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接上章一百七十四处处援兵州官兵大胜,等于给剿匪的军队注入了一枝强心针,铁骑、江南铁骑和白杆兵这三枝劲旅的到来,更加让剿匪的总指挥卢象升,凭空增加了几分心气!
而在这三枝军队之中,卢象升更加看好的还是来自江南方面的援军,关宁铁骑和白杆兵虽然骁勇善战,但终究人数太少,而即将到来的武英侯朱斌所带来的援兵,却是整整三万之数。
在这样的心态驱使下,卢象升决意在汝州一线休整十日,以待朱斌之军。久随祖大寿在边塞抗击后金的祖宽大不以为然,认为整齐王张胖子初败,此时贼军士气已失,当趁此良机在后穷追不舍,以图一举而歼灭这一股反贼。
卢象升不欲采纳,他认为张胖子虽然遭到重创,其主力仍存,而自己的军队,则连日作战,已露疲态,此时继续追击,诚为不明智之举。宜待朱斌援军主力到达之后再行定夺。
未被采纳建议的祖宽闷闷不乐,他本来就素来看不起这些军队,认为朝廷一再剿匪失利的原因,在正是因为这些负责剿匪的将领作战起来瞻前顾后,畏首缩尾,才致使反贼猖獗。若是辽军到达,用不了半年即可平定战乱…
等到第八日上,朱斌所率三万援军终于到达。其中骑兵连同先行到达的五千人,步兵两万五千人,中间又有两营火器营计五千人。按照黎风的计谋,这两营火器营士兵,使用的全部是朝廷调拨、以及江南省原就库存地火器装备。
见朱斌带来地士兵。全部都是十八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的精壮汉子,卢象升大喜过望。他久知朱斌乃圣上最宠信的大臣,并亲自赐名为“朱由斌”。对剿匪又最是卖力,连叛贼都称其为“义军屠夫”,这番有他精锐之师助战,顿觉胜券在握。
彼此见面,那朱斌为各路援兵总督,秦良玉与祖宽虽各据一方。但亦以下属之礼参见。朱斌打了招呼,心中牵挂战局,也不及多加寒暄,匆匆与众人走入军帐。
卢象升为直隶、河南、山东、湖广、四川军务总督,一应剿匪军务皆由其独裁,不过朱斌身份非常特殊,贵为皇室宗亲,又是堂堂地武英侯。卢象升不敢以上司之礼相待,便请武英侯先行训话。
“帅爷实在太客气了。”朱斌拱拱手道:“朱斌虽为援军总督,帅爷却是剿匪总督,哪有副手先说话的道理?朱斌断然不敢。还请帅爷说出安排!”
只这几句话说出来,卢象升对朱斌好感大增。只觉得这位小侯爷虽然少年得志。却丝毫也不见骄狂之态,对人又谦逊懂礼,客套了几声,说道:
“我军自汝州战败张匪胖子之后,据前方探报,张胖子已向洛阳方向逃窜,企图与贼首高迎祥汇合后攻击洛阳。我已命洛阳守军严守城池,不得主动出击,而后我之军自贼匪身后袭击,以断其路,不知众位大人以为如何?”
这定夺用兵之计最是难办,若是胜了那还好说,一旦失败,自然是出主意和附和之人要很着受到牵连,因此上听到卢象升问计,一个个都沉默不语。
朱斌却知道此仗乃是先凶后吉,有惊无险的一仗,原想开口赞成,可见众人都不说话,他这些年里做官技巧也愈发圆滑起来,也跟随随大流一起默然在那…
见谁都不愿意先开口,气氛僵持在那,卢象升正想催促,忽见报事官从从进来:
“回帅爷,匪整齐王张胖子部,自汝州战败之后,连夜强行军流窜至洛阳,与匪闯王高迎祥汇合之后,合攻洛阳,洛阳守将连番告急…”
卢象升并不在意:“贼军已是败军,洛阳有守军五万五千余人,又有城墙之险,弓箭火器充足,坚守断无问题,回告洛阳守将,只需再坚持十余日,我大军必然到达…”
那报事官急切地说道:“帅爷,战报十万火急,贼势约有三十余万之众,连营百里之遥,昼夕攻城不停,洛阳城墙已有数处都被攻破。守城将领死参将一人,游击两人,兵丁死伤不计其数,洛阳城已经危在旦夕了啊!”
