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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着魔

不二臣 意迟迟 4415 2024-11-04 13:51

  

从一开始,那个死太监望向二姐的眼神便不太对劲。

  

但父亲活着的时候,二姐是靖宁伯府的千金;父亲死后,建阳帝又给她和二姐赐了婚。霍临春一个阉人,再如何肖想,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六皇子杨玦的人,可不是他能动的。

  

就算杨玦不喜欢祁樱,也轮不上他自作主张。

  

然而,时移世易,天下已经没有靖宁伯府。

  

太微在夜色里闭上眼睛。

  

虽说区区几面,似乎不至于叫人耽溺至此,但霍临春仍是疑点最大的家伙。

  

若是国师,不会放过姜氏而带走祁樱。

  

若是杨玦,只会当场全部杀光。

  

只有霍临春,一向“喜欢”美人。

  

想起霍临春过去的那些喜好,薛怀刃眉头皱了皱。他抱着太微,快步离开了马厩。

  

回到卧房,薛怀刃把霍临春宫外的宅第,一处处列出来。

  

从京城到京郊,再到京城之外。霍临春的宅子,比太微想的还要多。

  

有些是建阳帝赐的,有些是他自个儿买的,还有些不知是被谁孝敬的。他爱财,爱美,贪图一切享乐之物。

  

这些宅子,大小和位置都不尽相同。

  

里头到底有些什么东西,恐怕就是他自己也不清楚。

  

薛怀刃在其中几间上划了一道线:“以他的性子,多半不会将人带回京城。”

  

太微脑袋昏沉沉,鼻子也闷闷的不透气,闻言伸出根手指,按在另外几间上道:“那这里,应该也不对。”

  

薛怀刃点点头,在那几间上也划了一道:“这里便又太远了。”

  

建阳帝身体抱恙,霍临春不可能长时间离开京城。

  

他既然去不了太远的地方,又要小心被杨玦发现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自然只有京郊最合适。

  

来去方便,也能稍稍避人耳目。

  

薛怀刃道:“先让京里的探子盯一盯,但要是能在路上拦下来,就再好不过。”

  

小心起见,他们也不得不想,如果不是霍临春,要去哪里寻找祁樱的踪迹。

  

乱世里,不见了一个人,就像泥牛入海。

  

太微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距离小七离开,已经过了两天。

  

她不知道母亲是否还活着,也不知道小七平安到达了没有。

  

不管是谁,只要没在眼前,都好像隔着天堑一样远。

  

太微从来不信神明,但到了这种时候,也恨不得世上真有神明在。

  

六合教当初那些湖涂的教众,将她的先祖当做仙人,也是同她一样,担心旁人担心自己担心未来,担心得发了疯吧?

  

第三天,太微坐在书房里,把先祖留下的手札,用力摔向了窗灵。

  

“夺”的一声。

  

手札滚到地上。

  

她坐在那,半天没有动。

  

母亲快死了,二姐也可能已经死了,她却还在这里解什么手札,真是着了魔。

  

从临平回来后,她看起来一天比一天要平静,但脑子却分明越来越乱了。

  

也许娘亲说的没错,什么预见,重生,都是疯了而已。

  

她费了那么大的劲,好不容易说服娘亲走出阴霾,自己去挖了一趟祖坟,反而陷进去了。

  

无声苦笑。

  

太微离开椅子,走到窗下,将摔得四仰八叉的手札捡起来。

  

但这一次,她没有继续再盯着上头的字看。

  

她只是抓着手札,轻轻抖了抖。

  

阳光下,灰尘闪闪发着光,像是从半空洒下了一片金粉。

  

仿佛只要有光,尘土也能变得美丽而贵重。

  

“啪嗒”一声,将手札合起来,太微抓着它,回到了桌前。

  

手札的封皮,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皮子做的,即便过了这么久,摸上去还是光洁细腻。

  

里头的纸和字,也没有太大变化。

  

也许是因为那口箱子般的棺材密不透气,里头的东西才能保存得如此完好。也可能,它就是如此古怪。

  

就像她们那解释不通的命运一般,这些东西也藏着谁也不清楚的秘密。

  

太微打开桌上摆着的一口小匣子,将手札放进去。

  

“卡哒”上了锁。

  

她抱着匣子,走到角落的博古架上。

  

上边原本堆满了慕容四爷喜欢的珍宝,但她一样也没有留下,全部叫人搬走了。

  

如今博古架变得空荡荡,只有她放上去的匣子和几件奇怪的小东西。

  

这间书房,连薛怀刃也很少进来,是太微一个人的天与地。

  

她放好匣子,转过身,没有留恋的离开了这方天地。

  

午后,信报送回来。

  

祁樱仍然不见踪迹。

  

但太微谈不上失望,从把人派出去的那一刻起,她就清楚,会有这么一天。

  

如果这么容易就能把人找回来,当初追踪祁樱的人也不必大费周章,等待那么久。

  

太微没有再进书房。

  

又过两天,他们收到了无邪那边的信。

  

小七到达后,姜氏的病情很快便有了好转。先前,被无邪找来的大夫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也不是骗人的庸医,能用的药,能想的法子,他都用了。

  

姜氏也很想活下去,昏迷,醒来,服药,如此反复,到底还活着。

  

小七一下马,便飞奔过去,给她换了药。等到一切收拾妥当,她才力竭地瘫坐在地上。

  

骑了那么久的马,腿肉都磨坏了。

  

还好不是盛夏,天气没有那么热,要不然,伤口更是难熬。

  

缓过气后,小七跟着无邪去了墓地。

  

不过说是墓地,也没有什么像样的碑。

  

祁家几个人,都被埋在了一块儿。

  

小七站在那,跪下去,哭了一会。

  

她从小就是个好哭的孩子,祖母一训,姐姐们一使坏,她就要掉眼泪,但父亲死后,她慢慢地便不哭了。

  

没想到,如今年纪更大,眼泪却又多了起来。

  

哭了好一阵,想忍也忍不住。

  

白姨娘一定到死都在怪她。

  

为什么不肯听话,为什么非要去学什么医术。

  

而且明明学会了,为什么还是救不了人?

  

他们死在异乡,也不知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去祁家。

  

小七哭得双眼通红,但声音被她压得很低。

  

双腿发麻后,她擦干眼泪站起来,向身后的无邪弯腰道了谢。若是他没有来,白姨娘几个恐怕还躺在血泊里。

  

袖子擦了脸,变得湿哒哒。

  

小七回到了姜氏身旁。

  

她已经没有娘了,不能叫五姐也失去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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