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神恶煞的三卫军卒一拥而上,冲进了王府。
王父像是一只螃蟹一样被压的趴在了门上,手铐脚镣在第一时间就挂在了他手脚上。
“彭湃,你不能这么对本官,本官可是军机阁的重臣,你要动本官,须得有陛下旨意。不然本官定到陛下面前,参你一个滥用职权之罪。”
王父趴在门上,歇斯底里的呐喊。
彭湃踱步到了王父身前,俯身低声笑道:“王大人,你觉得我没有圣旨,敢抓你吗?你这么大声的喊叫,是想给里面的人通风报信吗?但是你觉得他们逃得掉吗?”
王父脸色一变。
“砰砰砰”
突然之间,王府后院处的角落里枪声大作。
王父脸色再变。
彭湃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吧嗒着嘴,“还真有不怕死,想逃的。”
王父脸色阴沉的低着头,一言不发。
彭湃懒得再搭理他。
少顷。
六个羽林卫士兵拖着三个人的身体,缓缓的出现在了前院。
仔细一瞧,那是三个僧侣。
空闲大师赫然在列。
只是如今他全无高僧的模样,像是一条死狗一样被拖到了彭湃面前。
出气多,进气少。
在他的僧袍上,有三个血洞,两个在肩头,一个在腿上,在不停的往外冒血。
羽林卫的班正丢下了空闲大师的腿,单手捶胸汇报道:“禀告彭首领,发现三个人逃跑,已被守在墙外的神机卫兄弟打落,等候发落。”
彭湃瞥了空闲大师一眼,嘴角极速的抽搐了一下。
空闲大师的身份,别人不清楚,可是彭湃却一清二楚。
这位可是佛家少有的高手,其实力堪比华山剑持。
如此人物,如今像是死狗一样趴在地上装死,彭湃大概能猜到他遭遇了什么。
应该是潜藏在王府后院的空闲大师,在听到了前院王父的嘶吼一声,得知了不妙。
当即,这位佛家高手展现出了他精湛的武艺,一通飞檐走壁,一跃就跳上了房顶,准备快速逃离。
而跟随他的两个武僧也施展了大相径庭的武艺。
只是,他们遇上了火枪这个克星。
他们刚在房顶上冒头,就遭遇了火枪的围攻。
然后华丽的掉在了地上,成了羽林卫的俘虏。
彭湃眼神怜悯的扫了空闲大师一眼,吩咐羽林卫道:“全部抓起来,送到监察司密牢,这个老僧单独关押起来。”
“诺”
羽林卫拽着空闲大师的腿,将他拖出了王府。
没过多久,其他进入到王府里拿人的羽林卫,相继押解着王府里的人,出现在了前院。
王旦就像是一个刺猬一样在那儿大喊大叫。
“你们凭什么拿我?我可是朝廷命官,无故拿我,你们想造反吗?”
“嘭”
彭湃走上前去就是一脚,踹的王旦像是一只蛤蟆一样,弓着腰,憋红了脸。
在王旦吃人一般的目光中,彭湃冷声笑道:“你们父子还真是一个德行,都喜欢叫唤。你问我为什么拿你?那我就告诉你,陛下在宫内遇刺,行刺陛下的,正是你们挑选出来的采女颖儿。
你说,我该不该拿你?”
王旦瞬间忘却了腹部的疼痛,一脸惊恐的看着彭湃。
刺王杀驾,那是何等罪责,王旦比任何人都清楚。
“带走!”
在王旦惊恐的目光中,彭湃缓缓的摆了摆手。
羽林卫押解着王旦出了王府。
“嘿嘿嘿…彭首领,您瞧瞧,卑职们发现了个有趣的。”
两个羽林卫的士兵,押解着一个身上穿着花花绿绿襦裙、披头散发的人,笑嘻嘻的送到了彭湃面前。
彭湃仔细一瞧,差点没笑出猪声,“哈哈哈…没想到王大人还有这嗜好?”
