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地方不断回荡。
此地空寂的氛围，不免给人一种惊悚感，仿佛那些阴暗角落中有一双眼睛暗中窥探着你。
“凌霄宝殿。”
龙祖抚摸着斑驳的石刻，轻声说道：“此乃天庭最宏伟，最华贵的仙宫，众神仙议事皆在此处。”
“共设从宫约三千六百座，玉皇大帝麾下的神仙，机构皆坐落此处，可谓是万仙来朝。”
“只可惜时过境迁，偌大的仙宫群，十之八九沦为疮痍废墟，仅有凌霄宝殿及周围残存。”
左重明扫了眼他身旁断裂的玉柱，皱眉道：“这柱子上雕刻的妖兽，应该就是当年执掌妖庭那些家伙吧？”
尽管经过了岁月的侵蚀，但这玉柱明显不是一般石头，雕刻的东西大致还算完好。
他稍加观察，便看出这雕刻的东西似一只妖兽，很像是传说中的金乌，但较之又更为霸气。
“嗯。”
龙祖颔首：“凌霄宝殿共有九九八十一根天柱，最外面的柱子上刻的是大妖，比如七大圣之类。”
“中间那部分则刻的是妖庭的强者，比如烛龙，东皇太一，女娲，伏羲，西王母等等。”
“最靠近玉帝的那部分，则刻的是日月星辰，周天版图，山川草木等等，象征着天庭的地位。”
左重明挑了挑眉：“你来过？”
龙祖苦笑：“只在很小的时候来过一次，这么多年过去，记忆早就模糊了，倘若不是重回故地，我也想不起来。”
当时他太小了，这些话都是当时父亲给他讲的。
左重明不经意间瞄到，前方不远处的凹陷：“似乎有个水池…卧槽，死的人不少啊。”
龙祖跟了上去，仔细打量几眼：“应该是天庭的仙女，额，她们的地位跟侍女差不多。”
入目所见，这个宽约二十余丈，早已干涸的水池里，堆积着累累枯黄的尸骨，有些还保持着挣扎爬出的动作。
如此具有视觉冲击力的一幕，让龙祖不由咧咧嘴，暗自叹了口气：“可怜…”
“不止这些呢。”
左重明跨过水池，一脚踹开小山般沉重的玉柱，露出几具已然变形，扭曲成怪异模样的尸骨。
这具扭曲的尸骨的右手里，还攥着一截黑乎乎的东西，尾端散着干如枯草般的白色细丝。
“拂尘，难道是太白金星？”
龙祖蹲下来，仔细观察着：“还有这半截小锤，上面似乎印着雷纹，这具尸骨难道是雷公？”
“这边还有。”
左重明挥袖掀开周围的废墟，露出更多的尸骨：“亢金龙，氐土貉…这是二十八宿？”
从这些尸骨身上的窟窿可以确定，他们几乎都是被秒杀的，这个发现让左重明有种莫名的复杂。
怎么说呢。
这就像习武多年宗师人物，最终却被乱枪打死一样。
“你发呆什么？”
“只是有些唏嘘。”
“说的是啊，这些神仙如果不被偷袭，也不至于毫无反抗之力的被杀掉。”
“成王败寇，哪有那么多如果。”
左重明摇头：“荒古异族的科技文明水平，整体是强于源界，强于天庭的超凡体系的。”
“建立在这个前提条件下，科技的优势得以完全施展，更何况他们还占据着先手的机会。”
“且天庭也不是铁板一块，远的暂且不提，天庭和佛门就是例子，各有心思，各怀鬼胎…”
“荒古异族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如此巨大的优势之下，倘若还失败…才是笑话。”
龙祖沉声说道：“他们已经尽力了，荒古异族确实太过强大。”
“或许吧。”
左重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俯身捡起地上那枚早已经石化的龙角，啧啧的放在手里把玩。
就在这时，二人蓦地感到一股寒意袭来，紧接着脑中升起一种难言的晕眩。
他们模糊的看到，周围的一切景象都在变化，似是时光倒流一般。
倒塌的玉柱重新竖立，斑驳的雕刻逐渐清晰，嶙峋的尸骨生出血肉，遍地的沉灰须臾消弭。
不知过了多久，兴许是一秒钟，又或者很多年。
左重明的感知逐渐恢复，发现自己正置身一座富丽堂皇，恢宏华贵的宫殿中，耳畔尽是欢声笑语，举杯交盏…。
自己这是…回到了从前？
他看着一名名窈窕的仙女从他身上穿过，不由得眯起眼睛，目光掠过场中，遂直指宫殿最深处。
“嗯？”
位于左下方的一位神将，似有感应般的惊疑抬头。
他眉心的竖线逐渐打开来，露出一颗深邃的竖瞳。
随着他转头的动作，竖瞳默然扫过全场，随即精准的落在左重明伫立的地方。
“原来如此。”
左重明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心里暗暗咕哝：“我似乎明白，杨戬是怎么知道我的了。”
这貌似是一个闭环。
