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会死，凡是生命，都有其死期。况且，无论前世今生，我都没想过要善终，病死或是老死床上，那实在太可笑了，背后射来的穿颅子弹都比这有趣。

就像我刚才所说，做坏人，就要有做坏人的担当，我的将来，也必然会死于敌手。

我，早有准备！而你，将继承我的意志，继续下去。”

泪水，早已淌满了希莉雅的脸颊，她摇晃着脑袋，任由泪水四溅，激动的喊着：“不要！不要！我不要一个人生活，我也不要一个人坚强，我很厉害，我会保护你的，罗伦斯。”

说着，她总算颤颤巍巍的拿起了剑，指向那些与她外形相似的——人类！

罗伦斯骂了自己一声，他脑子怕是有毛病，怎么老是习惯和希莉雅讲道理？对这孩子，感情可比道理管用多了。

但，希莉雅还是没有迈步的勇气。

罗伦斯赶紧抓住机会，继续从背后抱住她，左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身，右手按住她的心口，同时嘴巴放到她的耳边，轻柔的开口道：

“让它来帮帮你，感受一下，你内心最深处那股对于杀戮的渴望，稍稍让它释放出来，成为你勇气的一部分。”

“感受内心的杀戮欲望？”

“对，感受它。”

“嗯。”

在他的劝说下，血色慢慢涌上希莉雅的紫眸，紧握剑柄的双手，不再颤抖。

见时机成熟，罗伦斯松开怀抱，轻轻一推，希莉雅便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

“塔、塔、塔......”

女孩走得很慢，但脚步依然坚定。

黑鸦佣兵团的待宰羔羊们，在最后时刻，终于拿出了些许超凡者的勇气。

除了少数，他们大多不再哀嚎，而是满怀绝望与仇恨看向两人，咬着牙齿道：“半精灵婊子，还有那个杂种，我们在地狱等着你们。”

“哦豁？”

罗伦斯举起食指，摇了摇，嘻笑道：“我们可不会下地狱，我们只会去深渊。如果你们下地狱的话，再见，应该是恶魔永恒血战胜利，攻入地狱。

嗯.....承你吉言吧。不过，骂这么可爱的孩子婊子，那可不好~”

说着，他右手变回原形，锁链伸出，滚烫的锁链直接塞入那人嘴巴，将他整张嘴烧焦。再收回来时，甚至还能看到上面带着的几颗融化的牙齿。

罗伦斯嫌弃的甩掉牙齿，变回人类的手。

然后，略带愉悦的看向他们。

他们不骂了，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面对眼前的恶魔与少女，每个人脸上，仇恨、绝望、愤怒、畏惧，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而这，是弱者对强者最好的礼赞。

“塔！”

这时，女孩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仍旧带着泪痕，期许道：“罗伦斯，帮我。”

“呼~”

罗伦斯轻轻吐了口气，还好，不是又犹豫了。

他点点头，走上前几步，从背后环抱女孩，左右手与她一起，握住剑柄。

然后，推着她，步步向前。

“啊——”

“饶命，我可以做您的奴——”

“不，住手，妈妈——”

无论幻想自己再勇敢，每一次，那些人，临死前总会丑态百出，而死亡时间，拖得越长，模样便越是丑陋。

当然了，罗伦斯也见过那些真正的勇者，他也钦佩那些勇者，并且，渴望为他们的一份子。

“呼！呼！呼！”

溅起的鲜血染红了希莉雅的脸颊，明明只是杀掉一些毫无反抗之力的家伙，却像战斗了三天三夜，嘴巴张大，累得直喘气。

“还有那个。”

罗伦斯带着希莉雅转过身，将剑尖指向除他们以外的唯一幸存者，始终沉默的半精灵凯尔文。

那是他为希莉雅专门准备的“礼物”，为此还要浪费将近十万经验。

“哐当！”

希莉雅松开了手，长剑自她手中落下。

“嗯？”

