猿妖储物袋中的玉简,大多都是一些妖族修炼之法,亦或是各类剑经,顾远并不感兴趣。
唯有这两枚玉简,引起了他的好奇。
炼魂荡魄魔心诀,乃是一门修行神魂的魔道之法。
此法需采集大量生魂,而后以秘法熬制,形成一碗“炼魂荡魄汤”,此汤入身,犹如千刀万剐,魂魄被无数利刃切割,疼痛无比,可只要熬过,魂魄之力就会有极大的提升。
若是能熬过七碗,就可练成一道“落魂魔光”,威能极大,若是神魂之力弱一些的修士,一击之下,魂魄会被直接扯出体外,撕成粉碎。
此法邪异,颇为残忍,熬制“炼魂荡魄汤”需大量的生魂,可修行之时,却无邪异之处,反而是正大堂皇的炼魂之法,此等法门修炼出来的神魂,不仅没有后遗症和罩门,还甚为坚韧,不亚于玄门正法。
“怪不得能让我恍惚半息时光,此法确实有玄妙之处…”
顾远细细翻阅一番,忍不住惊叹。
以他直逼金丹后期的神魂之力,都难以承受那一道魔光,此法的威能,可想而知。
“生魂…”
顾远心中呢喃了一声,随后将这枚玉简收起,又看向了另一道玉简。
度厄傀儡!
这枚玉简之中记载的,就是那猿妖强行改变五雷罚天印锁定的法门。
此法需寻到一种名为“度厄石”的奇异灵石,以此石研磨成粉,而后以金木水火土五种独有的灵材,兼以秘法,铸就一幅傀儡之身,再以精血混合“度厄石粉”,涂抹在傀儡之上,最后在放置身侧三尺之地,以法力孕养七七四十九日,即可炼制成功。
此傀儡一旦功成,则有度厄替法的奇异之能,玄妙无比。
任何敌修发来的法术,都可引至度厄傀儡之上。
甚至是天劫之力,也可被引至度厄傀儡之上。
傀儡不死,万法不侵。
不仅如此,这度厄傀儡,并非只有一次替劫之能,其身躯坚固万分,混元如一,钢筋铁骨,只要不是超绝之力,将其一击化为齑粉,它可源源不断的抵挡各类术法的袭击。
傀儡的品质越高,可以抵挡的术法就越多。
三阶度厄石兼以三阶五行灵材制作的三阶傀儡,可以抵挡金丹期的术法。
若是四阶度厄石,兼以四阶五行灵材铸就的四阶傀儡,甚至可以抵挡道胎境的攻击。
傀儡之身,不受境界影响,只要资源足够,甚至能在金丹期制作五阶度厄傀儡,抵挡元象境的袭击。
可以说是一门,绝顶上乘的避劫傀儡之法!
“看来那猿妖傀儡之身所用的度厄石,品阶不高,否则胜负或许还在两难之间…”
顾远也没想到,这门傀儡之法,竟然有如此来头。
若是资源足够,那岂不是炼气之时,就可万法不侵?
不过他心中也明白,境界差距过大,绝非一具傀儡之身可以保命的,但此法之妙,可见一斑。
“度厄石…”
只是修行至今,顾远还从未见过此石,只是在道院和千浪宗的典籍之中,隐约见过此石的简易描述。
天地奇石,因缘际会,方可诞生。
“可惜了…”
顾远摩挲着玉简,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此法虽妙,可没有度厄石,一切都是水中之月。
将玉简收起,顾远平复了心境,而后心念一动,勾动了丹田金丹之处,一道被法力裹住的血色魂光。
这血色魂光,龙眼大小,血气萦绕,内中隐约可见一头六翅小虫的虚影,赫然是噬心虫的妖魂灵光。
此灵光是噬心虫的本源灵光,掌握此魂,就等于掌握了噬心虫的性命,只要顾远心念一动,法力一摧,噬心虫当即魂飞魄散,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而通过此魂光,一定距离之内,也可随意沟通噬心虫。
没过多时,噬心虫就带着谄媚的笑意,点头哈腰的从殿外走了进来,行礼道:“老爷!”
“寄居此身,修行如何?”
顾远盘膝于蒲团之上,身姿不动,只是淡淡的问道。
噬心虫不知顾远深意,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回老爷,这金蛙天赋尚可,可为了修行一道焚魂妖焰,揠苗助长,行了血祭之术,伤了根骨血脉,只能说修行资质一般。”
它的修行,基本上都是靠寄居之身的根骨血脉,寄居之身天赋越强,它修行起来也更快。
“若是你自身根骨血脉提升,可否能寄居更强之身?”
