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玉瞥了左重明一眼,暗暗拍掉他的爪子,故作苦恼:“看来只能等教主过来,强行将之摧垮。”
“该死的朝廷走狗。”
左重明咬牙切齿,目露刻骨的恨意:“先让这左重明尝点甜头,过几日…便是他的忌日。”
欧阳玉和风和里听到这话,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好家伙,这么咒自己,真的好吗?
陈长老心里一动,目露探寻的问:“听这话的意思,季兄弟跟左重明…有仇?”
“不是跟左重明,而是跟武朝。”
左重明冷冷一笑,眼中充斥着浓浓的憎恶与怨毒。
这眼神让陈长老捕捉到,不由头皮发麻,暗暗咂舌。
这他么到底啥仇啊?能恨到这地步?
轰!!!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摧山巨响。
赫然是左重明略落下风,然后李军掏出了龙神炮轰向雷公,但被雷公险之又险的躲掉。
借此机会,雷公也不恋战,直接纵身化一束遁光,瞬间掠向远方。
天上的左重明,似乎忌惮这是莲生教的引诱之计,所以并未追赶。
于是乎,这场突兀的战斗,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画上了句号。
战斗结束了,战争却没有。
敌人依旧疯狂的朝城内涌去,但他们的表现并不像叛军,更像是一群…待宰的牲畜。
被赶进瓮城之内,再被守军割韭菜般的屠戮殆尽,一层层的尸体堆叠,已超过丈许的高度。
这场战争,一直持续到天色蒙蒙亮。
尸体已经堆在瓮城之中,甚至于从城门处倾泻出来。
浓郁的血腥味,弥漫整个平安县城,城墙上的兽首出水口,疯狂的倾泻着浓如朱墨的鲜血。
浑浊的护城河,已然被浸染成触目惊心的暗红,城桥上,河中间…飘着大量残缺不全的尸体。
有句老话说得好,一万头猪站着让你杀,你也得累得手断。
昨天的守军仅站在城墙上射箭,放弩,就累坏了三批,直到现在还有一部分没休息过来嗯。
“大人,这些尸体…如果不尽快处理,兴许会产生疫病。”
李军淡然出声:“左大人早有吩咐,他会让陈道长处理此事。”
咕噜,咕噜噜。
他这边话音刚落,城墙的守军便听到一阵热水沸腾的声音。
循着声源看去,赫然就是从瓮城里的尸体中发出来的,这诡异的一幕顿时令他们警惕起来。
“莫慌。”
李军虽然也有点措手不及,但很快便镇定下来,因为左重明在临走前,特意跟他讲过这件事。
但很显然,他的话确实没有左重明那么管用。
尽管骚动停止了,但大家还是免不了忐忑难安。
不得已,李军补充道:“此乃左大人布置的。”
听到是左重明的手段,大家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轻松,脸上再无任何紧张情绪。
李军看到这一幕,眼皮子狠狠地颤了颤,暗暗叹息:“左大人的威信,可真是…强的可怕。”
不过李军也知道,左重明能有如此威信,能让大家如此信赖,跟他所创造出的奇迹脱不开关系。
也就是左重明,但凡换个哪怕源海境的高手,想守住平安县城,并创下如此功绩也难如登天。
平安城内。
陈道长盘坐蒲团,神情肃穆的捧着问天玉卷,默默念叨什么,额头已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问天玉卷表面逐渐泛生出一个可怖的血色漩涡,宛若饕餮般吞噬着血河般源源不断的光华。
时而有繁杂的铭文凝现,索饶着玉卷转了几圈,随即啪的一声崩碎四散。
玉卷迅速变成血红色,剔透好似红色的水晶般,闪烁着令人心悸的,浓郁如实质的血腥味。
与此同时,四方瓮城中堆叠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枯裂,短短片刻似经历千年。
尸体中残留的血液,迅速凝成剔透的血珠,如燕归巢一般的朝城中飞去。
在这个过程中,血珠不断蒸发杂质,迅速收缩着…待被玉卷吞噬时,已然变成晶莹无暇。
嗤嗤…。
随着问天玉卷吞噬的力量越来越多,缓缓凝出一副朱红色的人影图像,波光粼粼似在水中。
波纹被莫名的力量抚平,画面渐渐清晰起来。
不难看出,这是名年过半百,眉宇残留着阴郁之色,眉眼略显凌厉,身材挺拔的中年男人。
“就是你,摄!”
