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在陶季的关照下很快退烧,只是人还昏睡不醒。
陶季摸过脉就拎起潘筠和钱老爷孙老爷告辞,让他们好好叙旧,他们师兄妹俩就先回去了。
钱老爷和孙老爷一起挥了挥手同意了。
钱管家眼巴巴的看着俩人离开,等他们走远了才回头看他家老爷和姑老爷,唉,一会儿符箓的效果完了,他们看不到姑老爷了可怎么办啊?
虽然姑老爷应该不会害他们,可身边跟着一个看不见的鬼,还是有点恐怖。
陶季一路走得飞快,眼睛都没敢四处看,因为他此时还是开天眼的状态。
潘筠笑嘻嘻的小跑跟在他后面,“三师兄别怕,有我呢,放心吧,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执念不散的鬼…”
陶季猛的刹住脚,“不对啊,就我们两个走了,你不把孙老爷带回灵堂吗?万一他乱跑…”
潘筠就将右手两根手指竖起来给他看,笑吟吟的。
陶季看到上面若隐若现的缠着一根线,微愣,“魂线?你何时弄的?”
“早弄了,放心吧,我算着时间呢,符箓效用过了,我就把孙老爷招回来。”
陶季低头看她,惊叹道:“小师妹,你常常让我惊讶,因为你年纪小,修道一事一知半解,还有许多知识你都不曾学过,但在某些方面你又很老道。
比如关于鬼怪、阵法和符箓,你掌握的不在我之下,甚至都快比得上四师妹了。偏你对最基础的一些东西又不曾学习过的样子,尤其是符箓一道,四师妹就曾说,你徒有其形,而无其神。
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学的吗?”
潘筠垂下眼眸思考片刻后道:“以前学习的书记录不详,以至于学差了。”
陶季深思,“所以还是书的问题,我得再和大师兄说一次,我们三清山的丹方、药剂和针灸都得记得详细些,等过些年写成书传下去,可不能发生你这种事。”
潘筠竖起大拇指,“三师兄思虑深远。”
陶季把她带回灵堂交给王费隐,然后就离开了。
虽然这灵堂里没有亡魂,但陶季也觉得阴森森的,尤其他现在看着天眼,看人、看东西就好像蒙上了一层灰一般,倒是看另一个世界很清楚。
所以他不愿意在外面久留,把潘筠交了,立即就转身回去蒙上被子睡觉。
王费隐看着潘筠,用眼神示意,孙老爷呢?
潘筠盘腿坐在他身边,伸出右手让他看了一眼魂线以后就要闭上眼睛调息。
“等等,”王费隐压低声音问:“谁在看着他?”
潘筠:“猫。”
好吧,想到那只成精的黑猫,王费隐不再问,与她一起闭目调息。
孙家的孝子贤孙们早睡着了。
棺材两侧铺着席子,除了一个还在看火看守灵堂,其余孝子贤孙此时就四仰八叉的躺在席子上呼呼大睡,怕自己着凉,好几个还让下人抱来被子盖上了呢。
潘筠感应到钱老爷的符箓消散,又得了潘小黑的信息,当即手指一动,掐诀召唤,孙老爷的亡魂咻的一下就被拉扯回到灵堂。
斜对面半闭着眼睛的慧缘猛的一下睁开眼皮,打量了一眼灵堂,再看向对面的王费隐。
王费隐冲他微微一笑,颔首点头。
手指借着袖子的遮挡轻轻一动,一道灵光打在亡魂上,孙老爷来不及反应,被迫回到棺材里,躺回自己的身体…上三寸。
夺笋啊,他还想去近距离看一下他的不孝子孙们呢。
他不想住棺材里啊。
慧缘默念佛号,重新睁开眼睛看灵堂,没有发现异常,但…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对。
不过扫了一眼躺在席子上睡得昏天暗地的孙家子孙们,他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偌大的灵堂,除了王费隐师兄妹和慧缘,也就一个穿着孝服的看火少年没躺下。
潘筠见孙老爷被王费隐弄回棺材里按住,就知道今晚没啥事了,也正要躺倒睡觉,看到对面那少年时不时的往火盆里放几张纸钱,就压低声音问:“师兄,那是谁啊?”
王费隐看了一眼后道:“孙老爷幼子。”
“哦。”潘筠没兴趣了,躺倒睡觉。
王费隐也闭目休息。
灵堂上睡觉特别香,尤其是在大师兄身边,安全感爆棚。
潘筠一觉到大天亮。
新的一天开始,他们也有新的事要做,孙家的孝子贤孙们醒来看一切顺利,就志得意满的去梳洗吃东西,回来继续跪坐着当孝子贤孙。
王费隐则是回去换了法衣,和其他庙观的道士们商量轮班。
没错,做法事也是要轮班的,今日一早孙家做了新要求,从今天开始,一天十二个时辰,哪怕是夜里,法事也不能停下。
要是不轮班,道士们得累死。
就连潘筠、妙真妙和几个小道士,都被分开排进班里。
陶季临时培训他们。
其实倒不难,他们又不是领头,只要打好手上的乐器,跟着前面的人步罡踏斗就行,经文都是从小学的,就是潘筠都能倒背如流。
来的道士多,还能轮得开,对面的僧尼们就比较惨,比他们人少。
于是对面的大师和孙家表示,他们人手不够,得加人。
孙家的管事一脸为难道:“这玉山县周围的寺庙道观,能请的人都请了,实在是找不到更多的了,大师们辛苦辛苦,就劳累这五日,五日之后,我们孙家必有重谢。”
潘筠听着,恨不得分身去当个尼姑。
妙和也羡慕,悄悄和她道:“我打听到了,他们人少,每个人拿的钱都比我们多。”
潘筠看到领着人往这边来的钱老爷,立即站直了身体,压低声音道:“很快,我们拿的就比他们多了。”
钱老爷带着人直入灵堂。
孙家兄弟看见舅舅,顿时哭声震天,大哭大叫起来,“爹啊,你怎么就丢下我们去了啊…”
钱老爷沉着脸走进灵堂,先给姐夫祭拜上香,这才看向一旁跪着的五个外甥。
外甥们都在抹眼泪,孙大昌领头给舅舅鞠躬回礼,钱老爷沉着脸受了,然后问:“大昌,这灵堂都是你们兄弟布置的?”
孙大昌哭着应是。
钱老爷就让灵堂内外的人都下去,只留下孙大昌兄弟和他带来的里正、村老和乡老。
孙大昌就直觉出事了。
灵堂外做法事的僧道们也收了法器要退下,钱老爷突然叫住王费隐、潘筠和慧缘,请他们三人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