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
位于熙云府边界的,一座碧绿盎然的山峰处。
安云渺等人相聚在此,颇有默契的各占一边,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好一会儿,一名小宗派的宗主忍不住抱怨:“这季长云的架子,未免太大了些。”
此言一出,似一颗石子掉进水潭,荡出圈圈涟漪。
“就是,听说他不过是个归元境…”
“莲生教更经重创,实力薄弱,他哪来的底气…”
“他说莲生教已经暗中掌控了丛云府,我倒觉得吹嘘成分更大。”
“没错,就凭现在的莲生教实力,何以掌控一府之地?”
众人忍不住接过话头,纷纷发泄心里的闷气。
因为这些势力中,有些不安分的家伙,前段时间掺和进武林联盟的事里,企图携势逼左重明让步。
当左重明在众目睽睽之下羞辱了他们之后,还特意发出了一些命令,针对这些势力各种打压。
尽管左重明本意是,打压那些掺和联盟的势力。
可下面的人却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开始针对所有外来势力,这让他们的日子格外难受…。
正所谓,人都是善于推卸责任的。
这些倒霉蛋不觉得自己有错,也不敢把对左重明的怨恨说出口,只能把锅扣在莲生教脑门上。
他们理所当然的觉得,这都怪莲生教动作太慢。
如果莲生教能提前说服恨天宗,他们早就回到丛云府了,哪里还会被当众羞辱,事后打压?
“呵呵!”
一阵清朗的笑容陡然传来:“诸位声讨的真是热火朝天,慷慨激昂,本教主真是长见识了。”
众人的声讨顿时戛然,表情不由变得尴尬起来。
背后说人坏话,嚼人口舌,确实挺下作的,尤其是在这过程中,
还被当事人听到了。
沉默持续了好几秒。
终于一人忍不住,
轻咳道:“季教主,
你架子也未免太大了些,让我们在此喝了半天西北风。”
这名身姿挺拔,戴着面具的男子嗤笑:“西北风?起码比跪在城门口,
一跪俩时辰强吧?”
“你…”
众人面色剧变。
尤其是参与过武林联盟的势力,几个暴脾气的忍不住上前半步,
似要出手的作态。
“哟,
现在倒有勇气了。”
面具人冷笑:“本教主听说,
当时有不少好事者,用留影石记录下了这段画面,
啧啧…流传甚广呐。”
一名家主铁青着脸,咬着牙一字一句的往外蹦:“季教主有些过分了吧?”
“过分?”
面具人眸中浮现出一抹讥讽:“蛮人把你们赶出丛云府时,你们怎么不说过分?”
“你…”
这家主双拳紧攥,
目露凶光。
面具人对此视若无睹,
继续嘲讽:“左重明把你们底蕴掏空,
频频打压,
当众羞辱时,你们怎么不觉得过分?”
“你…”
不仅仅是这位家主暴怒,
其他人的拳头也有点硬了。
面具人歪头,语带讥嘲:“等到了本教主这儿,你们只是等了片刻,
就觉得本教主过分了?”
“你,你…”
众人被这几句地图炮气的差点心肺炸裂,
有几人直接就掏出兵器了。
“哼!”
面具人眯了眯眼睛,自有一股摄人的威压出现,
骤然压在此人身上:“本教主问你个问题。”
“你…你说。”
家主面色涨红如猪肝,说话已经带着颤音,
随时都有撑不住而跪下的趋势。
“左重明欺辱过你吗?”
“欺辱过。”
“本教主欺辱过你吗?”
“没有。”
“你恨左重明吗?”
“恨。”
“你恨本教主吗?”
“不恨。”
“那你为什么不骂左重明,反倒骂本教主呢?”
“因,因为…”
此人艰难的张了张嘴,喉咙里仿佛塞了团棉花,根本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说不上来了?”
面具人嗤笑一声,轻蔑的环顾全场:“本教主替你们回答,因为本教主帮过你们,本教主对你们来讲…是好人。”
浣月宗的宗主刘贺,捋着山羊胡说:“咳咳,季教主息怒,他们也是这段时间压力太大…”
“压力大?那好办。”
面具人转身来到崖边,骤然探手虚握。
只听一阵凄厉的‘嗷嗷’生,众人便看到一股真元卷着一头野猪,迅速缩了回来。
重大数百斤的野猪,重重的砸在地上,哀嚎着将脑袋往地上拱,瑟瑟发抖不敢乱动。
众人不由皱了皱眉,面面相觑满是不解,搞不清楚这季长云在卖什么药。
就在这时,面具人懒洋洋的道:“雷公,他们压力大,给他们泄泄火。”
“你,你要做什么?”
