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城墙屹立,天还没有完全黑,各种各样灯就点了起来,闪闪烁烁汇集成灯海,以后就算入夜禁坊,也只是各坊之间关闭,坊内酒楼茶楼青楼照样人群不息。
在郊区的一片居民区上空,一声鹰鸣突然在夜中响起,有人这时还没睡,听到声音,就顺着半开窗户望去,浓黑夜空上什么都看不清,过了一会,恍惚间似是有大鸟飞过。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老鹰不少,天天飞啊叫的。”男人盯着看了一会,嘴里嘟嘟囔囔。
不过,老鹰多不多,跟自己的关系也不大,想到这里,男人随手关上了窗户,打算睡觉。
别的听到鹰鸣之声的人,也基本都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态。
再说,有老鹰飞过,这也不算是稀奇事,不值得大惊小怪。
更无人注意到,在夜了的京城外远郊区的一处宅子,有东西忽然从天上掉了下来,落在地上,发出了声响。
这东西落地时就地一滚,再跳起来,亮晶晶的眼睛抬头望天,唧唧叫了两声,也不知是在道谢,还是在骂。
狐狸皮毛雪白,落地后却很快就隐去身形。
旁是一处三进宅子,看着与远处大宅一样平平无奇。
京城繁华,但是也规矩重,因此在郊区,就有人买了房建了宅,这并不稀罕。
狐狸一跃上了墙,一道白影快速略过,再停下来时,它已爬在屋檐上,然后在屋檐上疾驰而行,朝远处飞奔而去。
空中的巨鹰环绕了一圈,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狐狸也不管,只一直疾驰,抵达了一处宅子。
只看周围这些宅子大同小异,它在夜里过来竟是一点都没迷路,有人看到,怕也要为此惊异。
狐狸跃入了正院,鼻子嗅了嗅,就朝着一个房间紧闭的窗户而去。
窗子里,灯影晃动,里面的人竟还没睡。
“唧唧。”狐狸拍拍窗户,发出叫声。
屋内的十几人迅速安静下来,什么声音?
为首的男人英挺,年纪看着不小了,但眼睛却炯炯有神,侧耳听了听,发现是狐狸叫声,便伸手阻止了拔刀,走到窗户处,一抬手,将紧闭着的窗户给打开了。
“唧唧,唧唧!”窜进来小狐狸,朝着男人直叫。
这个男人正是曾念真。
他与主公养的狐狸来往甚多,一听叫声就知道是主公养的狐狸来找自己了。
“东家!”身后的人却不知情,虽被阻止,还是一个个如临大敌,有一人甚至在身后低唤一声,仿佛只要一声令下,就立刻斩杀这狐狸。
余人虽然没开口,但都警惕看向突然出现的狐狸。
这种灵性,不是普通狐狸,他们都知道世上有妖,所以狐狸到来,也不敢小看。
一个个汉子,可没因这狐狸长得分外可爱就掉以轻心,他们个个隐隐包围之姿,站着静听号令,刹那间杀气凛然,本正向曾念真叫着的狐狸,也动了下。
旁人看不出,曾念真却看出小狐狸的不高兴。
他伸手去揉狐狸脑袋,被狐狸直接躲开。
还真是一只骄傲的狐狸。
曾念真笑了笑,目光落在了狐狸脖子上挂着的同色袋子上。
狐狸这次倒任由他将袋子里的东西取出来,先取出来一封信,曾念真看了看,又将其塞了回去,剩下则是一卷纸,这是给自己的。
一看见熟悉的笔迹,曾念真先是躬身,这才捧读,而原本警惕看着狐狸的十几人,看到曾念真的动作才恍然。
“原来是信狐。”有人惊讶的说着。
信狐可是很少见,他们过去只见过信鸽,可从没见过狐狸送信,没想到这只狐狸竟然这样通人性。
曾念真没回应身后的人,目光落在了展开卷纸上:“这是主公的命令,以及情报。”
恭敬读完,曾念真脸上毫无表情,上面情报补充了一些不足,让计划得以更完善。
曾念真转过身,围着方桌上正摆着一张图纸,走回去指着图纸,毫不迟疑的开始一一发布任务。
“京城七门,按照原来计划,分散跟随商队入城。”
“有询问,就说是商队护卫,没有询问,就不要多事,直接入城。”
“中营五百人,分成五天入城,每次入城是三人一组的小队。”
“李度,你带队,由甲号门入城。”
“是。”
“张栩,你带着你的小队,由乙号门入城。”
一番吩咐下来,这十几个人,个个领一队,到时分批入城。
而京城之中自有人来接应,这个倒不必担心。
但曾念真却沉声叮嘱:“记住,一旦入城,抵达据点,就停在地下窖藏中,不许外出。”
他铁青着脸,充满威压的目光扫过这十几人:“回去交代好你们带的人,不仅不许外出,连地下室窖也不要出去,更不需要买食物。”
“食物和水甚至别的需要物品,全都准备好了,都在地下的密室和通道里,下去之后,切记不可外出。”
“违者军法处置。”
连着交代不可外出,可见这个叮嘱是强制的,不可违抗。
这十几人都是带队的队长,听到曾念真这样说,立刻恭敬应诺,个个严肃。
“好了,你们这就去准备吧。”曾念真沉声说着。
十几人不再说什么,甚至没有朝着狐狸再看一眼,分别鱼贯退了出去。
等到屋里安静下来,趴在窗台的小狐狸才轻盈一跃,跳到了方桌上。
方桌上只摆着一张地图,但小狐狸要交代事情,显然是需要字典。
这东西,曾念真这里不仅有,还有很多,基本上常常出现的地方都会放着一本,便于与狐狸进行沟通。
所以,狐狸一跳过来,曾念真就明白了,立刻转身走到了书架,从上面取下来一本厚厚的字典,拿过来放到了桌上。
果然,一看到字典,狐狸就高兴了起来。
它翻开字典,一个字一个字地指着,曾念真看得认真。
“保护太孙妃和世子?”
狐狸指出来的话,曾念真念了一遍,立刻说:“这个当然,太孙妃和世子如有闪失,我当提头谢罪!”
这态度自然坚定和真诚。
君辱臣死,何况太孙妃和世子有闪失?
真有,自得以死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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