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红哼着歌进了屋,章建设坐在客厅沙发上,头戴一顶棒球帽,外面还套了一件甲克,大热天的这装束还真奇怪。她禁不住问:“老章你怎么了?别吓人。”章建设:“气血不足,手脚冰凉。”杨小红撇嘴:“要不你出去散散步,或者跳跳舞什么的,活动活动经络就通了。”
这是上次砂舞事件后杨小红第一次在丈夫面前提到跳舞两个字,她忍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章建设心中有鬼,讷讷道:“跳啥舞啊,广场舞实在太扰民,我也见不得那些老娘们儿,跟妖魔鬼怪一样。”杨小红继续挖苦:“谁说让你去跳广场舞了,歌舞厅有的是年轻漂亮的。”
话说出口,看到丈夫沉下去的脸,她有点气愤:好个章建设。你都抱别的女人跳舞了,还跟我甩什么脸子,老渣男。
实际上,那次之后,丈夫感觉到不对劲,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黑灯舞厅,平时也就在小区里遛溜达溜达。小区多大点地盘,他在下面不停转圈,犹如笼子中的困兽,看得人眼花缭乱心中冒火。
正在这個时候,章喜悦从捂着肚子从卫生间出来,叫道:“糟糕了,糟糕了,吃了一碗伤心凉粉,辣死了。”
小悦学姐喜欢麻辣,喜欢火锅串串儿啤酒凉粉冒菜,喜欢重口味,典型的川妹子。但这么吃下去,钢铁的胃也经不住糟蹋。
杨小红心疼,正要喝骂,想起自己和她赌咒发誓不再说话,就掏出手机,视频。m.xxbiqugge
章喜悦看到视频里的母亲,一愣。杨小红把身子转过去,道:“章喜悦,隔着手机不算是说话。”
章喜悦:“你还隔山打牛了,这个…大概不算是直接对话吧。”
杨小红见女儿同意,立即对着手机屏幕叫起来:“章喜悦你什么意思,我每天给你送饭,我容易吗?现在肚子疼是不是,活该。”
章喜悦:“谁要吃你的,猪食谁爱吃谁吃。”
“我做的是猪食,好歹健康卫生营养,好歹吃不坏人。我这是为的不得好,反而遭狗咬。章喜悦,从小到大我为你操了多少心啊,我接送你上学放学,守着你做家庭作业,你成绩落下来,我带着你去上补习班。家里的活一点也不让你做,只要你好好儿的就好。你都快三十的人了,我还替你洗衣服,连袜子和内裤都帮你洗。现在我跟着跟你一起上班下班,你工作上遇到了困难,被人欺负了,我还替你出头出气,比如那肖听芷肖婆娘,就被你妈我收拾得服服帖贴,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章喜悦吃惊地瞪大眼睛:“肖听芷的爸爸是你带到书店去的?”
杨小红嘿嘿笑道:“废话,不是你妈你天才的妈妈,谁能想出这出妙计。咯咯,肖婆娘还说什么她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是大学教授,常年带着她满世界旅游。结果呢,原来是农民的女儿,什么满世界旅游啊,原来就是在田间地头逛逛。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真相大白,那可实在是太尴尬了,看她以后还有什么脸吹牛皮。咱们是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几。谁也不比谁高贵。”
章喜悦又气又急,对着手机就是一通吼:“你混帐,你糊涂,知道今天是什么场合吗,自知道这次合作对我们公司意味着什么吗?活生生被你给搅了,你觉得这样对吗?”
“什么我觉得这样对吗,我觉得很对。这次合作说到底肖婆娘剽窃你的方案,我巴不得黄了呢!我就是个保洁阿姨,读书少,素质低,怎么了?”
“不,肖听芷是卑鄙。但现在这个合作关系到公司将来的发展,不能因私废公。”
“你真是疯了。”
母女俩大闹,章建设恼火:“吵吵吵,你们一天到晚吵,我实在受不了,我要出家去当和尚。”
两女同时转头说,“没吵啊,我们早就不说话了。”
杨小红:“当什么和尚,你去当和尚也是花和尚,搞不好每天溜出庙门抱着女人跳舞。”丈夫跳舞的事情实在可恶实在是脏,她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人,更何况这事简直就是眼睛里的梁柱,如梗在喉,不吐不快。
“妈——”章喜悦急忙叫道:“你别说话好不好?”父亲身体不好,又好面子,她已经让母亲答应不再提这件事。
章建设冷汗淋漓,知道事情糟糕了,负气:“你们继续闹吧,我回房间看书。”
杨小红心中窝火,夜里和丈夫躺床上,她刷手机,外放自媒体拍摄的成都砂舞的小视频。还故意叫旁边的老章来看,点评:“伤风败俗啊,世风日下啊,人心不古啊,江湖险恶啊!你看这些老头,脏死了。他们在外面抱别的女人的时候,没想到自己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吗,如果让他们晓得,心中不知道难受成什么样子啊!”
