塌的东西，包括陈平道全都分解成了0和1天之符文。

又回到了那个漫天都是0和1的空间，一道道符文链条从天空中垂落下来，又有一道道符文链条从对面的黑暗虚空之中横穿过来。整个空间世界被符文链条分割成了一个个方块。

突然，身前的天之符文改变了固有的运行轨迹，在虚空之中构成了一个1字形的门。

这才是真正的1号门？

宁涛向那门走去，手中一片金光闪烁，一枚三界法印瞬间浮现了出来。

这个空间世界太过蹊跷，他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一进去就遇到什么陷阱或者危机，他立刻撕开空间裂缝离开。

来到门前，宁涛停下了脚步，看着符文涌动的门户，他激活了造化之印，然后迈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