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琳进会议室准备休息会儿,椅子还没坐热,郎少敏跑进来,彬彬有礼:“这位女士,我有个事情想麻烦你帮下忙,请问你有空吗?”
沃琳扔出两字:“没空!”
她知道郎少敏什么意思,她只是想逗逗假装正经的郎少敏。
郎少敏立马不装绅士了:“没空也不行呀,罗欢不在,科里就你一个女的。”
进入腊月之后,常日的雨天之间偶尔也会有一天半天出太阳,太阳虽好,可也导致天气忽冷忽热,体质弱的人,很容易生病,罗欢的婆婆和儿子先后感冒。
一个是瘫痪在床的老人,一个是牙牙学语的婴孩,保姆一个人照顾一老一小两个病人,还要做家务,忙不过来,不得已,罗欢请了假在家和保姆一起忙活。
罗欢不在,给宫颈癌患者做后装治疗时,就只能沃琳守在跟前了。
“吕爱娟是后天做后装,今天她做外照射。”沃琳对郎少敏嗤之以鼻。
因放疗周期较长,少则十天,多则两个月,进入腊月后,不是急症且已决定做放疗的新患者,大多把时间推到年后正式上班才开始,有的甚至打算过了元宵节再做放疗,已在做放疗的老患者,放疗陆续结束,所以越临近年关,放疗患者越少。
沃琳记得很清楚,现在只剩吕爱娟一个人要做后装治疗,后天是最后一次。
“是外医院的患者,”郎少敏解释,“整个Z地区就咱们科有后装机,以后Z地区做后装的患者,都来咱这。”
以前Z地区宫颈癌患者要做后装放疗,要么来回奔波于本地医院和外地有后装机的医院,要么想办法住到外地有后装机的医院,有的患者不方便折腾,就只做外照射,这样自然影响疗效。
现在Z医院放疗科有了后装机,省了本地区需要做后装治疗的宫颈癌患者很多麻烦,说起来这是好事。
“明白了。”沃琳站起,和郎少敏一块上楼。
后装室的桌子上放着两个肉包子,一杯稀饭。
“你没吃早饭呀?”一看这包子和稀饭的样子,沃琳就知道是食堂买的。
包子个头不小,至于内容吗,皮厚馅薄,稀饭是把前一天剩下的米饭用水泡过煮开之后做成,米是米,水是水,米粒挺有嚼头。
“可不是,来,见面分一半,”郎少敏直接塞给沃琳一个包子,自己啃另一个,“昨晚替刘一舟值了个通宵班,早上交班,查房,写医嘱,让护士妹妹帮忙给买了早餐,硬是没顾得上吃。”
刘一舟和郎少敏一起毕业,一起来Z医院应聘了肿瘤科医生,放疗科开科,郎少敏选择跟彭主任学放疗,肿瘤科住院部的日常工作也没有丢手,刘一舟坚持只做肿瘤科住院部的工作。
所以肿瘤科住院部那边虽然没排郎少敏的值班,但肿瘤科住院部的医生人手不足时,郎少敏随时能顶上。
“你自己吃,昨晚饿到现在,你一个大小伙子,只吃一个包子怎么够。”沃琳把包子还给郎少敏。
郎少敏不接沃琳递过来的包子:“我吃一个包子暂时压住饥就行了,吃太饱,中饭该没胃口了,一看你的样子就没吃早饭,帮忙解决一个包子呗,不能浪费粮食。”
“好吧。”沃琳也开吃。
她早饭还没来得及吃,就接到日常提前二十分钟上班的李博的电话说直线加速器机头不受控制地乱转,这会儿她还真挺饿的。
包子已经冷了,可两人都已顾不上这个,再说也没地方热包子去,先吃了能更有力气干活再说。
两人匆忙解决完包子,郎少敏只把稀饭水喝了,因为稀饭太凉,米粒实在吃不下去,也就只得“浪费”了。
沃琳做治疗计划,郎少敏做往患者体内置入施源器的准备工作。
计划做好,准备也做好,沃琳打下手,郎少敏给患者置入施源器。
两人配合默契,患者虽然紧张,也感觉有些痛,不过在郎少敏和沃琳的安抚下,患者却也很配合,整个置入施源器的过程很顺利。
“哎哟~~”患者抑扬顿挫地长出几口气。
“呵呵。”沃琳第一次听人这么个松气法,给逗乐。
她缓解患者剩余的最后那点紧张:“阿姨,是不是觉得其实也就这么回事?有了这第一次体会,有了心理准备,您以后都不会紧张了。”
郎少敏边往施源器上接施源管,边和患者聊天:“等下呀,您只是在机房里呆那么几分钟,不痛也不痒,啥感觉都没有呢,治疗就已经做了,所以更不用紧张。”
“这么简单?”患者有点不相信。
“真就这么简单,”沃琳补充郎少敏的话,“治疗做完了呢,我们给您把东西取出来,您就可以彻底放松了。”
“这就好。”患者对郎少敏和沃琳的话半信半疑,为了能让她自己好受点,她还是劝自己全信了郎少敏和沃琳的话。
被推进机房的时候,患者聊起了天:“我的主治医生不像你们这么说,她嘱咐我很多注意事项,总的意思就是要我为了治病,不管多难受也要坚持。”
郎少敏点头:“没错,治病嘛,过程肯定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舒服,可咱为了治病,得忍着。”
他话头一转:“不过呀,阿姨,您的主管医生嘱咐您的事情,那是把方方面面各种有可能出现的状况都想到了,还有我刚才让您签的知情同意书,也是这个意思,其实真正做治疗的时候,只能遇到其中少数状况,甚至什么状况都发生不了,医生的嘱咐和知情同意书上的内容,就是个预防万一嘛。”
把患者推进后装机房,沃琳将施源管另一头接到后装机上,给患者盖上被子,嘱咐患者:“阿姨,您有什么事的话,举手,外面操作室的监控器看得到,我们都在外面候着呢。”
如果是罗欢在,给患者取施源器的工作郎少敏可以做,罗欢也可以做,郎少敏要是还有其他事要忙,他给患者放入施源器后就去做其他的事了。
而沃琳在这里只能起到代替辅助作用,如果患者发生什么状况,她既不能代替医生也代替不了护士,所以郎少敏同时也得守着。
沃琳和郎少敏出机房,关好防护门,开始给患者做治疗。
在等待治疗结束的时间内,两人聊起各自感兴趣的话题。
沃琳说起了修直线加速器时刘四斤对她的抱怨:“我说什么都不行,怎么回答也都不对,要不是有吕爱娟,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郎少敏道:“得了乳腺癌,患者多少都会焦虑,反过来说,可能正是由于她的焦虑,才导致她得乳腺癌。”
“嗯?”沃琳不解,“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