卢象升大惊失色,跌坐在帅椅上面色发白:“三十余万?这如何可能?贼兵总共不过这么多人,又分四路出击,哪里能在一夜之间突然集中起那么多的力量?”
“帅爷,此必是高迎祥麾下李自成的计谋。”朱斌到了这个时候不得不说话了:“李自成此人最是诡计多端,帅爷莫非忘了我大明官兵车厢峡之耻了吗?朱斌以为,当星夜派出援兵,连日奔赴洛阳,自后袭击,以缓洛阳之危…”
“不错。”卢象升猛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环顾营中诸将说道:“列位大人,哪位愿率援兵驰援,只要能在洛阳坚守上几日,大军刻日必到!”
话音方落,秦良玉已经站了起来:“回帅爷,老身愿率本部兵马前去。白杆兵虽是步行,然最擅山路行军,保证耽误不了事情!”
卢象升欣喜不已:“秦夫人真女中豪杰也,万事就拜托夫人了!”
朱斌随即以目视身边的郑天瑞,郑天瑞会意,起身慨然道:“帅爷,女流之辈尚且如此,要我男人何用?常州游击郑天瑞,愿领本部两千六百人,随秦夫人一同驰援洛阳!”
“好,皆我大明忠勇之士也!”卢象升大声赞叹道:“秦夫人于左,郑将军在右,洛阳形势危急,刻不容缓,请两位即刻出兵!”
正说着,军营外一片纷杂,卢象升大怒:“我等正在商讨军情大计,谁敢在外喧哗,给我拉出去砍了!”
“卢总督,卢帅爷。现在真正好大地架子啊!”随着一声不阴不阳的声音。一个太监带着大批地厂卫闯:“咱们东厂地人为圣上办些事,却要被砍了脑袋,可就有些不太明白了…”
“新任东厂厂事李承芳的得力干将罗三多。”一边黄飙却认得此人。低声在朱斌耳边说道。
朱斌皱起了眉头,他也听说过这个罗三多,这本来不是他的本名,三多地意思是说这人“坏事做得多,杀人杀得多,剥皮剥得多”。尤其是这最末一多。据说此人对剥皮之刑情有独钟,每天不剥一个人的皮,就好像失去了什么一样浑身难过。
而罗三多在得知自己有这么个外号后,却洋洋得意,但得意之后却忽然叹息着对手下说道:
“为什么他们只见我三多?其实我砍头砍得也多,用其它酷刑用得也多,看来那些百姓还是不怕咱们,将来。等我变成了四多、五多,乃至百多千多那才行啊…”
一见是臭名昭著地罗三多进来,卢象升脸色也变了变,强带笑脸迎上前去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罗公公到了,我等正在商议剿匪之事。听到外面喧哗,心中愤怒,不知是罗公公大驾光临,还请公公恕罪…”
“罢了。”罗三多挥了挥手:“洒家这次来也不是找你的,请问镇东将军,石柱土司秦良玉在不在?”
听到叫着自己名字,秦良玉本就因为丈夫惨死在东厂之手而心下有愤,见到罗三多的样子,更是来气,坐在那不冷不热地说道:“老身就是,要找劳神什么麻烦就说吧。”
“其实吧,也不是来找秦夫人的,秦夫人是圣上亲封地诰命夫人,有谁活得不耐烦了敢找夫人的麻烦…”罗三多上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过,我们可是来找令公子马祥麟地,不知石柱指挥使马大人可在啊?”