左重明来到天庭，然后从杨戬那里得到那枚九字真言。
随后，他和龙祖来到凌霄宝殿，因某种缘故导致时光回溯，让他来到天庭还尚在的以前。
因真言的感应关系，导致杨戬看到了左重明。
这让杨戬心生疑惑，并打算弄清楚这一切，于是他直到天庭覆灭后，一直在等候左重明的到来。
左重明与之碰面后，从他那里得到了九字真言，然后来到凌霄宝殿…。
“有趣。”
苍老的轻笑声，蓦地传入左重明耳中。
闻声看去，却见一名慈眉善目，鹤发童颜的老者，正笑眯眯的看着他，表情似有所悟。
太上老君？
左重明眼皮子跳了跳：“看来三清的实力比我想象中的要强的多，竟然能察觉到我的存在。”
温润的声音好似清风拂面，轻飘飘的落在左重明耳朵里：“小友，我们，是不是失败了？”
说话的是居于首位的中年男子，他此时面带笑容，频频举杯饮酒，好似全然没有察觉他。
玉皇大帝？
左重明迎着他似有似无的注视，缓缓点了点头。
玉皇大帝目光微暗，遂出声道：“既然你能来到这里，说明荒古异族并未占据源界，这说明我们还有机会。”
“你为何笃定源界没陷落？”
左重明眉梢挑起：“天庭被灭，荒古异族理所应当的占据源界，我兴许就是荒古异族的后代。”
“不，你不是。”
玉皇大帝笃定的道：“源界的生灵身上，都有一枚天道烙印，所以你不可能是荒古异族。”
左重明唇角扬起：“兴许荒古异族找到了某种办法，不但绕过了那层排斥的力量，还能复制天道烙印呢。”
玉皇大帝皱眉，断然否决：“不可能。”
左重明叹道：“你现在觉得不可能，是因为你还没有经历过，毕竟…办法总比困难多。”
玉皇大帝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权衡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那名老者忽然出声：“那么小友，你是荒古异族的后代吗？”
“这有意义吗？”
左重明嗤笑一声，随即说道：“我此来天庭，只是为了寻找一些东西，解开我的疑惑。”
太上老君好奇的问：“什么东西？”
左重明眯了眯眼睛，淡然说道：“我还需要仙灵之气，整合并打破修炼的体系上限。”
玉皇大帝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给你留下一些遗产？”
“选择权在你们。”
左重明的身影变得虚幻，声音更是变得飘忽起来。
在话音刚落的时候，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好似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喂？”
“喂…醒醒！”
“你死不死啊。”
龙祖焦急的声音飘忽的传入耳中，更有劲风铺面的感觉。
左重明迷茫的双眸逐渐清明，张望周围却发现自己身处半空，正坐在龙祖的脑袋上疾驰。
而他们的身后，充斥着浓稠如墨的黑暗，隐有狰狞魔头攒动的魔潮，疯狂的朝这边覆盖。
“怎么个情况？”
“我还想知道呢。”
龙祖语速极快的骂道：“娘的，你刚刚跟中邪了一样，呆呆的闯进凌霄宝殿的最深处。”
“等我追上你的时候，你正站在一座椅子旁发呆，一只手里还捏着一枚钥匙形状的玩意。”
“再然后呢？”
左重明把玩着手里这枚沉重的，表面刻画着繁杂纹路的钥匙，眼中隐有明悟之色。
他在离开的最后一刻，貌似看到了玉皇大帝敲了敲椅子的扶手，这东西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结合龙祖刚刚说的，难道玉皇大帝，太上老君他们似乎做出了决定，并真的留下了遗产？
龙祖叹道：“再然后，老子只感到眼前一黑，貌似有人扣了一个黑锅，直接把咱们罩进来了。”
“…额。”
左重明咂咂嘴，踟蹰着说道：“如果我说，我刚刚穿越时空了，你信吗？”
龙祖不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我信你奶奶个腿儿，你咋不说你跟三清喝酒了呢？”
“行了，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还是赶紧想办法脱困吧，我总感觉这破地方有点不详。”
“若不是担心你的安危，老子也不至于面对这些杂碎躲得如此狼狈，真他娘的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