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明年开春要进行会试,这可是朝廷的大事耽误不得,还有预计要在十三个县建立县学,这其中要建设学堂,要寻找教谕学正,这又是一大笔钱…
还有,明年后宫那边可以诞下皇族之后,少不了一番庆贺…
还有皇太孙殿下今年已经大婚,说不定明年就会有子嗣,这可是一件大事,马虎不得…因此礼部明年的预算才会这么多…”
工部尚书秦逵也说道,“你们礼部说完了吧,现在该我们工部了,工部明年准备修建六条大渠,分别分布在汉水两条、淮河两条,鄱阳湖一条、洞庭湖一条,还有好几十处小渠,
而且中都凤阳也该修缮翻新一下,否则陛下降罪下来谁能担待的起?这件事也拖不得,
另外还有开采两座矿,开垦三十万亩荒地,而且军器局的花费有多么大你们也都知道,尤其是那些火器,殿下组建神机营可不是一个摆设!
光每一个月消耗的弹药,报废的火枪火炮都快堆成小山了!所以工部明年至少也得六百万贯才行…”
在一间公房里面,六部的尚书和主事者来到一起,每个人都把自己所属部得筹划以及所需要的钱说了一遍。
不过这些话,最主要的还是对户部说的!
因为户部掌管财政,捏着大明的钱袋子,六部要想做事,就得经过户部的拨款才行。
哪部不想多要钱?
毕竟手头宽裕了,做起事来也不用瞻前顾后,畏手畏脚。
再说了,现在是其他五部分蛋糕的时候,你不抢多一点儿怎么行,到时候你又想做别的事那钱问谁要?
所以现在能多要一点就是一点!总比临时抱佛脚要强!
“六百万贯!”
郁新瞪大了眼睛说道:“秦部堂,您还真敢要啊!你工部就要六百万,真是狮子大开口!你们所做的那些工程都有民夫可以使用,能费多少钱?
再说了,到时候地方官府,还有那些富户壕绅在捐献一些,用了钱就更少了!”
傅友文一副气愤的模样说道:“就是!今年你们工部用钱四百一十三万六千贯,就着还是因为有几个大工程,张口就剩下两百万贯,简直毫无道理!”
秦逵摸了摸胡子,丝毫不觉得羞惭:说道:“话不能这么说,今年工部用的钱不多,那是因为工部节俭,做的事也不多…
可工部总揽天下工程,多少事情千头万绪,遇到山就劈开通路,遇到河流就搭建桥梁,工部做的事越多,与大明就越有福!所以六百万贯绝对不多,就这还不一定够不够呢!”
兵部尚书茹瑺听不下去了,手里拿着测试在一旁说道,“秦部堂,我看他们二人说的不错,你们工部吃象太难看了!就算增加也没有增加这么多的道理!
钱都被你们工部拿走了,那我们兵部怎么办?其他几部怎么办?”
“兵部今年几个地方要换防,还要组织士卒训练,骑兵要花费多少钱粮你们都知道,咱们大明缺少战马,到了战场上很是吃亏,
要是有二十万匹战马,那大明的士卒就可以横行漠北,与元朝余孽追亡逐北!所以兵部明年的马政需要格外增加,因此兵部明年预算为五百万贯…”
话还没有说完,杨靖就忍不住了:“茹部堂,刚才听了你的话我还觉得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也是这么贪财!五百万贯…呵呵呵,
我们刑部掌刑法、狱讼等事,要论事情的繁琐重要,那是毋庸置疑的!可我们刑部明年的开支才不到三百万贯,嗯,二百九十三万贯就行了…
你们一个工部,一个兵部,比我们两部加起来还要厉害啊!佩服佩服!”
秦逵不乐意了,“你们刑部再怎么说也只是处理处理案件,为百姓伸申冤而已,又不是让你们往外掏钱,这能和我们工部比吗,还二百九十三万贯,我看一百万贯就够了”
“就是!”
茹瑺也帮腔说道:“秦部堂说的是!本官也是这么觉得!刑法、狱讼怎么费钱了?难道贴出几张告示,画几幅通缉画像就要那么多钱?
我们兵部管的可是天下兵事!这中间根本没有可比性!所以我们要的是理所当然,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
傅友文忍不住了,站起身来说道:“几位部堂大人,你们真把我们户部当成聚宝盆、摇钱树了?真以为户部的钱花之不尽用之不竭?
