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烟霸道非常,激战中的樊飞和柯士达各自心惊,不约而同的闪身飞退。
步淮征和扈旌权本来合战狄苍穹,此刻眼见死劫临身,步淮征竟是恶念陡起,暗里一掌将扈旌权推向狄苍穹,自己借势抽身。
扈旌权今日称得上鞠躬尽瘁,万没料到最后却遭了同伴的暗算,猝不及防之下被狄苍穹一剑刺中右胸,紧接着一掌打落高台,半空中鲜血狂喷,看来即便不死也难逃重伤。
狄苍穹闭住呼吸抢上前去,捞起薛继业兄妹跃下高台,临走时心生怜悯,飞起一脚将司徒翔也踢落下去。
孰料这五毒烟性质奇特,并非单由鼻孔吸入,狄苍穹刚刚落地便觉一阵头晕,禁不住心下猛沉。
一片混乱之中,忽听乔讷惊喝道:“师妹!”
原来鲜于曼心怀怨恨,施放毒烟时对燕怡洁特别关照。燕怡洁剑法虽高,但毕竟年纪尚轻,内功修为不算出色,不及转念间毒已入体,登时倒头晕死过去。
乔讷见燕怡洁中毒昏晕,惊骇之下顾不得再追杀汪藏玄,连忙拦腰抱住燕怡洁的娇躯,飞身跳下高台。
再看燕怡洁已经双目紧闭、牙关紧咬,脸上黑气隐隐,鼻中呼吸若有如无,只怕转眼间便要丧命!
乔讷这厢固是恸怒交集,高台上的岳啸川同样忧心如焚,不由得逼上一步,难掩焦切的道:“鲜于少主!快将解药拿来,切莫牵累他人!”
鲜于曼和岳啸川都曾服下紫玉丹,并不畏惧五毒烟中的剧毒。此时只见鲜于曼神情紧绷,语气冷硬的道:“你们进犯神教,害得教主归天,统统死有余辜,何谈什么牵累?”
岳啸川没法用强,无奈正声道:“只要你拿出解药,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决不反悔。”
鲜于曼略一迟疑,紧跟着道:“你们所有人立刻下山,不许再杀害神教教众,你能否做主?”
岳啸川知道众人所中之毒耽搁不得,于是硬着头皮道:“能!我必定尽己所能,不让无谓牺牲继续扩大。”
鲜于曼听出岳啸川并无把握,但眼下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咬牙间径自怀中取出一只瓷瓶,丢给岳啸川道:“你已经骗了我许多次,希望这次是实话。”
岳啸川虽觉窘迫,但总算松了一口气,道过谢便待下台抢救众人。
孰料此时倏见乔讷冲入毒烟之中,手中长剑飒舞如龙,二话不说突刺鲜于曼胸前。
原来乔讷看到燕怡洁濒死,早已急怒攻心,根本没留意岳啸川和鲜于曼的对话。所以这时他才不顾自身安危,挺剑直取鲜于曼,决意为燕怡洁报仇。
岳啸川不意乔讷突然发难,眼见他来势猛恶,已然无暇喝阻,只能握紧琢玉魔刀,奋起全力横架过去。
乔讷万没想到岳啸川这时候还要维护鲜于曼,以为他果然沉迷女色,愤怒之下剑上威能更增三分。
岳啸川的能为本来不逊于乔讷,但他如今伤疲交加,毕竟落了下乘,当场被剑上的雄力震得气血狂涌,琢玉魔刀险些脱手,整个人也仰身飞跌出去。
乔讷一剑迫退岳啸川,同时举掌猛劈向鲜于曼头顶,这一下若是命中,鲜于曼必定脑浆迸裂、惨遭横死。
面临逼命之刻,鲜于曼脑海中一片空白,本能的举掌迎去,却终究于事无补。
岳啸川勉强拿住身形,见状直是目眦欲裂,脱口恸呼道:“乔大哥不可!”
