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飞鸿一个踉跄趟了数步差点仆倒,背后却火辣生疼,牙都差点咬崩了。
梦境也崩了,魏溯难从睡梦中猛地坐直,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什么鬼,为什么梦境跟电影情节偏差了那么多?不是说好了让自己大展神威打得严晶心哭爹叫娘的吗?
魏溯难一边擦去一头一脸的大汗,又将置放在床头的一大瓶纯净水咚咚咚地吹完,却还是没想通透。
没道理呀,严晶心应该破不了自己的独门核心科技才是,魏溯难陷入深深的思索。
屁的核心科技,都是从老爸老妈还有老师那里得来的小窍门。
魏嘉新告诉他量子态不可观察、不可复制,一旦受了外力影响就会改变状态。
虽然不确定梦境一定是量子纠缠作用,但魏溯难宁可信其有。
接着他从贤慧那里掏来了不少神经学的知识,了解到梦的生理成因。
梦境是由脑前额叶皮层的抑制机制失衡而引起的神经反应,激活了潜意识区里的信息。
潜意识不就是心理学研究的范围吗?李臻这个强悍的大腿,此时不抱更侍何时?
这就是魏溯难成为李臻跟屁虫的缘故,李老师好歹也是个心理学的博士,能没两把刷子?他只不过是为了从李臻那获得技术支持罢了。
李臻也确实帮上了忙,教了魏溯难不少心理学的知识,甚至一些粗浅的催眠原理也被魏溯难蒙到手了。
有收获就肯定得付出,于是魏溯难就成了班上的“小间谍”,偶尔通个风报个信什么的。
就这样,花了大量的时间精力,魏溯难终于凑齐了对梦境下手的条件。
他开始锻炼自己突然醒来的能力,如此就不会破坏梦境信息的量子态,只是恰好让梦境在转储进潜意识区之前中断。
魏溯难还特意改装了贤慧的电子按摩仪来制造干扰或痛觉,让自己形成条件反射,反复地练习一直到能在固定时间醒来为止。
改变生物钟很痛苦,要不是有贤慧和李臻的帮忙,搞不好魏溯难就会神经衰弱甚至精神分裂。
他聪明地把这些问题拆开混杂求教,就如同他为了遮掩自己弄了一副平光镜一样。
魏溯难有着大毅力和坚定信念,也有足够的城府,他一直没让老妈和老师抓住马脚,都以为他是兴趣爱好广泛。
就这样,花了三年时间,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设想,能大约记往梦境的细节。
人的记忆很奇怪,我们接触到的每一点信息其实都进入了大脑,但总会被潜意识区屏蔽起来。
如果刚好碰上了断点,信息多半还停留在显意识状态,通过这招能让梦境在记忆里存留。
我们是不是常常对被打断的事物印象最深刻?那一刻情绪会有很大的波动,内分泌会影响大脑对信息的处理。
魏溯难凭借的就是这个原理。
对梦境的追寻也给魏溯难带来了意外之喜,他的记忆能和理解能力都上了整整两个台阶。
他的学习效率和深度都远超同侪,别人白天学,他是白天学了晚上睡梦还复习。
没办法,误中副车,大半的学习记忆被这个唤醒机制给强化了。
平平无奇小帅哥,日常不见多用功,晚上睡觉爱做梦,考试从来不走空。
这个秘密要让同学们知道了,估计分泌出来的酸水能把他淹成老酝泡菜。
所以魏溯难一直做角色扮演,尽量把真实的一面掩饰起来,尤其是对严晶心,他更是不露一点真容。
小时候尿床时严晶心就弹过他的小吉吉,这个魔女恐怖如斯,一不小心就露怯了,不谨小慎微怎么行?
魏溯难已经笃定梦境里的颜惊心就是严晶心代入的,她手上也有一块墨玉。
不是自己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是墨玉带来了量子纠缠,让严晶心也进入了同样的梦境。
想到这点魏溯难就被呛着了,要遭,梦境里的事情严晶心都知道,要了亲命哩!
他仔细地回想每一个细节,花了很长的时间,直到冷汗将后背打湿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以严晶心粗线条的行事作风,又没有对套取梦境信息进行磨练,应该不像自己一样掌握读取梦境的办法。
想通透了魏溯难又摊倒在床上,已经到了半夜,还有几个小时得抓紧时间睡觉,不然明天又是一个熊猫眼。
可是他睡得不安稳,梦境又回来了。
黄飞鸿被撞回到苗三娘身前,抬头看到苗三娘一脸的轻蔑:“你以为你救了洋人就可以邀功了?当狗也得看别人愿不愿意认领。”
领头的德军士官一声断喝“押他们走”,黄飞鸿和苗三娘就被士兵们推搡而去。
此时十四姨也向这边寻来,还拉住了两个慌里慌张的路人:“前面的情况怎么样?”
路人气喘如牛:“那是红毛的租界,红毛军来了,杀得血流成河,别过去,被抓住了就没命了。”
十四姨再问一句:“你们见到黄飞鸿了没有?”
路人已经挣脱了她的拉扯闪开了到一边,随手指了个方向:“黄师傅他一定走了。”
言毕立即奔逃,十四姨只能冲着路人大喊:“你们亲眼见到他走了?”