你们也不想想看,朝廷一年的赋税钱才有多少,大部分收取上来的都是粮食等物品,都要像你们这么要,就是把国库掏空了也凑不出来啊!”
“先别急着说你们各部,就说我们户部,掌天下土地、户口、赋税、财政,哪位做官的不是由户部发放钱粮?你们要那么多钱,干脆官员的俸禄都给你们算了!”
“话不能这么说,户部是干什么的?就是管钱粮的,只要合情合理,你们凭什么不给钱…”
“对对对,我们所做的事都是有利于国利民生,有利于江山社稷,这笔钱就应该户部拨付…”
公房里面,又吵成了一团!
户部总想着省钱,可其他五部想的是花钱,双方的诉求不一致,争吵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
这边炒成一团,春和宫里却满了温馨。
在一处大堂里面摆放着许多礼物,每一份都用盒子装好了,摆在一起,上面贴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会宁侯”、“开国公”等不同的字样。
显然这些礼物是已经分配好了,要送给不同的朝臣。
“殿下,这是年节给文武百官的赏赐,请殿下过目。”
素心手里拿着礼单,双手递到朱允熥面前,行礼说道。
朱允熥随手接过来,递给坐在一旁的徐妙锦说道:“你看看吧,这种事应该由你来操心的。”
徐妙锦接了过来,有些担心的说道:“殿下,之前妾身并没有主持过这件事,仓促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出了差错那可如何是好,还请殿下做主吧…”说着就要把礼单递过来。
“以前没有做过是因为你还未入宫,况且有素心在一旁照看着,又怎么会出差错呢。”
见朱允熥坚持,徐妙锦也就不再推让,她知道自己既然已经成为东宫太孙妃,就应该过问这些事,以便替殿下分忧。
虽说是上次,可是谁都知道这是“送年礼”,其实这件事是有一定规则可循的,
例如送给一个侯爷的东西,总不能比送给国公的还要贵重吧?送给侍郎的,总不能比尚书的还要多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赤裸裸的羞辱了!
而素心入宫这么多年,这样的错误又怎么会犯呢。
徐妙锦所需要做的,就是叮嘱查看一番罢了,用不着亲力亲为。
徐妙锦打开礼单观看,不由得眉头微皱,“殿下,为国公府的赏赐为何会高出其他国公?”
朱允熥知道她的意思,便说道:“今年是你入宫的第一个年头,因此赏赐上就更丰厚一些,以体现皇家的垂顾之恩。”
徐妙锦却坚持说道:“殿下,妾身嫁入东宫这与魏国公府乃是私事,而私事不可与朝廷赏赐相同,如此才显得公正严明,所以妾身觉得魏国公府不该有此殊荣。”
“你就放心吧,之前一贯是这么做的,也没有什么不妥呀…,朝臣们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所以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反倒是恩荣减少了,文武百官就要猜测我们二人的感情了…
惯例一旦形成,是不好改的。
看在第一年入宫的份上,赏赐的丰厚一些已经成为默认的规则。
一旦打破了这个规则,别人就会怀疑朝廷对魏国公府的态度冷淡,接着就会联想到冷淡的原因是出现在太孙与妃不和上。
为了一件小事就引起别人的议论,实在划不着!
可徐妙锦依旧说道:“殿下,礼不可废,如果殿下有所担心,那剩下的这部分就从妾身这里出,算作是给家里的赏赐,您看可好?”
“呵呵呵,你呀…”
朱允熥你摇摇头说道:“别想那么多了,如此小心谨慎,生活哪里还有什么乐趣?既然朝臣们都知道,也都理解明白,就不要更改了。”
为什么在天下百姓的心目当中,都觉得朱元璋和马皇后的感情甚笃?
那是因为二人关系确实亲密,互相尊重,但之所以能够给百姓那的印象,是因为朱元璋在所做所行上都极力维护马皇后的威仪!
二人私下里也有过争执,也有过拌嘴,可在别人面前,却不给任何人留下话柄!
尤其是在后宫里面,更不给任何妃子与之争宠的机会!
要知道皇帝的一些举动,就会让别人多想,进而不安分,如果朱元璋表现的冷落了马皇后,那些有身份、有背景的妃子,难道就真的甘心吗?
所以很多时候,不论是后宫之争,还是前朝之争,都只在上位者的态度而已!
徐妙锦担心魏国公府恩荣太盛,担心家里会因此恃宠而骄,担心家里面会触犯国法,惹怒皇帝,这些都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