但一切为时已晚,乔讷已经与鲜于曼双掌交接,排山倒海的掌力奔涌而出,足以将她的五脏六腑尽皆摧毁。
眼看一场悲剧在所难免,此时却见最不可思议的一幕,占尽优势的乔讷倏地面色全白,随即一口鲜血仰天激喷,脚下收刹不住的连连退后,内息暴冲之下再难屏住呼吸,随着毒烟入体,一头栽下高台。
惊变骤然发生,岳啸川直是骇异无地,乔讷的能为他心知肚明,怎么也不敢相信身中散功之毒的鲜于曼能与之抗衡,甚至当场将之重伤到如此地步。
惊骇只是一瞬,岳啸川猛然想起不久前白马山庄后山那一战,孙楚楚同样只用一掌便将阮金莲震毙,但那靠的不是她自己,而是“天尊”暗中助力。
不过乔讷师出天道明塔,自幼修习上乘功诀,内力修为非同小可。能够仅凭凌空助力便将他重伤,对方的修为简直难以想象,究竟是何人从中作梗?
岳啸川脑海中念头连转,忽然一个可怕的猜想涌了上来,此时倏见一条人影大鹏展翅般飞掠而过,抓起鲜于曼的后衣领跃下高台。
端看其轻功高绝,周身一派赫势凌人,正是一代武林霸主的巍然气象。
最不想被验证的猜想,却在错眼一瞬间再无疑义,饶是岳啸川心性坚韧,但被对方那森冷如冰的目光扫过,他依然觉得不寒而栗,因为那目光中不仅有来自无敌战神的重压,更有来自生身之父的威权!
身中剧毒而坠落高台的叶行歌,居然自幽冥地府悍然回归,而且相比之前服下广灵金丹后异乎寻常的亢奋,这一次他显得十分清冷峻拔,那是一种返璞归真后自然而然的强大,足以令任何人胆寒股颤。
岳啸川打眼觑得分明,霎时心中雪亮,想起自己在梦境试炼中与天机魔王那一战。
同样身中剧毒、回天乏术,唯有一物可以力挽狂澜,正是独属于地冥皇脉的天赋恩赐——九窍心血。
岳啸川虽然有所了悟,其他众人却不明就里,看清居然是叶行歌再现不世魔威,几乎所有人都落得目瞪口呆。
叶行歌飞身而下,张臂扶住鲜于曼,跟着淡淡的道:“曼儿可有大碍?”
不过是区区六个字,鲜于曼听罢却泪如雨下,泣不成声的道:“孩儿…无碍,多谢教主…关心。”
叶行歌微颔首道:“先前是本座一时激怒,多少错怪了曼儿,还得请你见谅。”
鲜于曼心生惶恐,连忙颤声道:“孩儿不敢,是孩儿引狼入室,险些害死教主,孩儿真是百死莫赎。”
叶行歌一扬眉道:“罢了,若说引狼入室,本座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否则岂会酿成今日之祸?”
鲜于曼不敢附和,只能垂首缄默。此时只见乔讷勉力站直身子,狠狠盯着叶行歌道:“好个万恶魔头,果然韧命之极,你究竟是如何起死回生的?”
叶行歌睨着乔讷,鼻中轻哂道:“少年人能为不差,但想跟本座对敌,你还差得太远,想知道本座起死回生的秘密,你亲自下阴间去问阎罗王吧。”
乔讷登时一滞,虽然心生不忿,却也知道叶行歌所言非虚。
眼下这魔头自无间地狱爬回,必将再造滔天血祸,今日上山的正道群雄,只怕难逃劫数。
正在乔讷忧心忡忡之际,只见薛继业蹒跚走近,向叶行歌拱手为礼道:“见过…叶教主。”
叶行歌早留意到岳啸川在为众人解毒,却并未出手阻止,此时眉峰一轩,显见鄙弃的道:“薛庄主称呼本座的姓氏,看来是决意背叛神教,不再做反复小人了?”
薛继业暗自苦笑,难掩失落的道:“阴差阳错,造化弄人,薛某辜负叶教主信任,的确无颜再为贵教效力。”
叶行歌冷笑一声,缓缓摇头道:“果然如此,你们这些所谓武林正道,终究不能与本座同心同德。即便本座竭力释出善意,你们依旧将神教视作雠寇,必欲毁之而后快。”
他说话间目光扫过乔讷和樊飞,脸上的神情渐显森寒,接着冷厉的道:“看来先前是本座错了,要想一统天下,只能将逆党彻底剿灭,今日你们既然敢深入虎穴,本座便以你们的性命祭我净宇战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