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福想到了,马四没想到。
那辆被满家兄弟用来绑票的出租车,将他们放到郊外的高粱地后,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现场。
一进城区,司机就打电话报了警。
绑架可不是治安案件了,刑警队和当地派出所一起出了警。
从司机指认的绑匪下车地点寻踪,来到了高粱地的另一头,发现了车轮的痕迹,结合司机的描述,得出了初步判断。
绑匪两名以上,可能还会有一名司机,负责行动的两个绑匪身高力壮,被绑者是三个学生,两男一女。
根据轮胎在掉头转弯时留下的轮距痕迹来判断,是一辆中型面包车或相似规格的客货车。
绑匪把车先开到高粱地的这一头,然后到东职校门口绑了人到高粱地的另一头下车,步行至此上车。
因此,司机并没看到绑匪这辆车。
遗憾的是,发生绑架的第一时间司机正目视前方,并没看清三个被绑者的相貌,绑匪以极快的速度往三个人头上套了头套,并塞入车内,两个动作几乎是同时进行的。
行动的突然性极高,被绑者连做出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关于绑匪的相貌情况,司机提供的也非常有限,这两人上车时就戴着墨镜,很大的墨镜。
再说司机也没意识到这俩人要干什么,所以当时并没留意,只记得坐在副驾这位嘴很大,皮肤不黑不白,正常黄。
开始绑票后,这两人先戴了口罩,后又套上那种能露出眼睛的头套。
勘察完现场后,张小凡便带着几位干警来到了学校。
调出了校门的监控来,案件过程很清楚,司机所言属实。
学校的安保工作是值得肯定的,校门口的监控不光有向外的,还有向内的。
根据三位学生的衣著,很轻易便调到了他们从校园里往外走的这段视频,相貌清晰可辨。
为了不扩大影响,张小凡请学校保卫处的同志们协助,把每个宿舍楼的管理员请来,让他们来辨认有没有见过这三位同学。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女同学是三号楼的,两位男同学是七号楼的。
再把两栋楼所住学生班级有交集的各位辅导员老师叫来辨认,三位同学的身份确定了,是市场营销一年级的学生。
女生叫马燕,两位男生,一位姓马,一位姓田。
“姓田,叫什么?”张小凡出于本能地就想起了田家。
当老师说出这个男生叫田有田后,张小凡还暗中笑了笑自己,相隔十万八千里的两件事被自己联到一起了,怎么能和田家有关系呢?
可老师接下来一段半带玩笑的介绍,让张小凡从心中到脸上,一点也笑不起来了。
老师说,全校一共三个姓田的,五个姓马的,加起来八个,有六个就在他这个班,三田三马。
而且这三田三马在班里还是活跃分子,强势、有无法忽视的存在感,所以这个班还得了个绰号:田马支队。
三个姓田的男生家庭条件都很好,有两家都是大款。
“这个马燕,听说也不简单,家里好像有社会背景。”老师又跟着补充了一下:“我说的不是那个正常社会背景,是指那种…”
张小凡点点头,表示明白。
“这俩个大款姓田的学生叫什么?”多年的配合早已形成了一种难以形容的默契,没等张小凡问,杨俊伟先张口了。
“田龙龙和田有田。”老师补充了一下:“田有田就是这三个同学之一。”
刚说过的,当然记得。
同行的三位干警发现了张小凡脸色的变化,把目光投向了她,看她怎么说。
“把这三田三马的家庭资料调出来看一下吧。”
也就在这时,保卫处的一位干事在一旁挠着头,满脸的不解:“我怎么觉得我刚才在门口见过这三个人一样,不会是幻觉吧?”
张小凡立刻把头转向了他:“你好好回忆一下?真的见过吗?”
“估计是幻觉吧,这都被绑走了怎么可能看见呢,也许是下午时见过?”这位干事自己也懵圈了。
“把出事以后到刚才半小时前的监控调出来看一下。”
“对对对,还是警察同志反应快,我怎么就没想到调监控证实一下呢?”这位干事不好意思了。
调出来的结果自然让各位大跌眼镜,就是这三个熊孩子!
这三位没进校门,在校门口有说有笑地打了好几个电话后,叫了一辆出租车离开。
保卫处的处长马上得出了结论,可能是同学们之间恶作剧,不是真绑架。
他这么说是有先例的,活生生的例子。
上个学期就发生过这样一件事,几个男生在校园内蒙面把一位女生给绑了,然后通知他男朋友,是他们同班同学。
条件是请大家出去唱一次歌。
虽然这件事是个玩笑,前后不过十分钟,但这位女生却因一时惊吓过度进医院住了几天,男女朋友也因此分手。
学校为此给了这几位恶作剧的同学每人一个记过处分。
处长一边说一边摇头:“现在这些孩子啊,疯起来真是毫无底线,看不懂啊。”
如果这事在别人看来,处长的理解是正确的,下午绑走,天还没黑就回来了,还有说有笑,肯定是孩子们又在闹。
但在警察眼里不一样。
因为,下午那段监控中看得出,实施绑架这两人肯定不是学生,下手极重、极快。
就以他们动作的凶猛度来说,搞不好会伤人的,同学之间下不了这种手,就算想,也没有这般身手。
几位同学的电子资料很快就调出来发到了保卫处处长的手机上。
张小凡一眼就看到了马燕这张表家庭成员栏里那个熟悉的名字:马建军。
田根宝和马四的女儿是同班同学,联系上之前看上去各不相关的种种不正常情况,再加上今天的速绑速放…
有些事,想不把它们联到一起想都有点难了。
“我们要不要找这几位同学调查一下今天的实际情况?”一位民警在从学校返回的路上问。
“不用了,不一定能问出真话来。”
“张队,你觉得这次绑架有没有可能是针对田龙龙的?”民警又问。
“可能。”
“田有田的家庭也富裕,绑他也合理,这种可能也有吧?”另一位民警问。
“有一点可能。”
“那咱们接下来做什么?”
张小凡一回头:“监控东风新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