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按照上面政策规定，县一级领导是不允许配秘书的，就连专车和司机也不能配，但是，放眼望去，现在县级领导，谁没有秘书和专车及司机？为了欲盖弥彰，于是，县委和县人民政府的秘书们的办公室就被叫做综合调研室，简称综调室，隶属于政府办公室。

不但如此，每一位正副县委书记、县长还有指定的秘书，何为善以前是副县长，因为政治斗争的原因，暂时屈身党史研究室。徐晓帆不知道何主任找他有什么事，战战兢兢地敲门进去。

体制与官僚！徐晓帆在心里说道。在前世曾经常听别人说，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现在混入党政部门，这个官场就是江湖。以后的命运如何，与党史研究室主任何为善有直接的关系。

正想着，何为善将泡好的茶叶递了过来：“来，小徐，请坐，有些事情想请教你。先喝口茶。”

“主任，您太客气了，我得向您请教呢，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以后凡是还得您点拨点拨呢！”徐晓帆哪敢坐下？加之何为善这么谦虚，搞得徐晓帆根本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来来来，坐！”何为善见徐晓帆还没坐下，只得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强迫他坐了下来，这才坐到另一张沙发上。

徐晓帆还是有点战战兢兢：“主任，您找我来，有什么指示？”这个何为善，徐晓帆还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人，所以，凡事都特别小心，今天是第一次正式单独接触，必须得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

周阳这娘们有所保留，昨天在医院的时候，徐晓帆是问过她的。但是，周阳只是介绍了何为善的爱好是西湖龙井和篮球运动，其它的只字不提。所以，徐晓帆进何为善办公室的时候，背上了挎包，里面是花了他现在差不多两个月工资的礼物：两盒高级西湖龙井，差不多将从家里带来的钱花了四分之一。

徐晓帆一边问，一边装作很随意地将茶叶从挎包里拿了出来，放到了茶几的下面。

何为善问道：“小伙子，你搞什么鬼？”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瞅着茶几下面的茶叶，徐晓帆明显看出，何为善瞅茶叶的眼神，分明就是个把月没过性生活的男人，回家见到新婚不久就分别的如花似玉的妻子。

人性的喜好和贪婪是一种本性，谁也无法回避。

“没什么，主任您别多心。国庆节和同学去西湖游玩，在原产地买的，比我们这里便宜多了，您尝尝。如果口味合适，我再请我杭州的同学捎点过来。”徐晓帆一边随意说着，一边观察何为善的表情。

何为善非常满意，一个刚出校门的毛头小伙，能够将这个礼送得这么有水平，是个可造之材，并且，还做足了送礼的功课，连他喜欢喝什么茶叶都弄明白了。何为善心里想着，他不知道，这个徐晓帆，在前世就是一个木疙瘩脑袋，从来不懂得还有给领导送礼这回事，觉得只要工作干得好就会得到重用和提拔。何为善更加不知道，徐晓帆是二十一岁的年龄，四十二岁的大脑。

见何为善流露出满意的表情，徐晓帆那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暂时平衡了一点，终于关了第一关了。

刚开始得意，哪知道何为善就开始发难：“小徐啊，你了解这个——什么来着——我看看——这个西湖龙井吗？”

徐晓帆平生最讨厌的就是做了婊子还想立牌坊的人，看来当官的都差不多，这个何为善也是如此。周阳明明说了，何为善只喝西湖龙井，那他对西湖龙井的包装肯定很熟悉。刚才，徐晓帆将茶叶拿出来的时候，故意在他的目光里停留了起码十秒钟，难道他还没看出来？

徐晓帆回答道：“了解一点，也是听我杭州的同学说的。这个西湖龙井，居中国名茶之冠。产于浙江省杭州市西湖周围的群山之中。多少年来，杭州不仅以美丽的西湖闻名于世界，也以西湖龙井茶誉满全球。相传，乾隆皇帝巡视杭州时，曾在龙井茶区的天竺作诗一首，诗名为《观采茶作歌》。西湖龙井茶向以“狮（峰）、龙（井）、云（栖）、虎（跑）、梅（家坞）”排列品第，以西湖龙井茶为最。龙井茶外形挺直削尖、扁平俊秀、光滑匀齐、色泽绿中显黄。冲泡后，香气清高持久，香馥若兰；汤色杏绿，清澈明亮，叶底嫩绿，匀齐成朵，芽芽直立，栩栩如生。品饮茶汤，沁人心脾，齿间流芳，回味无穷。”

其实，徐晓帆还知道，为什么很多官员喜欢喝这个西湖龙井，茶叶质量高、口感好并居中国之冠是一个重要的方面，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乾隆皇帝曾经在龙井茶区的天竺作过诗，官场中人喜欢喝这种茶叶，是想沾点官气。

何为善赞许地问道：“了解得这么清楚，还说只了解一点点。”

听他这么一说，徐晓帆开始拍马屁：“主任，我不过是信口开河，不知道是否确切。再说了，哪能在您面前班门弄虎呢？依我对茶叶的了解，如果您是一个博士的话，我顶多就是一小学生、小屁孩！——”反正拍马屁又不要花钱，说不定还能挣钱。

没有人不愿意听好话，古人云，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道理人人都懂，但是实际作起来，没有几个人会自愿去践行。人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只不过是程度不同罢了。

何为善呵呵笑着，用手指着徐晓帆：“小伙子，你就别拍我马屁了。”

徐晓帆一脸的诚恳：“主任，我可没说假话啊，实事求是呗！”

何为善不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小伙子才华横溢啊，听人事局领导说，你在大学期间的表现很好啊，光荣誉证书就是一大堆，以后我还得向你多学习学习呢！”

表现好个毛，老子就是一纨绔公子！何为善这么夸奖他，目的是什么？虽然不明就里，但是在何为善面前，谦虚永远是要摆在第一位的。在前世，最常听到的话就是，你行不行，得领导说了算，领导说你不行，你行也不行；领导说你行，你不行也行。

经典啊！

徐晓帆马上扭转思绪，站起来说话：“主任您这不是在折损我吗？我初出茅庐，简直就是一张白纸，得向您多学习啊！古人云，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我的学习经历、人生阅历、思考问题的能力等等，远远在您之下，对我来说，这都是我永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富啊！”

何为善喝了口茶，微微笑道：“小伙子，不错不错！！”

听他这么一说，徐晓帆心里一阵得意，今天何为善组织的单独考试，怕是要满分通过了，就连这个附加分也捞到了。可是转念一想，何为善叫我来，不可能就是夸一下老子这么简单吧？

果然不出徐晓帆所料，他正想着，何为善将茶杯放在茶几上，站了起来，坐到了离徐晓帆很近的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