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战事再次胶着,曷鲁大急,他想要再次命令投枪手攻击,但前方密密麻麻全是两军纠缠在一起的士兵,若是贸然投掷,极易误伤。
“葛哈乌,命令你的战士投枪!”曷鲁跳着脚的喊道。
“曷鲁大人,里面有很多咱们合马步军的挞马勇士,不能投啊!”葛哈乌倔强的仰着脖子。“”,
“狗屁!老子只要缺口,只要缺口!你听到没有!葛哈乌,快命令你的战士投枪!”曷鲁指着葛哈乌的鼻子大吼,唾沫星子喷了葛哈乌一脸。
“曷鲁大人,你给咱们合马步军留点种吧,咱们已经战死了快一半了…”
曷鲁怒极,一脚将葛哈乌踹倒在地,狂怒道:“留什么?这一战打不赢,什么都留不下来!你个混蛋,你个狗东西,你敢抗命?信不信老子一刀砍了你!你这个胆小鬼、没卵子的怂货,你要是不敢上,老子亲自上!”
葛哈乌禁闭双眼,泪水从眼角滑落,他猛然起身,一巴掌甩开曷鲁指着他眼睛的手指,头也不回的跑到寨门后,将待命的投枪手召集起来,自己抽出背后绑着的短枪,第一个向寨门内奋力投掷。“”看一杆杆投枪向两军交锋处飞来,巨大的冲击力将正在拼命厮杀的两军士兵掀倒了一大片,随着葛哈乌所部投枪手将最后一支短枪投出,整个交锋区域几乎成了一片空白地带,数百名营州军士兵和契丹战士被投枪杀死在这里。
投完短枪后,葛哈乌大吼一声,捡起地上的一柄横刀,当先冲进了寨门。他手下两百名投枪手纷纷拾起地上掉落的兵刃。紧随其后冲了进去。葛哈乌满腔激愤。前行中脚步一滑,被泥地上的血水滑到,他身旁的亲卫连忙将他搀扶起来,他又连滚带爬的冲进了已经极为稀薄的营州军防守阵列之中。
李诚中一直站在高坡之上。营寨左翼的危急状况他看得十分明白,他见危机再现,立刻抽出横刀,当先就要向左翼寨门冲过去。却被周小郎拼命抱住。
“都督,不可!”
“放手,姓周的,你敢拦我?”
“来人,快拦住都督!”周小郎大喊,几名jing备都士兵匆忙从身后赶来,将李诚中死死拉住。
“左翼危险!寨门危险!快放开我!”李诚中怒吼。
老营教化萧哲元道了声:“都督莫急,还有某呢!”说罢,带领护军左都两百士兵冲下了高坡,杀向左翼寨门。
李诚中被jing备都士兵死死拉着。在高坡上眼望萧哲元杀入敌群,阻住了契丹人的攻势。又见两侧数百名士兵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赶往缺口处,在缺口外围重新列阵,这才松了口气。
这场战斗从早间一直厮杀到下午时分,其激烈程度,是为营州军建军以来首次,无数士兵抛头颅洒热血,将营寨里里外外以鲜血洗洒了一个遍。
李诚中站立良久,忽然向瞭望塔行去,他攀上塔顶,定睛仔细观察着整片战场。营寨正面铁甲枪兵和刀盾兵的配合非常默契,损折虽然严重,但一直护住了正门;左翼则是一片凌乱,寨门早已倒塌,双方士兵围绕着缺口正在拼命厮杀,外面的契丹人正在以战马拉拽缺口两侧的栅墙,企图打开更大的缺口;只有右翼厮杀不烈,契丹人没有在右翼投入过多的兵力,只有不到一千人在右翼壕沟外列阵,以牵制营州军。
瞭望塔上的孟徐兴一直在调配兵力,此刻见李诚中上塔,连忙向他道:“都督,某正要下去找你,某等参详过了,这么守下去不是办法,必须主动出击。”
孟徐兴指了指右翼:“敌军右翼列阵待命了大半天,已经有所松懈…”又指了指远处的契丹大阵:“阿保机和数十名契丹头领都云集中军,他们的位置非常靠前…”
不等孟徐兴说完,李诚中冲塔下高喊:“周小郎,上来!”
周小郎快步上了瞭望塔,李诚中道:“老周,现在看你的了!你从右翼出寨…”他的手指从右翼一直划向正前方,然后猛然捏成拳头:“杀进契丹中军!”
周小郎大力点头:“都督放心,不破敌军,某就不回来了!”
李诚中道:“这次我把家当全部交给你了,陌刀都、老营护军右都、jing备都和斥候都,你都带上,还有右翼的步卒二营丁都、戊都,步卒三营的甲乙丙都…”
正说着,一直在瞭望塔上观望战局的撒兰纳忽然插话:“还有库莫奚的三百名战士!”
李诚中看了看撒兰纳,见她一脸绝然,缓缓点了点头:“好,还有库莫奚战士!”