秦良玉身后转出一独目大汉,对罗三多怒目相视道:“马祥麟在此!”
这马祥麟乃是秦良玉和其丈夫石柱宣抚使马千乘之子,东汉伏波将军马援之后,勇力绝伦,英武潇洒,能文善书,穿银铠,骑白马,常单骑冲阵,取敌将首级。军中呼为“赵子龙”、“小马超”。
天启元年,秦良玉统精兵三千,与马祥麟兼程守山海关。血战浑河之时,被敌军的流矢射中一目,他忍痛拔出箭簇,援弓搭箭向远处的敌人射去,连发三箭,马祥麟眼睛中箭,犹拔矢策马夺勇防御,不肯退,斩获如故,敌军惊退,朝廷授马祥麟指挥使之职。因其瞎了一只眼睛,又多送了他一个外号“独目马”或“独眼马”!
看到马祥麟出来,罗三多畏惧他的气势,向后退了一步,阴笑道:
“马公子,这需怪不得我们。崇祯八年十月,你于出征救援前,对你的部下说,你马家父子为国效命,父亲惨死东厂阉狗之手,自己又失了只眼睛,父亲冤案却不得沉雪,这样的朝廷,实在是昏聩之极,请问马公子说过这话没有?”
马祥麟呆了一下,那日他在军中与部下饮酒,到七八分醉时,想到父亲之死,心下不平,借着醉意说了上面地话,哪里想到,居然就传到了厂卫的耳朵里?
“逆障,你说过这话没有?”秦良玉对朝廷最是忠心耿耿,一听此事,心中既恨又是担心,勃然变色问道。
马祥麟艰难地点了点头,秦良玉惨然变色,那罗三多却是喜不自禁:“既然如此,这诽谤朝廷是什么罪名,也不用我来说了,请马公子随我去一趟东厂吧…”
去了东厂又焉能活着出来?卢象升急忙上前道:“罗公公,孩子不懂事,胡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还请公公饶了他这次吧…走走,列位大人一路辛苦,卢某为各位准备下几杯薄酒,为你们接风洗尘…”
罗三多冷笑着说道:“孩子话?他马公子可是朝廷的指挥使,公然诽谤朝廷,诬蔑我东厂官员,这哪里是什么孩子话了?卢大人,秦夫人,今日少不了要得罪了…”
见罗三多根本就没有把自己这个总督放在眼里,卢象升忍着气说道:“罗公公,此番围剿贼军正到了紧要关头,军中正是用人之际,马指挥使英勇绝伦,不可或缺,烦请公公在营中稍待几日,等剿除了反贼再处置也还不迟…”
他地本意是能拖就拖,等到战事一起,找个机会让马祥麟逃回自己的地盘,到时再想办法从中周旋一二,凭着剿匪成功地功绩,向来圣上也会格外开恩,饶了马祥麟之罪。谁想到罗三多想也不想,就不耐烦地说道“难道我大明少了他马祥麟,就剿不得贼,平不得乱了?卢大人,我劝你还是休要多言,否则,若是被当成了马祥麟的一路人,在圣上的面前,洒家可也就不好办了…”
卢象升无可奈何,只能退了下去。那秦良玉巍颤颤地站起,飒爽英姿此刻全然不见,她走到马祥麟面前,忽然重重地打了他一个巴掌,接着又搂抱住了这的儿子,放声大哭起来:
“你这个畜生啊,说什么不好,非要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你父亲就只得你这么根独苗,你这就随他们去了,咱们,咱们老马家可就要断根了啊,这,这可怎么得了啊…”
她凄惨的哭声,闻者无不动容,只有罗三多没耐心再等,一把分开了这两母子,手一挥,后面一众厂卫气势汹汹地上来,就要动手捉拿马祥麟。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边上一人冷冷地说道:“军机重地,我等商议朝廷大计,哪里来的阉狗胡乱抓人,全部给我滚了出去,不要惹得老子翻脸,到那时谁都别想活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