罗伦斯皱起眉头，以为她还是对同类难以下手，正要劝说两句，只见十几道无形的锋刃，穿过凯尔文的身体，他的血肉瞬间便如吹散的蒲公英。

做完这一切，希莉雅就像失去了所有力气，直接瘫在罗伦斯身上。

她的紫眸猩红，亢奋、喜悦、享受、迷恋、难过、悲哀等种种情绪，在她脸上轮番而过。

最终，就像失去了最后一丝力量，脸色变得呆滞，就连猩红的眼眸也变得平静，整张脸上，再也看不到一丝表情，唯有死寂般的宁静。

罗伦斯莫名有些难过，他一只手环抱着希莉雅慢慢坐下，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另一只手不停抚摸她的脖子，肩膀，尽力安抚。

说实话，他搞不明白，杀掉他们有这么难吗？

所谓的人，死去以后，不过是一堆肉块而已，甚至是可以是被拿来当成食物卖的肉块。

他第一次杀人，虽然手也有点抖，但这更多是因为担心老师觉得他做得不够好。

“唉~”

罗伦斯叹了口气，开始把玩希莉雅的银灰色长发。

这头发，很漂亮，不过好像太长了点。

“哇啊——”

平静过后，希莉雅转过身，整个人扑进罗伦斯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一边哭，还一边往他身上乱蹭，鼻涕、眼泪全都蹭到了他身上。

罗伦斯没安慰她，也没打断。

随她哭吧，把所有难受和眼泪一起流出来就好，反正这孩子也爱哭，现在距离埃蒙回来，又还挺久，有的是时间。

说起埃蒙......

罗伦斯眼睛微微眯起，八九万经验和埃蒙这个手下，明显埃蒙更重要。

再说，刷经验的最好方法，是主线任务和战争任务，靠杀怪刷经验，他要什么时候才能刷到100级？

所以，一开始罗伦斯就打算留下埃蒙。

区别在于，究竟让埃蒙跟他去深渊，还是留在瓦尔兰。

他在瓦尔兰的联系通道已经有了克兰和斯特朗两个，再留下埃蒙有用处，但不多。最主要的是，隔着深渊，他没信心能控制住埃蒙。

跟他回深渊......

罗伦斯看重埃蒙的地方，是他聪明，果断，做事毫无拖泥带水，并且还有一定的能力。

混进深渊的莽夫之间，真就只是一个闪耀级战士，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作用不大。

“罗伦斯，罗伦斯。”希莉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索，她居然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正瞪着紫色大眼睛，满脸期待的看着他，等待他的夸赞。

眼泪未尽，鼻涕还挂在鼻尖…

这才几分钟啊？

这么快？

罗伦斯有些惊了！

说起来，要是他当初晚了些时间，她在地窖被那汤米两人轮J，应该也能很快调整过来吧。

也不知道，到时候面对女孩的笑容，面对她的坚韧，他该可怜还是赞叹？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坚强吧......

晃晃脑袋，罗伦斯把杂念清出脑海，双手抱起希莉雅，旋转了一圈，微笑道：“做得很好。”

说着，他还无视希莉雅脸上的鼻涕和眼泪，用力亲了亲她的脸蛋。

“嗯！”

希莉雅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看起来也相当开心。

如果忽略满地的残尸，一大一小，抱起女孩的男人，还有喜悦的少女，这是值得每一个画家倾心记录的美好画面。

当然，现在也值得每一个画家认真记录——从另一个方面。

旋转了将近十几圈，罗伦斯让希莉雅坐到他的臂弯里，看了看周围，道：“解开屏障吧，别浪费魔力了。”

希莉雅歪歪脑袋：“我这样好丑，罗伦斯，先帮我擦掉。”

不知什么时候，女孩好像也开始爱美了。

“好的。”

罗伦斯点点头，用袖子帮她擦拭，同时继续道：“没事，你可以先解开屏障。”

“不要啦，好丑。”

“别浪费魔力了。这里就只有死人而已，他们可不会嘲笑你。”

“好吧。”

随着话语落下，周围的屏障随之破碎。

不知道多少人，正围着他们站成一圈，眼神直勾勾盯着他们。

他们的衣服相当陈旧，脸色苍白僵硬的宛若死人。

“罗伦斯，你说不会有人的！”

希莉雅有些委屈了。

“额......要不，我把他们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