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惟良咬牙切齿,“张子方…”
“嘘,”张惟纲紧张的左右看,“你别直呼五叔名字啊,万一被人听到了怎么办?”
张惟良梗着脖子道:“我怕他吗?”
被张惟纲和张惟勤捂住嘴巴拖走了。
潘筠带着妙真妙和大摇大摆的去逛学宫。
学宫和大上清宫在一起,却又分离。
南宋之前,这里只有上清宫殿,后来才开始在宫殿两边建造学宫,以前叫“道院”,元时才建成学宫,到本朝,学宫建造更有规模。
大部分学宫院落坐落于上清宫西面和北面,其中北面的崇清院最大,三四五学年的术法多在崇清院教习。
而凤栖院离崇清院最近,位置最好,这个位置,坐望上清宫,出门左转往下是斋堂,右转往下就是学生们做早课和晚课的斗姆殿。
斗姆殿东边一列就是学宫各院。
精思院、洞观院和栖真院等院落都坐落于这边。
潘筠他们算来早的了,今天才是新生入学的高峰日,但人数也不多,一些县有两三个名额,一些则是州府才有两三个。
这是因为各地道教发展的规模不一样。
玉山县因为离龙虎山近,有三清山这样的道家圣地在,周边才有那么多寺庙道观,所以道家信徒多,龙虎山才给了他们玉山县四个名额。
其他州府,可能一州都未必能有四个名额。
道观符合年龄的道士们就需要争抢这四个名额。
三清山王璁这一辈的,除陶岩柏外,现在都进了学宫。
来送师侄上学的老道长李青隐就和师弟道:“看到没有,三清观人少,但每一个都是精英,你看看咱福庆观下一辈里有几个能进学宫的?”
师弟也看到了大摇大摆逛过来的潘筠三人,“她们不是沾了潘筠的光吗?要是等她们年满十二后笔试,她们未必比得上我福庆观弟子。”
李青隐冷笑,“三清山每个月砸在弟子身上的药材都近百两,你怎么会觉得你那几个弟子能比得上他们如此精心调养出来的弟子?”
师弟不说话。
李青隐看到潘筠走过来了,不再搭理他,冲着潘筠就扬起笑脸,“潘师妹,你师兄没来送你?”
潘筠带妙真妙和过来就是找同盟的,立即走过来道:“我师兄惦记家里的麦子,所以让我大师侄来送我们,李师兄亲自来送?”
李青隐就把他身后的少年道士介绍给潘筠认识,“这是我福庆观的弟子,崔怀公,他比你们痴长几岁,以后在学宫里有什么粗活累活就叫他帮你们,师妹闲暇时也指点指点他。”
潘筠一口应下,拍着胸脯道:“李师兄放心,不管我们在外面什么辈分,进了学宫都是师兄妹,定要互相帮助的。”
李青隐笑眯眯的,很高兴,就问道:“师妹的住处可确定了?”
“确定了,在凤栖院。”
李青隐笑脸一顿,就掏了掏耳朵,“哪儿?”
潘筠笑眯眯的:“凤栖院。”
李青隐看着一脸笑容的潘筠,心内叹气,应付完潘筠,转头就和崔怀公道:“你以后离潘筠远一点吧。”
师弟:!!!
崔怀公也不解,“为何?大师伯刚刚不是还让我亲近她吗?”
“那我不是没想到龙虎山这么小气吗?”他左右看了看,趁着没人就小声道:“她才入学就住在了凤栖院,那就是个靶子,今后不知道有多少麻烦。”
“她有山神庇护,未必有事,但她身边的人却可能倒霉,你们还小,这些争斗还是离远点好。”
师弟不高兴了,道:“师兄,你怎么能教我徒弟如此趋利避害,不讲义气呢?”
李青隐就狠拍他脑袋:“又讲义气,又讲义气,你知不知道我们修的是长生,长生就是要先保命!”
李青隐和崔怀公道:“反正以后在学宫里你离她远一点知道吗?我们不害她就可以了。”
崔怀公和他师父一样不太赞同,但不敢说,在师伯的逼迫下点头。
潘筠一转身就道:“我们不找同盟了,去斋堂用饭吧。”
妙和:“为何?”
妙真道:“和大师伯那么要好的李师伯都退缩了,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她一脸严肃道:“在学宫里,只能靠我们三个自己了。”
潘筠点头,“不错,只能靠我们三个自己,但我们三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去年剩下的那些符箓全都装上,放心,我打架的经验很丰富,这半年又没少被大师兄和四师姐训练,打大的我打不赢,打这些小的,我还能打不赢吗?”
