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九州执迷不悟,即便自知不敌,却仍是对叶行歌扬起宝剑。
叶行歌失望透顶,忽然间戾气上涌,大关刀自下而上猛的一撩,当场将断九州执剑的右手斩落。
断九州全无抵挡之能,反而被大关刀上的余劲带得一个趔趄,此时倏见叶行歌欺身直进,一刀搠向断九州腹部。
断九州本能的伸出左臂,欲图尽力一阻刀势。不想叶行歌却是虚晃一刀,脚下暗踩迷踪幻步,闪身绕到断九州身后,接着只见他双掌齐出,一同贯入先前岳啸川用琢玉魔刀在断九州后腰斩出的那道伤口。
断九州始料未及,还想故技重施,借力窜出叶行歌的掌握。
但叶行歌毕竟不是岳啸川,既然已经出手,岂会让断九州逃脱?于是只见他双掌上下一扳,无上神力过处,竟然生生将断九州齐腰撕作两截!
断九州身为愧尸,体内早已没有血液流淌,可即便不见鲜血飞洒,这等惨厉场面依旧震人心魄,几乎所有反叛势力都神为之夺。
汪藏玄首先撤身抽退,缩在高台一角呼呼直喘,目光中尽显绝望和不甘。齐泽霖和蒲静静夫妇也骇得双脚发软,同样退到高台边缘。
扈旌权和时媚烟正好抢上前去,将秦傲天等人挡在身后,防备汪藏玄狗急跳墙,再拿他们做文章。
至于步淮征、柯士达、曹樾钟、卜溪源等反叛悍将,这时也都明白大势已去,虽然个个跳出战团,却还不肯束手就擒,兀自严阵以待。
邓海蛟等护驾功勋胜券在握,便也不去逼战,以免对方困兽犹斗。
叶行歌生裂断九州的躯体,一口戾气泄尽,反而微觉愧疚,低头喃喃自语道:“十一,本座知道你的本体未死,这次权当给你个教训。若是你愿意迷途知返,本座承诺既往不咎,仍旧许你神王之职。”
无头将军的躯体彻底毁灭,自然不会有任何回应,叶行歌叹了口气,这才迈步走向高台。
沿途参与反叛的教众纷纷屈膝跪落,身体抖如筛糠一般,参与护驾的教众则扬眉吐气,已经在憧憬即来的奖赏。
叶行歌登上高台,直视着策划这场反叛的汪藏玄,语声沉凝的道:“老四,你是否承认反我,还是依旧抱定冠冕堂皇的理由,拿所谓的‘民意’做挡箭牌?”
汪藏玄经过这阵调息,已经稍稍稳定情绪,闻言微一苦笑,缓缓摇头道:“山人一心为神教着想,教主的意志与神教的利益抵触,山人只能请教主暂时下野,这理由教主能否接受?”
叶行歌哂然道:“好个‘暂时下野’,你从始至终都打算取本座的性命,以为本座毫无觉察吗?”
汪藏玄轻叹道:“教主多心了,倘若山人真想取你性命,何不直接使用致命毒物?”
叶行歌一扬眉道:“因为你太贪心,不仅要谋夺大位,还妄想名正言顺,所谓得陇望蜀,最后反而落得弄巧成拙。”
汪藏玄暗自一滞,讷讷间又听叶行歌道:“你与老三同为智者,本座都倚为股肱之臣,但老三行事更加专注和务实,不像你这般多谋无度,这便是你最不如他的地方,也是你落到这步田地的主因。”
汪藏玄闻言愈发黯然,片刻方幽幽的道:“教主所言不错,山人排名在石兄之后,的确并非教主偏私。但既然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没什么意义了,只是不知教主打算如何处置山人?”
叶行歌一正色道:“犯上作乱,不仅论罪当诛,还应夷灭九族。但念在你孑然一身,本座不为己甚,你便自戕谢罪吧。”
汪藏玄并未意外,欠身深施一礼道:“多谢教主宽仁,不过此次违逆教主,众人并非出于私心,而是为神教的未来着想。所以其余部众还请教主从轻发落,让他们戴罪立功,为神教冲锋陷阵。”
叶行歌见汪藏玄死到临头还不忘收买人心,厌恶之余不动声色的道:“是否从轻发落,本座自有判断,无须你再费心。”
汪藏玄微微一顿,皱起眉头道:“那不知教主此后有何打算,是否顺应民意?”