章建设平时爱静,最讨厌别人外放小视频,今夜却出奇地没有发作,只讷讷道:“块睡吧。”
杨小红今天摆了肖听芷一道,为女儿出了气,现在又让丈夫吃了个哑巴亏,心中大快。除了女儿和自己又吵了一架。<ahreftarget_blank
“这丫头片子怎么就喜欢和莪抬杠呢?”
肖听芷在谢桂堂的病床边趴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浑身酸疼。上午,要给老谢做个全面的体检,才确定下一步的治疗。
从内心来说,肖姐一看到谢桂堂就仇恨加厌烦,可人砸在自己手里,如果不管,实在说不过去。没办法,她只得请了个护工,找来轮椅,让工人推着他。
ct,脑电图,心电图,各种体检都过了一遍,医生皱起了眉头,说也看不出什么毛病,心脑血管都没爆。病人除了有点胖,壮实得跟一头牛似的,这个年纪能有这种体质很令人羡慕。
肖姐看了看正在流口水吐泡泡的老谢,说:“那问题究竟出在什么地方?”
医生:“或许是因为受到刺激,精神出了状况。”
“你说他有可能是得了神经病?”
旁边的老谢听到女儿说自己的神经病,口中啊啊叫着,不停比画,口齿不清地叫道:“我没有,我没有,让我回家,让我回家。”
说着话,涎水拖得老长。
肖听芷:“医生,我工作很忙,不能再耽搁,人先放在这里。”
“我要回家。”老谢猛地站起来,然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护士急忙把他扶上轮椅,医生把耳朵凑到谢桂堂嘴边,听他嘟囔了半天,才点头,严肃地对肖听芷说:“老人得了这种病,正是最脆弱的时候,需要陪伴。你工作忙,压力大,我能理解,但还是希望你能留下。”
肖听芷没睡好,火气大,激动地叫起来:“陪伴,陪伴,他老了需要陪伴。我童年少年时代,需要陪伴的时候,他人呢!有事情找护工吧,住院费医药费已经是我最大的善意,也是本着人道的原则。别得我也管不着,没时间在这里磨蹭。”
肖姐顶着个黑眼圈出现在周一语面前:“周总,我为昨晚的事道歉。”
周一语:“职场上,只论成败,道歉无用。所以,我不接受。”
肖听芷见周总是这种态度,心中黯然,她知道这事已经无法补救,便从包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周总,你说得对,职场上只能成败。错了,就是错了,没有挽回的余地。我愿意为这件事负责,这是辞职信。”
周一语接过辞职信看了看,皱起眉头:“你什么打算?”
昨夜是肖听芷等待了三十年的机会,没想到却被一场意外搅得一塌糊涂,听周一语问自己以后怎么办,顿时泪眼涟涟:“周总,我们在一起工作的时候,我学了很多,这也是我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很遗憾,再不能与你共事。至于以后,有过这段工作经历,我想我能够在新的公司把工作干得更好。谢谢,谢谢!”
她鞠躬,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周一语奇怪地看着她,又是那种仿佛在看傻子的表情,半天,还是那句:“我不接受。”
肖听芷疑惑地抬起头:“周总…”
周一语道:“方案是你的,具体筹划也是你在做,过程很好,我看到你的能力和态度。虽然说结局却出乎意料。但在职场上,意外也是可能出现的状况之一。我们需要做的是努力,并接受其不受人力控制的变故。所以,你的道歉,还有辞职信,我都不会接受。现在你告诉我,还值得我信任吗?”
前一段时间,肖听芷的努力和能力,他看在眼里,倒有点爱才。
肖听芷没想到周总是这种态度,家事,工作的压力和意外如山压到头上,此刻听到周一语的话,内心中最软弱的一面被触碰到。士为知己者死,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哭出声来:“周总,我我我…我值得起你的信任。”
泪水成串落到地上。
周一语继续皱眉:“你的眼泪我也不接受,职场不需要眼泪。所以,请你出去。”
等肖听芷出了办公室,他拨通电话:“董事长,是我,周一语。我为昨天的事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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