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头还未落地,撞上来的车子里已经冲出来一人。
蔡文越来到齐进的车旁,伸手将车门拉开,接着扯住齐进的衣领把他从里面拖了出来。
齐进的脑袋还有发晕,但是感觉到衣领被人扯住时他就知道是蔡文越来了。
“妈的!”齐进本能地挥开蔡文越扯在自己领子上的手,接着一记右勾拳照着他的面门打了过去。
蔡文越眼疾手快,左手架住齐进挥来的拳头,右手同时探向他的肋下,接着侧身扭腰一气呵成,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把齐进摔向地面。
齐进是仰面朝天倒下的,但是他的后背还没触地时,身体突然翻转过来。原来蔡文越在摔他的时候,他的手也一直扯在蔡文越腰间的皮带上,刚才就是依靠手上抓扯的力迅速调整被动的姿势。
齐进翻过身来,小腿蹬住地面,双手朝蔡文越的腰上抱去,想要借助肩膀将他扛起来。他刚才在撞击的冲力下头脑有些迷糊,所以被蔡文越抢了先手,不过他的反应力也很惊人,明明已经处于被动状态下,却又能迅速找到转变的方式。
刚刚这一个照面下来,蔡文越就探出齐进的实力不俗,齐进用肩膀扛住自己的胸口,双手勒住自己的腰时,他也迅速的将身体的重心下沉,并且上身前倾,同时双臂从齐进的后背绕下,手掌紧紧地环在一起锁死。
两人的动作看上去很像是进入了摔跤表演的角力环节,互相较量了一下耐力和爆发力之后,齐进稍落下风,他见蔡文越又要压制住自己,于是再一次调整了策略。
齐进的手臂变拉扯为推,上身也快速地立了起来,和蔡文越拉开了一点距离。之前环住蔡文越腰部的右手现在抓在他的肩膀处,左手则拼命按住蔡文越右手的大臂,防止他突然发力出拳。
齐进的变招不可谓不突然,但是蔡文越的应对也很迅速。他左侧的肩膀被齐进抓扯住,右手的大臂也被压住,双手一时间不好发力,但是他还有脚。
只见蔡文越握拳的右手瞬间摊开成掌,接着双手同时抓扯住齐进的手腕,下身突然跃起,双腿凌空架到齐进的肩膀上。
齐进的第一反应是蔡文越要用抬起来的双脚锁住自己的脖子,他想要抽出手来架开蔡文越的脚,无奈两只手的手腕都被蔡文越的双手锁死,抽不得身出来,只得将脖子后仰,尽可能地再拉开一点距离。
谁料到蔡文越双脚跃起之后的目标并不是他的脖子,或者说并不仅仅只是他的脖子。
蔡文越的双脚跃至他头顶的高度,再落下时是挂在他的手臂上,腿部的力量和手上的力量加到一起,再配合悬空的身体的重量,齐进的身体不由得前倾,再一次被蔡文越借力摔了出去。
这一次齐进的后背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冲力震得他的五脏六腑有些难受,他的手腕仍被蔡文越扯住。蔡文越没有松手,他和齐进同时倒在地上,但是两者的倒地有着很大的区别,蔡文越是主动的,而齐进是被动的。
齐进的颈部和胸部分别被蔡文越的两只脚别住,一只手臂也被蔡文越的双腿给夹紧。蔡文越的双手扣紧他的手腕,使其挣脱不得。
两人的身体成九十度的样子躺倒在地上,这是一个标准的十字固,蔡文越用的是柔术当中地面技法的一招。
齐进的双腿不停地乱蹬着,脚掌猛烈的拍打地面,但是他的身体被蔡文越用十字固控住,上半身无论怎么挣扎都没脱离和地面的接触。
蔡文越在发力,齐进也在发力,蔡文越的力量作用在齐进的身上,齐进的力量作用在空气中。
齐进挣扎了良久,脸已经憋得通红,他知道蔡文越不会杀自己,在意识到刚才做的都是无用功之后,便卸掉了身上的力气。
“我认输,你想怎么样?”齐进有气无力地说道。
“跟我回局里,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跟你走,但你要保证我的安全。”齐进停顿了一下,像似在做一个艰难地选择,他想了想,对蔡文越说出了这句话。
蔡文越松开了自己的手和腿,他站起身来,见齐进仍躺在地上喘着粗气,一副脸红脖子粗的模样。
“拉我一下,你功夫真好,差点被你弄死。”齐进朝蔡文越伸出一只手来。
蔡文越拉住他的手,将他扶起来,齐进在起身的时候,目光突然望向蔡文越身后的方向。
他的表情很真实,仿佛突然发现了什么危险一样。
“良哥,别开枪啊!”齐进突然惊叫道,再配合他的惊恐的眼神,蔡文越不由自主的回过头朝身后望去。
身后的路面上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什么正准备开枪的良哥。
