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出仕以后,你还是与他玩在一起,就不太好了。”罗锦言说道。
皇帝是不喜欢看到勋贵和朝臣混在一起,更何况沈砚不但是勋贵,他还是皇亲。更何况这个皇帝生性多疑。
“我会注意的,但我和他的情谊不会改变。”秦珏笑容灿烂,信心满满。
罗锦言在心里叹了口气,也不知前世做了首辅之后的秦珏是如何与沈砚维持私交的。
秦珏是个很难被抓住把柄的人,而沈砚毛病很多,但罗皇后却没在他身上下过功夫。
罗皇后也绝不会相信,秦珏和沈砚会是好友的。
那时沈砚已经袭爵,骁勇侯府是大周朝一等勋贵,沈家历代都与宗室联姻,沈砚娶的是镇国将军赵宁的女儿赵清仪。赵极很喜欢沈砚,连带着对赵清仪也另眼相看,成亲之间,封了赵清仪秀慧县主。
但沈砚和赵清仪的关系却很不好,成亲刚刚一个月,便接二连三纳妾,赵清仪哪里管得住他,只能从自己的娘家找来女子,一个个送到沈砚身边,想以此和其他妾室抗衡。
罗皇后掌管后宫时,赵清仪先后把四个表妹纳进侯府做了姨娘,在命妇中成了笑话。
既是皇室宗亲,怎能这般?罗皇后听闻后,就把赵清仪叫过来问话,原以为赵清仪会求皇后垂怜,请皇帝管管沈砚,可没想到赵清仪却沾沾自喜地说,她的一个表妹新近得宠了......
罗皇后终于明白什么是多管闲事了,从此以后,除了大朝会和逢年过节以外,她再也没有单独召见过赵清仪。△網后来沈砚在一群庶子中挑选了一个请封了世子,赵清仪带着那孩子进宫谢恩,罗皇后没见,打发了一名妃子接待。
之后传出赵清仪为皇后不喜,沈砚得知后,便逼着赵宁把赵清仪接回娘家。自从宁王之乱后,皇室宗亲中也只有瑞王父子过得安稳,其他人都是夹着尾巴过日子,赵宁不敢得罪沈砚,砸锅卖铁给赵清仪又补了一份嫁妆......
罗皇后想起这一家子就膈应,别人知道以后,便没有人再在她面前提起骁勇侯府和赵宁家里的事。
罗锦言收回思绪,呷了口茶,便感觉到有灸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缓缓抬起眼睑,正和秦珏的眸子对上:“你看我干嘛?”
“我又有快一个月没有见到你了。”秦珏轻声嘀咕,可他的声音传进罗锦言耳中,却像是在撒娇。
罗锦言瞪他一眼,道:“还有四个月就要下场了,你没有在家里温书吗?”
“我不喜欢读书”,说着,秦珏双手交叉枕在脑后,一副随时要仰面躺下的样子,继续说道,“我正在粉刷房屋,修整园子,免得你过门时太仓促了。”
他在准备新房!
罗锦言下意识地不想和他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便按着读书的事不松口,道:“你既然不喜欢读书,那先前都是骗我爹的了。”
“没有”,他把尾音拖得很长,带着几分无赖,“我不喜欢读书,可我喜欢做文章啊,我只是请世叔指点文章制艺,可不是指点读书。”
三岁看老,现在的秦珏已经有了几分后来的影子,只是不如前世那般刚愎、狠戾。
“都是一样的,你不读书怎么做文章?”罗锦言说道。
“我虽然自己不读书,可是别人在我身边大声读书时我也很喜欢听的。”秦珏解释道。
罗锦言听说过不爱读书的孩子是如何逃学的,可却没有见过像秦珏这样的。
“你小时候也这样?”罗锦言的好奇心都被他勾起来了。
十四岁的少年举人啊,居然不爱读书。
“嗯,那时我喜欢射箭,读书费眼睛,眼睛不好了,箭也射不好。你也少读些书,游记、词话本子,让丫鬟们读给你听,针线也少做,那比读书还费眼睛。”秦珏一本正经地唠叨着。
罗锦言抿着嘴,强忍着笑意,道:“我不会做针线,我娘去世早,没有人教我。”
大户人家的丫鬟婆子们,如果没有老爷太太的吩咐,是不能随意教给小姐做针线的。
小时候,罗锦言跟着罗绍从一个地方再到另一个地方,到了该学女红的时候,父女两个正在游山玩水,所以她不会女红是应该的。
罗锦言想通个中因由,便恶意满满地看着秦珏。
“那正好,我看明远堂针线房的那些人,整日闲来无事,以后你要缝什么就全都交给她们,若是嫌她们的针线不好,就把人换掉。”
“可是我连嫁妆也要让别人来绣,从苏杭街请的绣娘。”罗锦言老老实实地说道。
秦珏有些奇怪,她今天怎么这样老实?
不过,她肯和他说这些琐事,而不是像以往那样,他心里甜甜蜜蜜的。
“嫁妆难道还要自己亲手绣吗?谁会那样傻,如果真要自己绣,那街上的绣铺喜铺去赚谁的钱?”他笑着说道。
“哦,好吧”,罗锦言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向他施礼,“我要回寺里了,多谢你的茶。”
秦珏笑了:“有什么好谢的,你又不喜欢喝。”
说完,他便起身,率先向楼梯走去。
“你也要走吗?”罗锦言蹙眉,这人真是的,千里眼也玩了,茶也喝了,他还要跟着她吗?
“我有几句话要告诉你,这里不太方便。”说着,他戒备地向四周看了看。
罗锦言立刻疑惑起来,这里会有人偷听吗?
不可能,如果真的有人偷听,他会和她说上那么多话?
秦珏是个很警觉的人,他定是感觉到什么了。
可她为何没有感觉?
罗锦言满腹狐疑地上了铁索桥,秦珏不紧不慢地和她并排走着,白九娘和夏至隔了一丈开外跟在后面。
“你去四川时走过铁索桥吗?”秦珏问道。
“嗯,那桥建在瀑布旁边,桥下水流湍急,我刚刚上桥,就被我爹叫回来了,倒是在贵州时,我在桥上玩了一会儿,当时我爹没在。”
“有的桥年久失修,的确很危险。”秦珏说着。
忽然他指向一个方向,高声道:“快看,那只小猴子。”
罗锦言也望过去,果然看到那只母猴子正坐在一块大青石上捉虱子,小猴子骑坐在它的肩膀上,好奇地四处张望。
“这小猴子真可爱。”罗锦言惊喜,身后的白九娘和夏至也看了过去。
“你若喜欢,我把它给你捉来,和猫狗养在一起。”秦珏看的出来,她是真心喜欢。
罗锦言摇摇头,道:“不用了,它和它娘在一起,干嘛要把它们分开呢,寺里过得清苦,你经常拿些果子喂给它们吧。”
“好,我让人每隔些日子就送些瓜果过来。”秦珏说道。
转眼间,他们已经走过了铁索桥,站在离桥不远的古松前,罗锦言问道:“你究竟有什么话一定要到这里才能说?”
秦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压低声音说道:“你从这桥上走过来时,陪在你身边的人应该是我,而不是别人。”
罗锦言愕然,就是这几句话?
神经病。
又快要满百了,今天晚上零点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