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曾老太太做完放疗,沃琳把曾老太太送回病房,打算去G市。
G市虽然只是一个省会城市,因它的地理位置特殊,繁华程度却堪比国际级大都市,离沃琳所在的Z市也近,沃琳想去G市的图书城看看有没有放疗方面的书。
然而,曾老太太今天特别黏人:“沃医生,你陪陪我吧,哪怕你就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干,什么都不说,身边有个人,我也好受些,干熬着疼真的很难过。”
沃琳于心不忍,答应了曾老太太。
她算了算时间,曾老太太做放疗的时间只要两周,等曾老太太出院了,她就再去G市。
“阿姨,您等一下,我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沃琳出了病房。
医院门口的菜市场也卖各种杂货,沃琳买了彩纸和剪刀,又买了几把不同规格的刻刀。
买今天做饭要用的食材时,沃琳遭遇了令人难受的一幕。
有个鼻咽癌患者,因脸上脖子上画有紫红色照射野标记线,线内的皮肤因受照射而变黑,这个患者被周围的人当做怪物看,卖菜的人秤好菜都不把菜直接递给他,而是把菜放下后跑老远。
这个鼻咽癌患者拿起菜,放下钱,低着头迅速离开菜市场。
沃琳指责卖菜的人:“人家生病了,本身就难受,你既然嫌弃人家,别赚人家的钱呀!”
“生病了?”卖菜的人疑惑,“什么病让人变成这个鬼样子,怪吓人的,以前从没见过。”
“是鼻咽癌,”沃琳解释,“他脸上的线是画上去的,又不是天生就有的,也不后来长的。”
“癌症呀,那不就是等死了?”旁边一个人惋惜。
“不对,有的癌症是能治好的,治不好的也能延长寿命。”沃琳反驳。
“反正跟癌沾边,就没个好。”沃琳的话毫不能影响旁人,周围的人自顾议论起来。
沃琳觉得沮丧,换了个地方买菜。
她就是替这个鼻咽癌患者打包了不平又能怎样,还有其他脸上脖子上画线的鼻咽癌患者呢,诺大个菜市场,难道她能一个个去向别人解释,又有几个人真正愿意去体谅别人。
回到曾老太太的病房,沃琳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为了不影响到曾老太太,沃琳强做镇定。
看着沃琳把一堆的东西放在茶几上,曾老太太一脸问号:“沃医生,你这是要干什么?”
“剪纸,刻窗花。”沃琳去菜市场之前的兴奋早已不见踪影,只是强打精神问曾老太太,“阿姨,您会剪纸吗?”
“你会刻窗花?”曾老太太惊奇,现在的年轻人谁还玩这个。
“不大会,小时候跟着哥哥学过。”沃琳把工具摊在了茶几上。
她自小多病,尤其是小时候,大多时间都静静地呆着,好动的哥哥为了陪她,选了个刻窗花的活儿,强行让他自己静下来,沃琳就是那时候跟着哥哥学的刻窗花。
不过因为当时没什么力气,也就没学成个样子,今天为了消磨时间,她突然来了兴致。
“我也不会,我会剪纸,不过那已是年轻时候的事了,不知现在还能不能想得起来。”曾老太太挑选彩纸。
于是,这一老一小跟彩纸干上了,老的皱眉想,这纸是怎么个叠法来着,小的对着彩纸干瞪眼,这刀是怎么个下法来着。
站在病房门口的李宗荣,看着这一场景哭笑不得,老半天不见人动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看皮影戏呢。
李宗荣朝走过来的护士长做个噤声的手势,悄悄去了医生办公室。
“怎么样?”李宗荣问。
护士长没明白:“李院长,您是问曾阿姨,还是问沃琳?”
曾老太太脾气古怪,住院以来,什么都不肯做,连日常量体温和测血压都不配合,还轻易不准人进她的病房,如果不是要做放疗的话,曾老太太怕是连病房门都不肯出。
看到沃琳自由进出曾老太太的病房,所有人都觉得新奇。
沃琳买东西回来后,护士长把情况汇报给了李宗荣,李宗荣刚好就在楼上大查房,听说沃琳还带了彩纸和工具,他好奇,便来看看。
李宗荣道:“说说患者的情况吧。”
护士长苦笑:“我觉得,您还是问沃琳吧。”
不是她们不尽责,实在是曾老太太排斥所有人,她们根本近不了曾老太太的身。
李宗荣点头:“我来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