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华离开明远堂就回了娘家,她的心情已经没有了来时的焦燥不安,她的世子能娶到她,注定是个有福气的,所以他不会有事,不过如果能从祖父和祖母口中得到消息,当然再好不过了。
她临走的时候,以沈砚走时让她跟着去昌平的旗号,软磨硬泡,终于让罗锦言答应,五天后带她们一起去昌平小住。
当然,罗锦言也提了条件,昌平是乡下地方,仆妇们大多没有见过世面,赵明华是宗室的身份,断不可说出来,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赵明华一口答应:“我只要说是世子的意思,老夫人不会拦着我的拦了也白拦,我又不是没走过。”
当初她去山西找沈砚,昭福县主不但拦了,还让人去追,最后她还是走了。
罗锦言头大如斗,可她既然答应了赵明华,也除了让秦珏给她多增派些人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忽然想起秦珏曾经说过的话:沈砚比牛皮糖还要缠人。
何止是沈砚啊,沈砚的老婆也这样。
赵明华回到娘家,就去见祖母庆郡王妃。
庆郡王妃正由一堆儿媳妇、孙媳妇围着说乐子,听说赵明华回来了,庆郡王妃的脸就沉了下来。
“昭福那个老东西,一准儿是又给明姐儿脸色看了。”
待到赵明华一进暖阁,立刻就被伯母婶娘们围了起来,一群女人七嘴八舌。
“明姐儿又瘦了,可怜啊!”
“瞧瞧,明姐儿这是吃不好睡不好啊,小脸蜡黄蜡黄的。”
赵明华悲从心来,她摸摸自己肉嘟嘟的脸蛋,唉,看来她要多吃点了,都变成面黄肌瘦的黄脸婆了。
庆郡王妃一辈子没有开怀,所有儿女都是庶出,她在当中选了自己看着最顺眼的一个记在名下认做嫡子,这个就是赵明华的父亲,庆王世子。
其他的那些即使有了封号,在府里也依然还是庶子庶女。
男人在外面要靠庆郡王和世子的提携,女眷们在后宅则要看郡王妃和世子妃的脸色。
赵明华虽然堂姐妹一大堆,可她却是世子妃唯一的女儿,郡王妃唯一的嫡孙女。加之她又嫁进了位高权重的骁勇侯府,因此,她每次回娘家来,不但伯母婶娘们对她小心巴结,就是她那些出嫁和没出嫁的姑姑们,也是处处哄着她。
待到家中的女眷们纷纷向她表示了一番疼爱怜惜之后,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屋里终于只有郡王妃、世子妃和她了。
赵明华连吃两块芸豆糕,又在世子妃的监督下捏着鼻子喝了一大碗羊乳,这才想起回来的目的。
唉,被娘家人说的,连她自己都以为她是在婆家受了虐待才跑回来的。
她连忙解释:“祖母、娘,你们别多想,世子对我很好的。”
她话音一落,庆王妃就心疼地把她搂到怀里:“傻孩子,祖母可没说沈砚不好,你急个什么。”
赵明华红了脸,随即就嘟起小嘴:“世子被侯爷派去天津了,一大早就走了,也不告诉我去做什么,好祖母,孙女害怕。”
庆王妃抚摸着孙女秀发的手顿了一下,她若有所思地看向世子妃,世子妃也是满脸狐疑。
庆王妃轻声斥责:“你也是做娘的人了,还这么沉不住气?骁勇侯只有姑爷这一根独苗,怎会让他往火坑里跳?你不要胡思乱想,依依还小,别以为小孩子不懂事,她看到娘亲愁眉苦脸,也会不快活。”
赵明华虚心受教。
庆王妃又问了问依依的情况,乳娘的奶水可够吃,夜里可有哭闹,说到依依的可爱之处,祖孙三人好一番说笑。
世子妃趁机说要去给依依挑几匹好看的料子,让赵明华去她屋里看看,便向庆王妃告辞,母女二人回了世子妃的院子。
见儿媳和孙女走了,庆王妃对身边的嬷嬷道:“你去鸟林子里把王爷请过来,他那地方,我嫌吵得头疼。”
庆王爷有个鸟林子,里面养了上百只鸟,且只只都是名种,庆王爷只要留在府里,大多时候都在鸟林子里。
庆王爷打着哈欠,不情不愿地过来了,手里还不忘提了一只鸟笼子,里面是他的新宠。
庆王妃是很赞成他养鸟的,虽然她对这些鸟吵得头疼,可是养鸟总比养女人要好吧,既然是花花王爷,总要有个样子,如今连重孙子也有了,再是左拥右抱有些丢人了,索性还是养鸟吧。
只要让皇帝知道,庆王爷整日胡天黑地,那也就行了。
庆王妃抢在庆王爷没打瞌睡之前,把沈砚去天津的事情说了。
庆王爷的睡意立时就没有了,他捻着山羊胡子,嘲讽地笑了:“当日你不看好这门亲事,说骁勇侯府人丁太单薄了,可现在来看,还是我说得对,沈家无论是昭福县主,还是骁勇侯都是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
庆王妃哼了一声,却没有反驳。
庆王爷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皇上的身子不行了,精神也不济了,他比我还要年轻几岁,呵呵。”
庆王妃想说,皇上既要处心积虑,又要带兵打仗,哪像你逍遥了一辈子。
她当然不能这样说,庆王爷若不是如此逍遥,庆王府说不定早就没有了。
可她还是不甘心,总要怼这老头子几句:“是啊,皇上还不如你的儿子多呢,皇上一个儿子也没有,你可有一大堆。”
嗯,全都是庶出的。
庆王爷拨弄着耳朵,大声反问:“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唉,人老了,耳朵不好使了。”
庆王妃气得想拿茶水泼他,可还是忍住了,说道:“明姐儿担心,总要让她放心吧。”
这次庆王爷听清楚了,他道:“你就告诉她,她公公是个聪明人,这个时候把姑爷送走,是不想让他卷进来。除非是赵宥走了狗屎运,否则,无论坐在龙椅上的是赵极还是赵奕,姑爷都能是干干净净的。”
看到庆王妃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庆王爷又道:“骁勇侯想来是给儿子在天津安排了差事,又不想把他早早摘出来,以免惹人怀疑,只好先找个名目让他过去,再一步步地把他留在那边,待到京城里大局已定,风平浪静,再让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