陈道长眼中精芒闪烁,蓦得咬破指尖,以指做笔写下一行潦草的小字,遂催动血气变印掐诀。
咔嚓…。
足足十二枚血色铭文凝现,印在画中男子的肩头手足等地方,闪烁几息之后,才渐渐消失无踪。
仅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陈道长就面若金纸,精气神萎靡到了极点,随时都有嗝屁的可能。
“师父,你没事吧?”
守在旁边的二狗,连忙端来早已备好的丹药,药汤。
陈道长顾不得说话,连忙将东西吞入腹中炼化,用半个时辰才调息完毕,把气息平稳下来。
他苦笑道:“终究老了啊,若非左大人早先留下丹药,老夫今日就算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二狗好奇的问道:“师父,这是什么秘法?”
“旁门之术,印咒之法。”
陈道长虚弱的笑道:“都说此法太阴毒,但用在那莲生教主身上,老夫反而觉得有点轻了。”
“咒?”
二狗楞了下。
陈道长捋着胡子,谆谆教导道:“以生灵血魂为引,凝十二咒纹,可败人运道,毁其命格。
“中咒者会诸事不利,心魔泛生,情绪急躁,心态失控,只需稍加引导,便能使其自取灭亡。”
二狗听得牙根发酸,不禁咂舌:“这么玄乎?”
“印咒之法,利弊极端。”
陈道长沉吟道:“如果那莲生教主能扛过这印咒之法,非但会否极泰来,更是实力大有精进。”
“而老夫作为施咒者,必将造受反噬。以凝血境对源海境下咒,这反噬恐怕能要了老子的命。”
“啊?这…”
二狗顿时急了眼,他好不容易抱了一条大腿,结果大腿竟然命不久矣…。
陈道长含笑抚慰:“莫慌,左大人会借机行事,把莲生教主引向死路的。”
说到这里,他轻抚问天玉卷,叹道:“没想到左大人在旁门之法方面,造诣竟然如此精深。”
“若不是他予老夫秘法,以及这问天玉卷,我也无法凝聚十几万人的血魂,给莲生教主下咒。”
接连数日过去,叛军围而不攻。
因为那天夜袭损失惨重,陈长老更是亲眼看到左重明的实力。
经过和雷公等人的商量之后,他们打定主意,教主不来就这么耗着。
尽管这几日来,流民百姓在绝望的刺激下,大有营啸溃逃的趋势,但还是被莲生教徒血腥镇压。
武者和普通人的差距,终归是太大了些。
营帐之中,气氛凝重。
欧阳玉坐在桌旁,忍不住嘟囔:“怎么还不来?”
风和里苦笑道:“再这么下去,营啸就彻底压不住了,杀人也没办法。”
狗急了跳墙,兔子急了咬人。
这些流民一开始被挟裹,完全是出于莲生教的恐惧。
到达平安县之后,当夜十几万人被屠的场面,直接让流民们对平安县的恐惧,压倒了对莲生教的恐惧。
莲生教避免彻底崩盘,只能更疯狂的杀人镇压,这才勉强扛过了几日。
可目前又出新问题了——粮草!
百万叛军能跑这么远,完全是因为迅速破城,迅速补给的滚雪球模式。
但现在被平安县卡住,粮草消耗速度简直恐怖至极,就在今天上午,粮草已经彻底告竭了。
也就是说,如果莲生教主今晚到不了,都不用平安县反攻,叛军这边就会主动的分崩瓦解。
呼…。
一阵劲风吹开帐帘。
走进一名墨色长袍,戴有面具的男子。
看到这熟悉的面具人走来,雷公几人连忙起身,又惊又喜的行礼道:“教主来了,恭迎教主。”
“免礼。”
教主微微颔首,目光着重在‘季长云’身上顿了顿,径自来到首位坐下。
尽管教主看似无事,但在场的都不是等闲之辈。
仅是鼻子动动,就能嗅到他身上的药味和血腥味。
陈长老迟疑着问:“教主你…”
“来的路上,遇到了小麻烦。”
教主也没隐瞒,沙哑着嗓子道:“你们应该听过天河道人,本教主虽将之斩杀,却也被挠了两下。”
他说的风轻云淡,可雷公等人压根不信。
教主刚刚明显下盘虚浮,气息紊乱,这绝不是什么小伤,八成伤到了本源,才恢复如此之慢。
虽然心里清楚,但谁也没说出口。
“坐。”
教主环视一圈,随手揭过此事,话语转回主题:“刚刚本教主听到,你们似乎很急?”
身为主事人的陈长老,连忙哭诉:“这几天时有炸营的苗头,今天粮草彻底耗尽,如果您再…”
他可不想被责怪,于是在叙述的过程中,不声不响的‘增强’了平安县以及左重明的实力。
雷公和风和里也不傻,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不露痕迹的替季长云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