顾远问道。
噬心虫闻言,心中微动,可一想起顾远平日里的手段,又挠了挠头,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小虫也不敢十分确定,毕竟小虫修行之法不同于寻常妖族,可若是血脉提升之后,想来是有些帮助的。”
“你跟随我时日最长,也算有些用处,我这有一门法决,就赏赐给你了,所需灵材且在殿外自行拿取,至于古妖精气,就要看你自己的缘法了。”
言罢,顾远袖袍挥动,将溯源返灵祝祷印的修行玉简赠给了噬心虫一份。
噬心虫接过玉简,只是看了一眼,眼中就露出激动之色,立刻对顾远俯首参拜:“谢老爷赐法,谢老爷赐法!”
妖族修行,最重血脉根骨,天生异种,修行极快,甚至有些血脉强横者,生下来就是大妖之境。
可血脉平平者,连诞生灵智都难。
差异之大,可想而知。
且血脉天生,几乎难以后天更改。
可溯源返灵祝祷印却可吞噬古妖精气,提升根骨,拔擢血脉,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绝对是任何妖族的珍宝。
哪怕噬心虫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血脉都很自信,可见到此法,依旧激动不已。
我都已经这么厉害了,血脉再进一步,那还了得?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立刻飞出殿去,寻找那古妖精气。
“莫要急躁,先将法印炼出,这云梦大泽乃是古之灵地,总归会有些许精气存留的。”
“过些时日,还要随我前往东樵山。”
顾远见状,忍不住呵斥了一句。
“老爷教训的是,小虫一定不误事。”
噬心虫闻言,赶紧应是,同时心中浮现期待。
那灵宝崖乃是古之宗门,说不得就有古妖精气留存!
东樵山。
此山处在云梦大泽东方之地,是一座数百丈高的孤峰,周围水势湍急,浪花四溅,拍击之声不绝于耳,又因山顶有一座酷似樵夫的奇石,因此被命名为东樵山。
此山灵气不算太过浓郁,内中也无灵矿产出,唯有千百株果树,漫山遍野,肆无忌惮的生长。
山中有一群修为低下的猿妖,平日里采集百果,酿造独有的猴儿酒,登顶长啸,饮酒作乐,也甚是快意。
可随着五百年前的一场流光,此山中的太平日子,一去不复返。
山顶酷似樵夫的奇石,已然消失不见,甚至整个山头都被削平,光滑一片。
火烧冰冻,刀劈斧砍的痕迹,遍布在山崖之上。
整座孤峰,寂静一片,只有呜咽的风声和水流的拍击声不绝于耳。
一百年来,皆是如此。
可今日,东樵山上空,却骤然亮起了遁光。
一朵赤色红云,带着滚滚热浪,毫不掩饰而来,落在东樵山光滑如镜的山顶之上,露出一个身材壮硕,衣衫半露,敞开胸膛的虬髯大汉。
虬髯大汉气息之盛,直冲云霄,一身法力几乎要溢出来,控制不住。
脚下坚硬的山石,被他双脚踏上,顿时发出滋滋之声,有融化成浆之势。
赫然是金丹中期巅峰修为,只差一步,就可迈入金丹后期。
虬髯大汉眸光炽热如大日,带着灼灼之威,扫视了一圈山崖周围,顿时不屑的冷哼一声:“都是些藏头露尾之辈,难成大事!”
此话音刚落,远处天边就响起了一道爽朗的笑声:“并非所有人都有钟道友这般手段,只是想着浑水摸鱼,自然不敢显露踪迹!”
伴随着这道笑声,一道金虹般的遁光,骤然而至,也落在东樵山顶之上,露出一个身披白色鹤氅,头戴星冠,手持折扇的翩翩青年。
青年看上去年岁不大,可眼中却透着沧桑之意,嘴角带笑,一副智珠在握的神情。
“三伏天,穿这厚厚一层,你也不嫌热得慌!”
虬髯大汉和这鹤氅青年似是相识,见到来人之后,忍不住冷笑。
“哈哈,宝崖令或不可得,但这仪态,却不可丢!”
鹤氅青年闻言,大笑着答道。
“两位道友来的倒是早,不知可得了宝令?”
就在这时,又有一道苍老的声音遥遥而来,随后山崖之上,涌出一道无形的涟漪,而后一个身穿七星道袍,手持一杆破败道幡的,头发乱糟糟的老道士从中走了出来。
道幡之上,有五弯弯扭扭,好似孩童涂鸦的大字:算错不要钱!