由不得彭湃不开怀大笑,因为那一身花花绿绿女儿家装扮的人,居然是个男人,还是一个中年男人。
虽然他为了掩饰身份,在脸上涂抹了不少胭脂水粉,可是他那不伦不类的打扮,以及那惨不忍睹的妆容,还有那厚粉也掩盖不住的胡茬子,实在是很容易让人判断出他的身份。
门口的王父转头向这边看了一眼,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上。
文宣公啊!你这是闹哪样?
圣人的体统呢?
王父第一次有种碰到猪队友的感觉。
没错,那个做女子打扮的人,正是文宣公。
聪明的他在听到了王父的哀嚎以后,当即就窜进了王父小妾的房间,给自己弄了这一身不伦不类的打扮,本以为可以借此躲过一劫,没想到等他出房门的时候,刚好被羽林卫待了个正着。
“哈哈哈…带下去,带下去单独关押…哈哈哈…”
彭湃挥手大笑。
只是无人看到他的眼眶里浮起了两滴泪珠。
那是哀伤的眼泪。
他曾经也是个文人,虽然干了密探的工作,可是骨子里对圣人还是抱有一份崇敬的。
对于圣人的后裔,他多多少少都有些期待。
只是他没有想到,圣人后裔会如此不堪。
简直丢尽了圣人的颜面。
只要文宣公今晚稍微表现出一点硬气,彭湃也会看在圣人的面子上,给他几分尊严。
但是文宣公的表现,让彭湃感到很失望。
甚至让彭湃失望到,连他的身份也不愿意点破。
彭湃抬手抹掉了眼角为圣人抱屈的泪珠,大声的喊道:“一个不落的全部给我带回去,我要一个个亲自审问。”
“诺”
这是一场大燕国有史以来最大的逮捕行动。
从晚上一直持续到早上。
所牵连的官员达到了数百人,加上他们的家眷、仆人,多达万人。
监察司的监狱完全不够用,不得不从临时征用了一部分刑部的监狱。
乾元殿上。
杨七充分的向百官们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做暴君。
“嘭!”
杨七大手拍在龙案上,坚实厚重的龙案,瞬间变得四分五裂。
百官们吓的瑟瑟发抖。
任谁都能感受到杨七身上那一股冲天的怒火。
“乱臣贼子!乱臣贼子!”
杨七大声的咆哮着,“一帮乱臣贼子。”
“整个燕京城,官员不足三千人,帮那个贱人顺利进宫,刺杀朕的就多达数百人。朕给你们吃,给你们穿,让你们享受荣华富贵,你们就是如此报答朕的?”
“这燕京城内,朕还能信谁?能信谁?”
“陛下息怒…”
百官们躬身恳求。
杨七暴怒道:“让朕怎么息怒?数百官员联合起来,轻轻松松就算计到了朕头上。若不是朕警觉,恐怕现在就身首异处了。
那一帮子乱臣贼子下狱了,你们呢?
若不是你们齐齐参奏,让朕选妃,扩充后宫,贼人能有机可乘?
他们该杀,你们该不该杀?”
“臣等有罪!”
百官们打着哆嗦道。
杨七怒喝道:“一句有罪就完事了?嗯?”
“恳请陛下降罪…”
“降罪?”
杨七龙目四扫,冰冷如霜,“朕就算是把你们全杀了,也难解朕心头之恨。从即日起,谁再提选妃之事,朕就送他下去给阎王选妃。”
给足了百官们震慑,杨七缓缓的坐在了龙椅上,一手拍在了龙椅的龙头上,“朕知道你们怎想的,你们觉得朕不可能把你们全杀了,所以有恃无恐。
朕现在就告诉你们,朕不介意把你们全杀了。
不过,你们中间,不乏对大燕国有功之士。
朕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所以朕可以暂时收起悬在你们头上的刀。
你们不是最爱上书议事吗?不是最爱出谋划策吗?
