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亚民想到被土匪抛弃在不知道去处的深山老林里，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不安，要玩野外生存，一点准备也没有，怕是凶多吉少了。

“有人吗！”

柳亚民大叫了一声，权作是给自己壮壮胆的，听了半天没听到有人活动的迹象，你嗓门再大，有用吗。

“喊什么喊，想着急投胎去？”

柳亚民这一叫，还真有人搭腔了。

一团蘑菇头从柳亚民身后伸出来，揉着眼睛偏着脸朝柳亚民看着。

“刚刚迷盹一会儿，就吵醒我，想我扁你吗？”蘑菇头瞪着小圆眼说道。

一张脏兮兮的，还流着鼻涕，那鼻涕把两边脸糊成了黄白色，有点像京剧脸谱里的小丑，就这副长相，活脱脱就是刚断奶不久的小屁孩儿，就这样还想扁人？

“你是不是几年没洗脸啦？”柳亚民问道。

“我洗不洗脸，关你屁事。”

“这里怎么没人？”

“我不是人吗。”

“你躲在我身后睡觉，怎么没听到你喘气？”

“你以为我是你们这些老不死的人哪，睡个觉还闹的打雷似的。”

“我像老不死的人吗？”

柳亚民奇怪，在蘑菇头眼里，怎么就成了老不死，我十六岁的人看上去有那么衰老吗。

“你不是老不死，就没人像老不死的了，一脸黑炭，胡子拉碴，老脸皮都不用撕就可以蒙鼓面了。”

我怎么成这副模样了？

蘑菇头描述的是我柳亚民吗。

这蘑菇头是不是视力有问题。

“小孩子别乱说话，要学会善意奉承他人，动不动就说别人老不死，是最没有素质的表现。”柳亚民想给眼前这个看上去就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不点，上上人际交往的基本知识课，要学会逢人只说三分话，见面先把年轻漂亮夸，那样才会招人喜欢。

“素质是什么东西，能管饱还是能解渴？”蘑菇头“嗤”的冷笑了一下说道：“我教教你吧，老不死的，做人要学会逢人只说三分话，见面先把年轻漂亮夸，那样才讨喜。”

嘿，想不到蘑菇头先给柳亚民上了一课。

“你知道我是谁吗。”柳亚民还是不太相信他在蘑菇头眼里的形象如此不堪，一般的小孩子见到柳亚民这种大甩锅，不是恨自己父母没有漂亮基因，就是巴不得能跟他柳亚民套套近乎，蘑菇头这样不屑的眼神和态度实在罕见。

“我管你是谁，别打扰我睡觉就行。”蘑菇头又把头缩回柳亚民身后去，好像还打了个小喷嚏。

柳亚民现在这个角度真的没办法观察到这蘑菇头长什么样子，多高多胖是男是女都无法判断。

“小孩子如果太嗜睡，就容易变成大傻瓜，你别睡了，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你呢。”柳亚民说道：“你们的据点就在这附近吗？”

柳亚民很想说，你们的土匪窝是不是就在这附近的，一想，但凡当土匪的都不会自称土匪，就像土豪们没有一个自称我是土豪一样。

“什么据点？”

“就是你们平时集中吃饭睡觉的地方。”

“远着呢，也不能告诉你。”

“那…你们是路过这里？”

“我们想到哪儿就到哪儿，你狗拿耗子瞎操什么闲心，还是想想自己怎么个死法吧。”

“我会死？”

“屁话，你不死谁死，还要我们养你拉粪种菜？”

这小孩说话很损人，能把人都看成是造粪机吗。

“你别再待在我身后了，我可要放臭屁屁了，你别怪我没事先声明哈。”柳亚民说道。

柳亚民很想知道躲在身后的小孩子长什么样，这样说，就不信他还能待在身后不出来。

“卧槽！”蘑菇头果然一下子就弹了出来，瞪着小圆眼怒视柳亚民。

不是小孩子呀，个子也不低于一米六，身材上下匀称，如果不是蓬松的蘑菇头遮挡了那张脏兮兮的脸面，这模样不会太差，就是他这一身上下脏兮兮让人不愿意直视。

“你是个小要饭的吧，怎么跟土匪们混在一起了？”柳亚民看了眼前这人模样，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判断，多半是小叫化子混迹于土匪中间才会混成这个模样。

“找扁！”蘑菇头听了柳亚民的话就抬腿朝柳亚民两腿间那儿一踹，这一脚踹的够猛的，差点要了柳亚民的命。

“我说你往哪儿踹，哎呀，痛死我了，你这是要害我传宗接代不了啊，你这死孩子。”柳亚民痛的全身都颤抖了起来，要不是给结实的绑在木柱子上，这会儿可能已经变成一堆烂泥样摊地上了。

“嗤，能喘气就不错了，还传宗接代？”蘑菇头看着柳亚民痛苦不堪的模样很享受的说道：“老不死还不要脸，你装可怜给谁看？”

“装可怜？”柳亚民嚷道：“你那地方让我踹一脚看看，保证你可怜都不用装就完蛋了。”

“什么！”蘑菇头一听像炸毛了一样拿头往柳亚民胸口撞了过来：“你找死！”

这一撞，蘑菇头没讨到便宜，反而是一个反弹倒退数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蘑菇头不相信地看着柳亚民还用手抚摸着自己的头顶。

“哈哈，是不是撞到钢板啦。”柳亚民说道：“什么叫铜头铁臂，这下有体会了吧。”

“死老头，你的这个身体是石头做的吗。”蘑菇头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柳亚民问道。

“只听人说是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没有听说石头做的。”柳亚民说道：“你叫我什么，死老头？我有那么老吗，快拿个镜子给我照照，看看你们在我脸上做了什么手脚。”

“做手脚？”蘑菇头从地上爬起来问道：“你不是老头？”

可能是头撞柳亚民胸脯给反弹的结果，蘑菇头看柳亚民的眼神有了一些变化。

“我当然不是老头，我比你大不了多少的。”柳亚民说道：“快找个镜子给我照照。”

蘑菇头听柳亚民这样一说，就又跑到柳亚民的身后去，再出来的时候，他手里拿着的不是镜子，而是一个罩人用的黑布袋。

蘑菇头把手里的黑布袋翻开来一看，就跳着脚大笑不止。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