叶行歌挥了挥手,显见不耐的道:“这同样与你无关,还是你依旧心怀异志,妄图煽动其余教众作乱?”
汪藏玄的用心被当场拆穿,不免有些尴尬,目光扫过跟随他起事的众人,却并无哪个上前说情。
甚至汪藏玄最看重的樊飞,此刻也分明面现漠然,好像之前出谋划策、一手推动叛乱的不是这年轻人似的。
汪藏玄自知众叛亲离,继续挣扎徒留笑柄,当下自嘲的一笑,缓缓举起右掌,便要自盖天灵。
岳啸川早已跟着叶行歌登上高台,和鲜于曼聚在一处,两人劫后重逢,正是说不尽的庆幸。
此时眼见汪藏玄穷途末路,鲜于曼忍不住叹息道:“沉迷权欲,至死方休,这又是何必?”
岳啸川深有同感,缓缓点头道:“妄窥神意,反骨背主,合该有此一报。”
两人这厢各自唏嘘,汪藏玄却忽然一顿,看向叶行歌道:“教主容山人最后一问,你究竟是如何解除毒患,甚至更增威能?”
叶行歌淡淡的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老四你忘了老六精心炼制的广灵金丹吗?此丹不仅能够疗伤,更有驱毒之功,本座方才连服三颗,毒患尽消自不必说,气力也更胜以往。”
汪藏玄恍然一悟,却已经悔之晚矣。岳啸川心中早有一丝模糊的不安,闻言禁不住面色倏变,失声轻呼道:“广灵金丹?!教主你…方才果真连服三颗?”
叶行歌有些莫名其妙,面现诧异的道:“不错,难道有何不妥?”
他虽然是跟岳啸川说话,目光却转向鲜于曼,鲜于曼见状赶紧施礼道:“教主尽管放心,连续服用并无不妥,只是稍稍浪费了药力。”
叶行歌释然道:“如此无妨,毕竟先以定乱为要,紫冥神王此番再立奇功,本座必定重重有赏。”
鲜于曼俏脸泛红,低头道声不敢。岳啸川却满心担忧,毕竟那金丹蕴含剧毒,连续服用后果殊难预料。
似乎是为了印证岳啸川的担忧,叶行歌蓦地神色一紧,双拳紧握间厉声道:“不对!这丹药…”
话音未落,他双耳和鼻孔中忽然渗出鲜血,血色呈现紫黑,显然身中剧毒。
鲜于曼看得大骇于心,慌忙抢前一步,语声发颤的道:“教主怎么了?快些让我帮你诊治!”
叶行歌退后一步,面色狰狞的道:“退下!你…这广灵金丹为何内藏毒物?”
鲜于曼不明就里,兀自双眼大睁的道:“内藏毒物?这不可能啊!广灵金丹是师父亲手炼制的疗伤圣药,孩儿自己也服用过两颗,倘若当真内藏毒物,孩儿怎会毫无所觉?”
叶行歌还待质问,但金丹中的剧毒是药侠和天蚕夫人联手所下,既然要诛灭这名绝世魔君,毒性自然非同小可。
所以即便叶行歌修为超凡,但他方才全力一战,毒性早已蔓延四肢百骇,再难加以压制。
场中只有岳啸川知晓原委,可事情已经发生,再后悔却是迟了。
不及转念间叶行歌的眼角和唇边也都渗出了黑血,正是毒至七窍、药石惘效,性命只在顷刻。
鲜于曼吓得魂不附体,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想帮助叶行歌疏解毒患。
孰料叶行歌意外中毒,对鲜于曼再无半点信任,霎那间戾气发作,竟是一掌当胸打来。
鲜于曼猝不及防,眼看便要重伤在叶行歌掌下,这时陡见岳啸川冲上前去,奋力一掌对上叶行歌。
父子两人双掌交击,岳啸川毕竟能为不及,当场被打得鲜血狂喷,蹬蹬蹬连退三步,才被鲜于曼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