周小郎快步下了瞭望塔,很快将各军召集至营寨右翼寨门,随着寨门吱呀呀的开启,数十名士兵迅速在壕沟上搭起几道木桥,周小郎当先策马,率军杀出。
老营斥候都和撒兰纳率领的五百名库莫奚骑兵在前,缓步向右翼外的契丹军阵行去,骑兵身后,各都步卒鱼贯而出,边行进边整理队形,很快就组建成一座军阵。陌刀都居中,两侧是两个铁甲枪兵都,刀盾手掩护侧翼,后面是换持了木枪、横刀的四百名弓手。
契丹人在右翼部署了近千人,属于述律氏家兵中的步卒战士,他们的主要任务是牵制营州军,所以一直没有上前厮杀。此刻忽然间寨门打开,对方数百骑兵冲了出来,连忙起身,聚集成密集阵型,手持长枪的契丹士兵都被调集到前列,如林的长枪斜指,准备应对营州军骑兵的冲击。两侧各百骑骑兵也同时上马,准备掩护军阵。几名游骑飞驰而出,直奔契丹正面本阵,向阿保机禀告军情。
两军相隔本来就不远,契丹人还没有完全准备好,营州军已经来到了契丹军阵前。周小郎和撒兰纳相互示意,两人各自带着骑兵忽然向左右一分,露出了营州军步军大阵。
契丹士兵瞪大了眼睛,就看到对面是一长列肩扛大刀的铁甲士兵,他们手中的大刀立起来比人还高,刀刃锋利,刃背厚重,刀口足足占了整柄大刀的三分之一,看上去极其骇人。正是营州军耗费巨资打造出来的压箱底的两百名陌刀手。
这些陌刀手的两侧,同样是穿戴铁甲的士兵,他们手持长枪,摆出的赫然是铁甲枪阵。
营州军铁甲大阵后方是十名鼓手,他们整齐的击打着小鼓,发出铿锵有力的鼓声。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陌刀手和枪兵全身包裹在铁甲中,头上早已放下面罩,整个军阵就如同一座移动中的铁甲堡垒,缓慢却又步履坚定的来到契丹军阵面前,这座铁甲军阵透露出来的威压,沉甸甸的压在契丹士兵心头,直yu将他们的腰腿全部压软。
两百名陌刀手随着鼓声迈动整齐的步伐,与前排持枪的契丹士兵相距仅仅四步之遥,许多契丹士兵忍受不了这种无形的威压,慌乱的刺出手中的长枪,却只在铁甲之上戳出几个小点。还有更多的契丹士兵想要向后退,但他们后退的脚步被身后的同伴阻止住,身形停顿在当场。
营州军阵后方有军官大喝一声:“起”
两百名陌刀手动作划一,整齐的将大刀向斜后方稍稍抗起。
“落”
一片巨大的刀芒瞬间闪出,自陌刀手肩膀上的斜后方暴起,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弧形,直接落向正前方。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阻挡这片刀光,刀光划过的轨迹上,所有的兵刃、盾牌、皮甲,全部粉碎,当面的契丹士兵身体连同骨骼俱都一分两半!陌刀砍过的地方,暴起一片片血泉,血水向四下喷涌,似乎将整个世界都要染成通红!
“起”
“落”
又是一片整齐的刀光,更多的盾牌和兵刃被击碎,更多的契丹士兵被劈成两半!
陌刀手没有落下第三片刀光,因为他们的眼前已经没有站立的敌人。在这种恐怖如同地狱般的杀戮场景之下,没有人能够有勇气敢于抗拒,大部分契丹士兵抛下兵刃哭喊着向后溃逃,还有一些没有逃走的,已经瘫倒在地上,他们瑟瑟发抖的望着包裹在冰冷铁甲里面的营州军士兵,看着高高斜举的巨大刀刃,惊吓得屎尿齐流。
陌刀的威力除了杀戮之外,更在于其所造成的恐惧!
这是营州军陌刀都第一次实战,也是陌刀这一大唐豪华兵器没落百年之后的首度亮相,一战便即功成!
周小郎和撒兰纳也被这一战果惊呆了,他们观望良久,才终于醒悟过来,然后兴奋的催动战马,率领骑兵追杀逃窜的契丹士兵。
契丹士兵疯狂的四处逃窜,被周小郎和撒兰纳率领的骑兵追杀至相隔一里之外的契丹本阵。当先的数十名逃兵越过大阵外围的契丹游骑和散兵线,直接向契丹本阵内钻进去,晃动了军阵的阵脚。
押阵的契丹头领带人将这些冲入本阵的逃兵揪了出来,全部砍翻在地,才将阵型恢复过来。更多的契丹逃兵蜂拥而至,他们外围游骑和散兵的提醒下,饶过当面,向本阵后侧逃窜。这些契丹逃兵此刻只想躲得远远的,再也看不到那些恐怖的大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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