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阳光照进屋内,岳啸川悠悠醒转,却依旧颇觉倦怠。
借着洗嗽略略回复精神,岳啸川不由得暗自苦笑,虽说自己勇武过人,但一旦论及杀伐果决,却连身为女子的凤明瑶都不如,实在有些汗颜。
遇事不决,优柔寡断,确非大丈夫当为,日后尤须着力精进,否则岂不辜负这昂藏七尺之躯?
岳啸川自省一番,已然做下决定,便待找到狄苍穹夫妇,道出所有疑虑,好歹求个心安。
孰料还没来得及出门,便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岳啸川蓦地心头一紧,打开房门之际,赫见一条紫影映入眼帘,原来是雪玉观音的幼徒紫凤。
岳啸川十分意外,正待开口招呼,紫凤却是双目喷火,不由分说便掣出双刀,照着他胸前狠狠砍来。
紫凤年级虽轻,武功却着实不弱,双刀前后交错,刀势异常凌厉,其中满含杀意。
岳啸川不明就里,再加上手无寸铁,只好抽身暂避锋芒,同时疾声呼喝道:“紫凤姑娘且慢!为何痛下杀手?”
紫凤充耳不闻,只是愈发加紧攻势,双刀舞得雪片一般,强如岳啸川都被逼得捉襟见肘。
不过岳啸川终究是用刀的大行家,能为凌驾紫凤之上,此刻沉下心来闪展腾挪,堪堪避过一轮快攻。
随后他又觑准时机,使出空手入白刃的高明手段,食中拇三指势如铁钳,牢牢擒住紫凤的左手弯刀。
紫凤自知不及岳啸川力大,索性放开左手弯刀,右手弯刀趁势搠向岳啸川腹间,攻势劲急无匹,决意将他破腹开膛。
岳啸川眉头一皱,夺下的弯刀随手一格,紫凤顿时虎口发麻,弯刀险些被磕飞出去。
岳啸川无意乘胜追击,反而主动退后两步,随即正声道:“紫凤姑娘稍安勿躁,你为何不问青红皂白便刺杀在下?”
紫凤娇躯剧颤,尖声呵斥道:“恶贼!你为什么杀了我大师姐?”
岳啸川这一惊非同小可,失声惊呼道:“什么?朱玑姑娘遭遇不幸?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紫凤依旧戾烈的道:“还敢装傻充愣,你老实交代,昨天晚上有没有去过五莲池?”
岳啸川登时一滞,无奈点头道:“不错,在下昨晚追踪一名可疑之人,跟着他去过五莲池。”
紫凤冷哼道:“你肯承认便好,不必再拿大师姐的手札验证,可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下毒手?”
岳啸川暗呼冤枉,正待耐心解释,这时只见一条绿衣倩影冲进院中,上气不接下气的道:“紫凤妹妹…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千万别…意气用事…”
敢情来人正是孙楚楚,紫凤瞥了她一眼,嫩脸紧绷的道:“还有什么没弄清楚的,这家伙鬼鬼祟祟去到五莲池,被撞破后都不能自圆其说,再加上铁证如山,大师姐肯定是他杀的。”
岳啸川眉头紧皱的道:“紫凤姑娘切莫胡乱揣测,在下是去过五莲池,却根本没跟朱玑姑娘动过手,更遑论将她杀害。”
紫凤嗤之以鼻,孙楚楚则喘息着道:“啸哥哥,我送给你那柄金刀是否还在?”
岳啸川一怔道:“在我包袱里,怎么了?”
孙楚楚定了定神,却还是语声发颤的道:“既然金刀还在,拿给我看看好不好?”
岳啸川为之哑然,只好取出包袱检视,孰料事与愿违,金刀竟然不翼而飞!
岳啸川暗自心惊,这才发觉自己陷入了圈套之中,孙楚楚见他僵在当场,顿时心下猛沉,一咬牙从袖中取出一柄金刀,嗓音沙哑的道:“啸哥哥,这是在现场找到的,你…难道真的杀了朱玑姑娘?”