路人却并没有回复,只顾低头看路,十四姨着急上火咬了咬嘴唇四顾,无奈之下照着路人所指的方向逆着人潮跑去。
当她来到德国药房后面时,药房里的洋人正蜂拥而出慌不择路地逃蹿。
兵慌马乱中十四姨差就点撞到了一个洋人的小孩,她只能抱起小孩跟着几个洋人一起躲进小巷的夹墙缝中。
紧接二十几个红灯照的仙姑们经过,她们正搀扶着一步一拐地撤离,十四姨只得缩进阴影里,待仙姑们走远了才敢冒头。
三个德国妇人也带着小孩一起躲在小巷里,十四姨见状便操着流利的德语叽哩咕噜地询问起来。
“你们有看到一个中国青年从这经过?他拳击很厉害的,应该会参与保护你们。”
等待着十四姨的是数声茫然的“没有”。
到处兵慌马乱,十四姨也不知道该去哪找黄飞鸿,她只能跟着几个德国妇人护送那个跟大人走散的洋人小孩一起到了大教堂。
教堂里倒处是受伤的洋人,有手臂折断的,有摔伤的,都是奔逃时不小心引起的。
当然也有被清国的民众趁机搏乱打伤的,洋人并不能简单地分为好人与坏蛋,就像清国的国民也没法这么区分一样。
十四姨学过医护,将小洋人交给了神父,她就加入了救护的行列,帮着包扎,安慰哭泣的孩子,看到逝去的人也一样难过悲伤,人类的情绪是相通的。
可正当十四姨忙得团团转时,一位纱布吊着手臂的德国妇人拦住了她:“我们认为你还是尽快离去的好。”
她看向十四姨的目光充满了不信任,还有仇恨,十四姨能看得出来。
她只能放平了语气:“好,假如你觉得这样更妥当,我现在就走,可是你们说不定需要人帮忙。”
大教堂的神父这时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位受伤的德国妇人却不觉得她的作为有什么不对,她伸出手指了指大门:“我看不用了,你走吧。”
语气冰冷而强硬,没有骂出口只不过是她在坚持她所谓的风度和修养。
十四姨有些难过,眼里好像进了沙,嗓子里又似卡了些什么,她不想失态,扭头便走。
大门上了锁,神父赶了上来:“孩子,我来帮你开门。”
十四姨哽咽地道了声“谢谢”,神父帮她打开门后压低了声音:“刚才我看到了,上主是不会抛弃那些把爱赋予别人的人。”
十四姨想了想,紧绷的脸松驰下来:“神父,我希望真有一个上主…”
说着她转过头,看向教堂正中的上主神像:“…来化解我们之间这场仇恨。”
然后她又毅然地面向神父:“不然我们都逃不过这场浩劫。”
神父还能保持着慈祥:“放心吧,孩子,一切都有安排,愿上主保估你。”
他还对十四姨画了个十字,十四姨好受了些:“谢谢你,神父,你保重。”
然后十四姨便走出了教堂走到天光中。
此时,十四姨心中莫名地想起了苗三娘刚才说的话:“真正的文明在脑子里。”
同在一片蓝天下,德国的军营里来了一些特殊的客人,两个怪相的人带着几个身穿黑西装、头戴文明帽、手执文明棍的手下。
一个长头发的怪相人穿着德军的宝蓝色军服,另一个留着西装头的怪相人穿着绿色的军大衣。
一个德国军官站在一列卫兵前,对长发怪相人露出了笑脸:“参迎你们来参加我们的军队,你们的祖先为了反清复明壮烈牺牲了。”
德国军官这时望向军营操场上竖立的一列龙旗,抬手一指:“插在我后面的,就是现在大清帝国的所谓八色军旗,段天雷,现在你们有机会替祖先报仇了。”
段天雷望着清八旗,一个箭步上前,加速几步后便高高跃起在军营的城墙上一蹬借力转折再升高,半空他两手交替抓捞,就将八色龙旗全都扯了下来。
还不罢休,段天雷举手擎天,将八色龙旗不断挥舞搅成一团,随着他的高速搅动,旗子被不断搅紧,再被气流切撕,很快就碎成了一团破布条,被乱风吹散。
原来段天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拨出了他的西洋重剑,以之为轴将八旗尽数抽碎。
其时朔风狂呼沙石飞扬,配上段天雷狰狞的面目和脸上的长疤,可谓是煞气冲天。
德国军官也不适应这样的情景,他看向另一个西装头怪相人:“大力王…”
话没说尽,意思很明白:到你表演了。
一个德军士兵将一匹军马牵了过来,在马屁上狠狠地抽了一鞭,那匹高头大马便向大力王狂奔而去,哒哒的蹄声踏在人们心头,震颤欲裂。
大力王发狠了,脸上的神情一扬,显出丧门星一样的厉狠,他擎起拳头向着奔马对驰,十数步后高高腾空,舒展了身手,一拳击在马脸上。
数百斤重的奔马被他一拳打了个翻转,四蹄朝天重重地砸在地上,砸出了一团烟尘,登时便了了帐。
一阵鼓掌声传来,穿着白色将军服的德国军官不知何时到了场中:“我是克林德将军,段天雷,大力王,告诉其他反清复明的志士和后裔,我任何时候都支持你们对抗入侵你们领土的清兵。”
“呸,也就是你们一帮傻子才信八国联军能给清国带来文明,他们一直在联络反清力量,撒出了大量钱财,这场战争早就策划好了的。”
黄飞鸿被苗三娘骂得说不出话来,这场牢笼里的对话,直击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