这名家主见到野猪,骤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不顾一切的挣扎起来:“我告诉你,你别胡来!”
齐思宇皱眉,
苦笑着劝道“季教主,是不是有点过了?大家都是朋友…”
“朋友?”
面具人撇嘴:“本教主一开始确实把你们当朋友,可问题在于…本教主给你们脸,你们不要啊。”
“不,不要…呜呜…咕噜!”
家主的挣扎骤然僵滞,痛苦的捂着心腹倒在地上。
仅是几息的功夫,
便见他的皮肤肉眼可见的泛起赤红,呼吸逐渐变得粗重。
再然后,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仿若发清的野兽般,骤然撕烂了身上的衣服,朝野猪扑过去。
“嗷嗷嗷啊…”
野猪凄厉且高昂的惨叫,霎时间响彻山巅。
袅袅回音传递良久,如涟漪般久久不曾散去。
众人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脸色由铁青转向惨白,再看这面具人时,俨然已经带着几分惊惧。
他们忽然想起来,莲生教是一个发展了数百年,武朝都没能剿灭的势力。
纵然莲生教遭遇重创,可依旧不容小觑。
季长云凭区区归元境实力,便能坐稳这教主之位,势必不是什么普通人。
更何况,这家伙不久之前,还曾让左重明吃了亏…。
“诸位…”
面具人抖了抖袖子,啧啧打量着中间这一人一兽,意味深长的道:“都看我干什么,看戏啊。”
众人默然低头,看着这不忍直视的,荒谬中又透着怪异的场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们刚刚不是没想过,一拥而上的弄死季长云。
可问题在于,这家伙既然敢来,能没有后手吗?
如果杀不死这货,反而被他逃了,那后果…。
从眼下这副场面来看,后果绝对是他们承担不起的。
他们本人可能不怕,但妻儿家眷,宗亲弟子呢?
莲生教或许高手损失很多,可底层的信徒数量却不可数计,季长云要玩阴招,简直太容易了。
半个时辰后。
兴致索然的面具人,才随意弹出一道真元,将地上一人一兽的小命抹去。
“接下来,谈正事吧。”
面具人轻声说道:“咱们撤离熙云府容易,届时却不得不面临一个问题——朝廷。”
有人皱眉反驳:“季教主此言差矣,朝廷是莲生教的敌人,可不是我们的敌人。”
“真的?”
面具人笑出声:“你们不会不知道,侠以武乱禁这句话吧?真以为朝廷对武林势力有好感?”
众人略有色变,不由想起了左重明,以及此人的所作所为。
面具人幽幽提醒:“其他地方咱不好说,但丛云府刚被蛮人肆虐过,又没有武林势力存在。”
“你们觉得,朝廷收复了丛云府之后,还会给你们休养生息,重新变成地头蛇的时间吗?”
这话可太诛心了。
这些势力哪怕回到丛云府,也需要时间休养生息。
但朝廷可不会等他们恢复,且朝廷家大业大的,定然会趁机占据各行各业,堵死他们的生路。
就像,就像左重明的手段一样,打的半身不遂,高位截瘫,却又恰到好处的给他们留口气。
念及至此,众人的脸色不禁黯然,甚至于有些绝望了。
“咳咳!”
刘贺轻咳一声,笑吟吟的问道:“季教主既出此言,想必已有锦囊妙计了吧?”
面具人笑了笑,转过身远眺着壮阔的山景:“唯一破局之法,就是抢时间,说白了就是弄钱。”
“只要你们有足够的钱,就能快速的重建山门,招收弟子,雇人开发产业,建立商道坊市…。”
大家听到这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尼玛的,谁他么不知道这个办法啊?
关键就在于,怎么才能弄到钱呢?
“那么,季教主。”
刘贺做出一副讨教的姿态:“敢问这钱从何来?”
面具人回答:“照葫芦画瓢。”
“何解?”齐思宇不解。
面具人指了指熙云府城方向,沉声说道:“左重明怎么做,咱们学着做就行。”
众人顿时懵逼:“啊?”
面具人冷冽一笑:“你们真以为左重明那么好心,帮极西那群秃驴搞发展,搞开发?”
“他那是好心吗?呸,他明明是馋南疆荒域的资源,低价购入高价卖出,转手就是暴富啊。”
齐思宇恍然大悟:“教主的意思是,咱们也跟佛门做生意?”
“佛门?”
面具人翻了白眼,鄙夷道:“那群秃驴现在对左重明感恩戴德,恨不得把佛像拆了,换成左重明的塑像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