现在,朕就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你们每一个人,给朕想一个能惩治那些贼子的刑罚。谁的刑罚能让朕觉得可解心头之恨,朕就可以放他一马。
若是不能…嘿嘿嘿,朕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百官们闻言,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班列中的向敏中、吕蒙正二人对视了一眼,一脸苦笑。
他们如何看不出,杨七这是在抢占先机,率先发难,一口大帽子先扣在百官头上,吓傻他们。
然后再利用百官,完成他对王父等人下杀手的目的。
杨七这招先发制人,可以说用的很巧妙。
不仅堵住了百官们劝谏他的嘴,还达到了他杀人的目的,最后更不用落下恶名,简直是完美。
至于杨七表现出的暴怒,在他们二人眼中,完全是伪装。
杨七发怒的样子,他们见过,那是一种无声的怒火。
杨七表现的越是安静,他胸膛里的怒火,就越是旺盛。
反而,杨七表现的越是恼怒,他心里越是没有怒火。
然而。
两个人纵然能够看破,却也不敢说破。
因为他们二人,已经稳稳当当的踏上了杨七的贼船。
成为了杨七对付儒家的一颗棋子。
这一次杨七暴怒杀人,看似杀的都是跟颖儿有过牵连的人。
可是仔细调查,会发现,这其中真正跟颖儿有牵连的人,并不多,更多是一些腐儒和帮儒家摇旗呐喊的人。
甚至这一场杀戮真正目的的二人,就像是木头人一样站在那儿。
他们在等待接下来即将出现的凶残的场面。
明明不见血腥,为何要说凶残呢?
百官们一张口,那就清楚了。
当杨七给出了免罪的条件以后,当即就有官员跳了出来,大喊道:“陛下,臣有办法,可以帮陛下解心头之恨。
臣查商周史料,发现了一种名为虿盆的刑罚。
此刑罚,乃是挖一座大坑,坑内以青石嵌壁,投入万蛇,以血肉饲养。
待到万蛇熟悉了血肉以后,饿它们两日,再将贼人投入到坑内。
那贼人入坑以后,必定会遭到万蛇撕咬惨死。
此法一定能解陛下心头之恨。”
那官员话音刚落。
乾元殿内响起了齐齐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百官们纷纷鄙夷的看着他。
真狠!
奸佞!
“臣也有一法,可解陛下心头之恨。虿盆投入太大,要整治那么多贼人,难免劳民伤财。臣的法子就简单多了。
只要陛下准备一口大锅,两个特制的蒸笼。
然后将贼人置于蒸笼中,像是蒸炊饼一样蒸熟…”
“臣也有一法…”
“臣也有臣也有…”
为了不受到牵连,百官们也是拼了。
短短一个时辰,就贡献出了数百种刑罚,一个比一个残忍,一个比一个恶毒。
始作俑者的杨七,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可是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杨七的嘴角在不停的抽抽。
朕的大燕要亡啊!
一朝的狠角色,一朝的奸佞啊!
杨七努力的压制着自己,听完了百官们叙述的各种刑罚,然后黑着脸吩咐陈琳,“都记录下来…”
陈琳微微躬身,“诺…”
杨七再次看向百官。
百官们一脸小心翼翼的看着杨七,生怕杨七对自己的刑罚不满意,处置自己。
“哼!”
杨七冷哼了一声,沉声道:“你们献上的刑罚,勉强能入朕的眼。每人罚俸一个月,小作惩戒。再有下次,朕就让你们去莽山挖一辈子的矿。”
百官们闻言,长出了一口气。
杨七微微眯起眼,冷声道:“至于那些没有献上刑罚的,罢官,去职,送到建立燕京大学堂的地方,服苦役,什么时候改造好了,什么时候朕在重新考量你们的任用。”
听到这个处罚,那些献出了刑罚的官员们幸灾乐祸的看向了那些没有献出刑罚的。
那些没有献出刑罚的官员们,不屈的咬着牙,仰着头。
向敏中、吕蒙正再次对视一眼,心里低声骂了一句。
白痴!
这两个字,并不是针对那些没献出刑罚的官员,而是针对那些献出了刑罚的官员。
这些短视的家伙,根本没有看到杨七此举的深意。
就在百官们吵着帮杨七选妃的时候,向敏中已经悄无声息的带人完成了燕京大学堂的根基建设。
剩下的工作,全部由军中退下来的工匠们全部接手。
那些被罚去服苦役的官员们去了,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
那么他们能做的就是两件事。
要么跟着燕京大学堂内的名师深造,要么帮燕京大学堂带一带新生。
如此一来,这些人那是去服苦役,分明是去镀金,等到他们镀金过来,必定被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