岳啸川立刻摇头道:“没有,我发誓不曾杀害朱玑姑娘,一定是贼人趁我外出追踪之时盗走金刀,目的便是嫁祸于我,让我来做他的替罪羔羊。”
孙楚楚这阵已然六神无主,闻言却是精神一振,双目放光的道:“是有这种可能!啸哥哥说昨晚追踪过一名可疑之人,那对方的身份可有眉目?”
岳啸川颇觉碍口,毕竟若是道出皇甫瑛的姓名,一者失于臆断,二者又太过不义,这等行径岂是大丈夫当为?
紫凤冷眼旁观,忍不住沉哼一声道:“鬼话连篇,纯属狡辩,我看你还是干脆认罪了吧。”
岳啸川知道紫凤成见已深,便也不再勉力解释,心念电转间径向孙楚楚道:“知道用金刀来陷害我,对方实际已经露出破绽,楚楚你快仔细回想,究竟还有谁知道你赠我金刀之事?”
孙楚楚心道有理,正在颦眉思忖之际,又听一阵步履杂沓,呼啦啦一干人涌入院中。
当先两人正是苑昆仑和雪玉观音,后面则跟着昆仑派和雪域无垢城的一众弟子,人人面色严峻,大有兴师问罪之意。
紫凤见到雪玉观音,三步并作两步趋上前去,随后戟指岳啸川道:“师父,这家伙已经承认去过五莲池,而且那把金刀也是他的,看来大师姐正是被他所杀。”
雪玉观音依旧蒙着面纱,目光之中难掩悲恸,闻言缓缓点头道:“为师知道了,紫儿稍安勿躁,暂且退下吧。”
紫凤又狠狠瞪了岳啸川一眼,这才退到后面,与碧璇和青鸾并肩而立。
雪玉观音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岳啸川道:“事情的原委想必阁下已经清楚,本座只想知道,朱儿可是死在你手中?”
岳啸川喟然一叹道:“恳请城主明鉴,朱玑姑娘之死令人扼腕,但凶手实非在下。”
雪玉观音目光转冷,紧跟着道:“然则目前所有证据都指向阁下,阁下作何解释?”
岳啸川一正色道:“这是有心人蓄意陷害,请城主给在下时间自证清白。”
雪玉观音摇摇头道:“阁下杀人夺物,动机昭然若揭,此刻居然还要狡辩,实在令人齿冷。”
岳啸川听得一愕,不禁狐疑的道:“城主这话是从何说起,在下夺了何物,又有何动机称得上昭然若揭?”
雪玉观音沉凛的道:“昨日本座与狄掌门夫妇畅谈,言及雪山圣莲有助于医治皇甫居士的宿疾,无奈此物事关重大,所以即便皇甫居士对本座有救命之恩,本座依旧不能慷慨赠与。”
“狄掌门夫妇彼时虽然难免遗憾,却并未强人所难,可若是本座消息无误,他们二人随后便去拜访了阁下。阁下与他们二人交情匪浅,想必是言谈中得知此事,所以才起意谋夺雪山圣莲,可是如此?”
岳啸川听雪玉观音分析得头头是道,愈发心生滞闷,当即正声道:“城主切莫想当然耳,狄掌门夫妇并未告知在下雪山圣莲之事,在下是因为追踪一名可疑之人,恰巧去到五莲池,才得知其中渊源。”
雪玉观音不以为然的道:“好个可疑之人,居然恰巧被阁下遇到,又恰巧去到五莲池,这未免太过恰巧了吧?”
岳啸川百口莫辩,转念间沉声道:“城主认定在下是为狄掌门夫妇盗取雪山圣莲,那何不将他们二人请来对质,在下问心无愧,不惧任何调查。”
雪玉观音秀眉一挑,咬牙冷哼道:“本座刚去找过他们夫妻二人,但客房早已人去楼空,连他们的公子都不见踪影。毕竟他们饲有一对神鹰,即便城墙高峻,仍是来去自如,又有谁能够阻挡?”
岳啸川听罢大吃一惊,霎那间由头顶冷到脚底,万没料到狄苍穹一家三口竟然不告而别,莫非真是他们夺了雪山圣莲,最后还处心积虑移祸江东?
雪玉观音察颜观色,心中愈发笃定,睨视间冷厉的道:“阁下并未一同逃匿,看来是敢作敢当,既然如此又何必巧言诡辩,妄图逃脱应受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