“算命的,你也来了?!”
见到这和老道士,虬髯大汉和鹤氅青年皆是眉头一皱,下意识的问道。
左右山崖虚空之中,似乎也有气息波动,荡起了丝丝“涟漪”。
“嘿嘿,老道士我算了一卦,此行必有重宝出世,所以这才赶来凑个热闹!”
老道士嘿嘿一笑,露出了一口略显发黄的牙齿。
“云梦大泽远近闻名的卦道人都来了,不知可否算过,这重宝最终花落谁家啊?!”
老道士话音刚落,远处湍急的水流之上,就有一道丈许高的滔滔碧波,载着一群威风凛凛的大妖,朝着东樵山快速而来。
碧波之后,成百上千的小妖,敲锣打鼓,鼓动妖幡,看上去声势浩大。
这群大妖,修为最低的也是大妖初期,为首的更是一蓝发绿眸,身高九尺,昂首挺胸的大汉,虽是人形,可一身妖气如狼烟滚滚,直冲云霄。
加上身后拥簇的诸多三阶大妖和小妖,气势昂扬,颇为威严。
见到此妖,东樵山顶的几人,皆是转头看来。
那鹤氅青年更是轻笑一声:“原来是雷蛟道友,道友不在雷泽之中修行,竟然也来凑这份热闹?”
“哈哈,前数百年都在闭关修行,懒的理会此事,如今静极思动,是时候出来走动一番了!”
那身高九尺的大汉声若洪雷,哈哈大笑,随后身形一闪,直接来到东樵山顶,看着手持道幡的卦道人,继续问答:“卦道人的卜算之术,在云梦大泽远近闻名,这次灵宝崖的结局,想必早就已经推算而出了?”
卦道人斜眼一抬,并不畏惧这大汉,只是露出发黄的牙齿,怪笑着说道:“卜算,小道耳,若是能一卦算尽天下,老道士我还何苦在这大泽之中厮混!”
但话说到一半,老道士却眼珠一转,伸出破败的道幡,指了指大汉的袖袍,说道:“不过,雷蛟道友当真好机缘,竟然已经手握一枚宝崖令,有资格分一杯羹了!”
此话一出,东樵山顶之上,几人的目光尽数看来,左右虚空之中,还有隐秘的神念,悄然探查而来。
“轰!”
可大汉只是眼眸一抬,脸颊之上就有一枚枚蓝色的鳞片生出,他周身天地,霎时间被一股剧烈的雷暴环绕,一切神念触碰其上,都发出闷哼之声,悻悻的退去。
“藏头露尾之辈,也敢觊觎我的宝令?”
“若是有胆,尽管来取!”
大汉冷哼一声,随即袖袍一挥,一枚刻有无数云纹,好似麒麟踏空的金色令牌就悬于他身前,落落大方的展示于众人。
一时间,东樵山左右,尽皆传来贪婪的目光,可却没有一人敢轻举妄动。
这大汉,本体乃是一只修行了九百年的雷蛟,是真正的异种血脉,手下更是有数只大妖效力,无论自身实力还是势力,在金丹后期修士和大妖不出面的情况下,都是佼佼者了。
众人虽有贪念,可这才是第一枚宝崖令,都暂时压下了心头的躁动。
“雷蛟道友这宝崖令两道血纹都已炼化,不知另一位道友是谁?”
虬髯大汉看着空中宝令上的两道血纹,目光一闪,追问道。
“一个不自量力的家伙罢了!”
雷蛟淡淡一笑,随后伸手一挥,一个被蒙蔽了五感,意识全无,金丹中期的中年修士就被他如死狗一般的从乾坤袋中取出,就这样展示在众人眼前。
“此人不知在哪里侥幸得了一枚宝令,竟然狮子大开口,想要于我一同分润这灵宝崖的宝贝,被我所擒,闭了其五官,捉在身边。”
雷蛟双手负后,目光扫视一圈,甚是张扬。
金丹中期的修士,放在外界,何等风光,哪怕在这大泽之中,占山为王,也可风流数百载,可如今却如死狗一般被扔在地上,雷蛟的威慑之意,可想而知。
可就在这时,手持道幡的老道士却突然手掐法决,目光一抬,看向了一处无人虚空。
“阁下既然持宝令而来,为何却不现身?”
此话一出,霎时间,诸多神念,齐齐涌出,探向虚空。
虬髯大汉和鹤氅青年更是双双睁目,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