“中计了!”蔡文越的心里突然嘀咕了一下,他刚刚反应过来时,肚子上就吃痛了一下。
刚才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男子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已经跑出四五步开外。
蔡文越还是小瞧了齐进,刚才他的服软以及表现出力竭的模样都是假象,是用来迷惑自己的。
蔡文越有些懊恼,他追了出去。齐进已经从路旁逃入果园,想要利用果园里林立的果树遮掩遁走。
蔡文越没给他机会,径直追了进去,树木虽然能给齐进提供遮掩,但是他逃跑路上造成的声响却无法隐去。
齐进的身影一直没有脱离蔡文越追逐中的目光,而且身体和树叶等杂物的碰撞对他的速度也有一些影响。他发现逃进林子里并没有给自己带来多大便利之后,接着又转身朝护栏的方向逃去。
齐进翻过护栏跳下去,身体稳稳地落在一条小巷中,巷子旁是以前果农居住的地方,临巷的院墙内还种植了不少绿化的树木。
齐进没命的跑着,他不想落到蔡文越的手里,也不能落到蔡文越的手里。蔡文越的名头齐进早已经听说过,上任短短数月就连破两起大案的刑侦局局长岂是易与之辈?要是落在蔡文越的手上,齐进没有把握自己不会被撬开嘴巴,而一旦张了嘴,孙家绝对不会饶了自己。
污点证人不是那么好当的,他是孙家的“狗”,曾经也替孙家父子做过不少阴私的事情,这些事要是被蔡文越挖出来的话,不仅对孙家的影响巨大,法律也不会轻饶他。
齐进原本打的是干掉蔡文越的主意,但是将人引过来之后却让对方抢了先手。他不知道蔡文越的底细,仍是用老一套的眼光去看问题。
蔡文越不仅身手出乎了他的意料,而且不畏强权的决心也让他胆寒。
齐进已经搬出了孙家这样的巨擘来威胁蔡文越,但是蔡文越毫不畏惧,并且铁了心要一查到底。齐进没有办法,他对事情已经失去了掌控,如今唯一的念头就是逃,能逃出去就能将自己摘掉,至于留下的手尾,孙家也一定愿意出面去料理干净。
前巷子口有一辆三轮车横在路上,一名果农正在从车上装卸东西。齐进冲至三轮车前并未减速,而是直接用手撑了一下后车厢的护栏跃了过去。
蔡文越紧追不舍,几乎一眨眼的功夫也奔至车前,他右脚在巷子内右侧的墙壁上瞪了一脚,身体跃起时左脚已经踏上三轮车车厢的护栏,接着往前一跃,也稳稳地落在地上。
“诶......诶......,”果农呆立在那“诶”个不停,刚才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的两人着实吓了他一跳,他刚要将车子挪开不挡他们的路,谁知道那两人径直就跃了过去,丝毫不理会自己和车子。
果园的这一侧是一小片民居,民居呈长条形贴着果园的边沿,一条巷子横在这些民居的门口,巷子里,两个人一前一后追逐不休。
齐进在奔跑的过程中还不忘将路边的篮筐等杂物抓起来朝身后甩去,这些东西给蔡文越造成了一些麻烦,让他追逐的速度稍稍慢下来一点。两人之间就隔着三五米的距离,但是此时奔跑的速度都已经接近极限。
蔡文越被几个装果物的竹筐砸到,身形一缓之际距离便被拉开了一些。不过他也不急,就死死地咬在齐进的身后。
两人都没有枪,而且在之前的搏斗中蔡文越也稳稳占据了上风,现在一个追一个逃,他始终占据着主动,所以也不怕齐进再翻出什么浪花来。
齐进今天很郁闷,一开始是去和陶天旺接头时被人盯梢,在干掉了盯梢的人之后又碰上了蔡文越。现在被蔡文越从对江码头的渡轮上追到这里,看似长兴还有大片的地方可以逃,但实际上他已经近乎于穷途末路了。
蔡文越紧紧地追在身后,两人渐渐在体力上的差距也体现出来。齐进在孙家当司机,平时大部分时间是以车代步,所以体能上已经大不如前。蔡文越却和齐进正好相反,他回国之后一直都保持着在米国时的作息时间和锻炼计划,而且基本不参与任何应酬,在耐力上不是齐进能比的。
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赢,齐进的斗志正在逐渐下滑,如果不是最后的求生欲让他仍在坚持的话,恐怕他早就不想再跑了。孙家的背景齐进再清楚不过,他替孙家办事,孙家给他富贵,但要是他被迫抖出孙家的黑料,那等待他的将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