妙真:“小师叔放心,我们俩轻功也练得不错,逃命没问题的。”
妙和:“到时候我们要是被群殴,我们就先逃,绝对不给小师叔拖后腿。”
潘筠:“…好侄儿。”
三人去斋堂吃饭。
不想着找同盟之后,三人对四周的人都少了一分挑剔,吃完饭就捧着一竹筒的热汤靠在石墙上看人来人往。
这一看,她们发现了,“好像的确是我们最矮。”
“最小。”
潘筠:“也最好欺负。”
她若有所思道:“不知道张维良他们三个有没有向外宣传我们的恶行,要是没有,我们替他们宣传一下?”
妙真:“可惜我们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长得又太显眼,不好传播谣言。”
妙和:“这是谣言吗?我们分明传播的是事实。”
潘筠将汤吹冷,一饮而尽,合上竹筒道:“谁说我们没有认识的人的?大师侄不是吗?”
她挥手道:“走,找大师侄去。”
王璁今天是一点风声也没听见,他今天一直在跑店铺的事。
被潘筠找到,让他传播谣言,哦,不,是传播事实的时候他还有点懵。
他半天才回神,面无表情的复述,“小师叔是说,昨天晚上你们把张维良三兄弟打了一顿,重伤了对方?”
“不是打,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反正你只要向外传,现在他们三兄弟的凄惨状态是因为得罪了我们就行,剩下的让他们自己掂量去。”
王璁:“…小师叔,我们不想让别人欺负你们,但也希望你们不要欺负别人。”
“我没欺负啊,你问妙真妙和,我有欺负他们吗?”
妙真妙和一起点头,想想不对,又一起摇头。
王璁定定地看了他们一会儿,叹气道:“行吧,我给你们传,希望学宫里的人能被震慑住,从此不敢再找你们麻烦吧。”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钱来,数出两张要给潘筠,想想不行,转手递给妙真,“这银票你拿着,遇到摆不平的事就用钱砸,别看学宫是修道的地方,里面很多事情都可以用钱摆平的。”
妙真接过,“大师兄,我们三清观这么有钱吗?”
王璁:“虽然我们三清观穷了点儿,但给你们打点的钱还是有的,以后你们三人的钱都由你管着。妙和单纯,你小师叔又守不住钱,你就多劳累,干得好了,等放假回山,大师伯和师父要奖励你的。”
妙真:“师父什么时候回山啊?”
王璁:“快了,等朝廷不是很忙,他就会请探亲假回来。”
朝廷官员每年都有探亲假,他们师父已经有两年没休探亲假了。
潘筠看着她手中的两张银票,转过脑袋不再去看它。
唉,钱家手中的渠道,符箓趋于饱和,已经有两个月不需求符箓了,所以她现在手上只出不进。
想到她那忽高忽低,飘忽不定的运气,潘筠决定再次把赚钱的事提上日程。
这里可是龙虎山呢,整个镇,从事道家相关行业的人就有上万人,而从这里辐射出去的影响力是整个道教。
不少道观寺庙的符箓、法器和丹药都要从这里进货,所以这里的赚钱前景可比三清山远大多了。
“王璁,你决定好了店铺卖什么吗?”
“杂货铺,什么都卖,”王璁道:“日常所用的东西,还有符箓、丹药、法器,这些也都卖,主打一个就是杂。”
“好,那我的符箓就放在杂货铺里寄卖。”
王璁笑道:“求之不得。”
他可是知道的,小师叔的符箓不比四师叔的差,而四师叔的符箓在整个龙虎山里都能名列前茅,所以用小师叔的符箓打开杂货铺名声是最好的。
王璁的流言传得特别快,他好歹也是在学宫读过书,混过几年的。
不仅在学宫里有熟悉的师兄弟们,在山下的上清镇里也有不少相熟的商家和朋友。
而大上清宫和上清镇联系紧密,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来往两地,所以消息传播速度特别快。
所以在张惟良三人还遮遮掩掩时,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头上、脸上的青青绿绿和鼻青脸肿是哪里来的了。
可惜,流言这东西,当事人总是最后一个知道,除了搞事的当事人。
所以张惟良三人一无所知的被叫去刑法堂了。
管着刑法堂的林靖乐坐在椅子上,沉肃的扫视他们一眼,而后目光落在张惟良身上,沉声问道:“你受了内伤,内伤从何而来?”
张惟良一颗心提起,低着头小心回道:“回林师叔,我下山猎奇时偶遇一只女鬼,被她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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