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疗区有三层楼,两层在地上,一层在地下。
二楼有物理师办公室、计划室、铅模室、体膜室、计划验证室、铅模验证室、教研室,组合为物理室。
一楼有CT定位室、注射室、热疗室、更衣室、两个模拟机定位室、两个钴60机房(外照射)、两个后装室;
三个直线加速器机房在地下室,地下室还有两个分别放置铅挡块和体膜的仓库,以及一个袖珍式的等候室。
“怎么样,是不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匡扶义状似玩笑,沃琳听得出他语中的自豪。
沃琳感慨:“您这要叫麻雀的话,我们医院的放疗科那就只能叫模型了。”
因是周末,除计划室人满为患外,整个楼的其他地方都比较冷清,大多房间都锁着门,参观完三层楼,时间也还不到九点钟。
匡扶义哈欠连天:“不行,做了一晚上计划,这会儿撑不住了,本来我还想等着阿立他们来,我把你介绍给他们再走的,现在只能说抱歉,我得回家了。”
带着沃琳参观的过程中,匡扶义同时向沃琳介绍着放疗科的人员情况,阿立也是一名年轻物理师,和另外两个年轻物理师各负责一台直线加速器的质控工作。
“匡老师您赶紧回去吧,我自己等着就行。”沃琳自己是个惯常加通宵班的人,很是懂得匡扶义此时的状况。
“行,那我走了啊,计划室和物理师办公室白天不锁门,物理师办公室有饮水机和一次性杯子,你自己照顾自己。”匡扶义冲沃琳随意摆摆手便离开了。
沃琳本想在计划室看人家是怎么画轮廓的,可看着那层层叠叠的人,她还是算了,离太远,看不清。
沃琳进物理师办公室随意在一个办公桌上拿了份宣传资料看,这份资料是介绍某个公司的放疗耗材的。
靠墙有个书柜,里面有相关专业书籍,可惜书柜门锁着。
已经过了十点钟,还没有物理师到物理师办公室来,期间沃琳三次下楼去直线加速器机房看,三个机房门都锁着,说明没有物理师来做质控。
无事可做,沃琳楼上楼下走动,看到其中一个模拟机室门开着,她便走了进去。
“你有什么事吗?”
模拟机室照明灯没开,只有机器的光野灯垂直照在机床上,沃琳的眼睛一时还没适应室内光线,被这突然的问话吓了一跳。
“我是来学习的,看见机房门开着我就进来了,对不起,打扰到您了。”沃琳边说边循着声音的方向寻找,看到机房角落站着一个人。
那人轻笑:“我看是我吓到你了吧?”
沃琳的反应听起来是不慢,可声音里还透着被吓着后的抖音儿。
说着话,那人走到了机器跟前。
此时沃琳的眼睛也已适应了环境,她看清说话的是个小伙子,小伙子拿着一支水性笔,正比划着要把笔固定在机床表面。
沃琳走到跟前,请教:“您这是要准备干什么?”
“你觉得我打算干什么?”小伙子反问。
沃琳观察了一下模拟机,实话实说:“您这是在做质控吧,我们医院的模拟机和您这模拟机不一样,所以我猜不出您是要干什么。”
“那你就看着。”小伙子不予解释。
小伙子把水性笔的笔盖去掉,把笔垂直于床沿平放在床上,笔尖朝外稍微悬空,将笔用胶布粘在床面,然后弯腰看向床座。
沃琳顺着小伙子的视线看过去,发现紧挨床板下的床座上贴着标尺,笔尖的垂直投影正好落在标尺某个刻度上。
小伙子在纸上记下笔尖的投影刻度,边往外走边道:“出去吧。”
沃琳跟在小伙子身后出了机房。
到了操作室,小伙子没有去操作台,而是先从衣架上取了白大褂套在蓝灰色的衣服外面,呵呵笑:“要是我穿着白大褂,你刚才进门第一眼就能看到我,也不至于被我吓着。”
沃琳觉得不好意思:“是我鲁莽了,不该贸然进去。”
小伙子再没多话,拿了一份放疗单,按照放疗单上的数据,操作模拟机床向前移动了一段距离。
沃琳再次跟着小伙子进机房,她这次没有先观察小伙子的动作,而是和小伙子一起看笔尖在床座上的投影刻度。
等小伙子在纸上记录下刻度,沃琳问:“您是在验证床实际向前移动的距离,是不是和要求移动的距离一致?”
小伙子点头:“你观察力挺强呀,只看一次就明白了,来我们这学习的人,你是第一个直接说出答案的,其他人不是跟着瞎转,就是问不到正点子上。”
沃琳解释:“我是猜的,我没有这么给模拟机做过质控,但适形放疗患者治疗前的复位,和您做的这个工作相似,也要核对实际移动的距离。”
小伙子摇头:“哦,怪不得,你有工作经验,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我这不是为了给复位而做的验证,我这是为了对比床空着时移动的距离,和实际负重时移动的距离是不是一样。”
他问过沃琳的体重后,让沃琳躺床上:“你充当患者吧。”
平时他都是用模体来模拟负重的,眼前有个现成的大活人,他懒得去搬模体了。
“哦,好。”沃琳躺在了机床上。
小伙子将刚才移动机床的操作重复了三遍,这才让沃琳下来。
“怎么样?”沃琳最关心的是测量结果。
小伙子乐呵:“每次移动的结果都不一样,不过平均误差在允许范围内。”
如果误差超过允许范围,就得通知维修工程师来修机器了。
沃琳感叹:“你们医院就是不一样,物理师质控做的这么细致,质控标准上都没有这一条。”
“那是,要不怎么那么多人来我们这里进修呢。”和匡扶义一样,小伙子的语气是自豪的。
他教沃琳:“那些所谓的标准,都是用来和别人比的,自己要想把工作做得更好,更细,有的是事可做,就看你愿不愿动脑子了,这个标尺是我们自己贴上去的,机器上原来没有。”
沃琳受教:“我虽然还想不出自己回到医院后能做更多的什么,但最起码现在就可以有样学样,这个标尺就很有用,我也给我们科的模拟机弄一个。”
之后沃琳和小伙子一起给模拟机做质控,沃琳又跟着小伙子学了几招。
沃琳还从小伙子的言谈中得知,模拟机室、CT室,热疗室和直线加速器室都有各自的专业技师,小伙子就是模拟机室的技师,模拟机室和CT室的质控由技师负责,技师搞不定的情况下,再上报物理师,由物理师帮助技师解决。
“你们医院怎么样呢?”小伙子问沃琳。
沃琳苦笑:“我们简单,机器的质控都是我做,质控出了问题也不用上报,我自己解决,自己维修。”
小伙子摇头:“听起来很厉害,大部分小医院都这样,物理师身兼数职,什么都会做,却什么都不精,疲于奔命,应付差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