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 许小曼的故事(上)
“吱吱呀呀”床板晃动,一双脚从梯子上“邦邦”地踩下来,随即是宛若地震般“咚咚”的脚步声,没过多久“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扬水声响和时不时的刷牙干呕声。
下铺还沉暗着的被子蠕虫似的动了动。
没过多久,闹出巨大动静的人踩着拖鞋“啪啪”地走过来,一下子打开灯,窄小的公司宿舍被照得透亮。
又一阵“稀里哗啦”,终于折腾够了的女人穿着双审美一般的高跟鞋“哒哒”离开了,走之前不耐烦地回头喊了一句:
“许小曼你别又迟到了啊!”
被子再次蠕动了下,紧接着钻出一个脑袋,蓬头垢面,皮肤泛油,眸中无神,眼下挂着浓黑的眼袋。
许小曼拿出手机,点开朋友圈,设置仅一人可见:
“草拟吗起床跟打仗一样吵的舍友能不能快点去死。”
许小曼是一名都市白领。
她捂着小腹掀开被子,脸色青黑地走去卫生间,动作不算太慢,但只来得及给自己涂了遮瑕和口红,接着便背起包向外走去。
路上,许小曼唤醒手机屏幕,打开飞讯。
——与猪猪男友的聊天窗口——
野草蔓蔓:好难受,我舍友还在外放短视频,吵死了,她非要听着这些东西睡觉,睡着了也不关野草蔓蔓:断断续续睡了一下,来姨妈被疼醒了,感觉手脚都是凉的…
野草蔓蔓:[猫猫抱枕头可怜哭哭.gif]
野草蔓蔓:还没睡着,她在打呼噜好吵啊,我戴着耳机把音乐声放大结果又开始偏头痛了,半张脸都在疼,右边眼睛也在疼,一抽一抽的,感觉一只刺猬扎进脑袋里了一样,难受野草蔓蔓:腰好酸,眼前发黑喘不上气,好想吐野草蔓蔓:。。。
野草蔓蔓:唉,估计你一直在睡,那你睡吧。。。
野草蔓蔓:能不能有空稍微回复一下我许小曼刚坐到工位上就被组长叫了过去。
“你不要总迟到!像什么样子!刚入职就好好表现,不然到了提拔你的时候谁还想着你?”
“张哥,我是提前五分钟来的…而且上班时间写的就是早八点…”
“五分钟!五分钟踩着线来像话吗!万一领导有工作给你怎么办?年轻人多懂点事,还能拼的时候就好好地拼,不然等你年纪大了上哪还能有这么好的自我提升机会。一天天的不知道主动吃苦。”
“好的,嗯嗯嗯,您说得对。”
许小曼扯着笑不断点头。
叮咚。
手机弹出提示音,盯着电脑的许小曼揉了揉眼睛,划开屏幕,上面还是和男友的对话页面,但对面依然毫无声息。
她抿了抿嘴,把提示框拉下来,原来是电子银行的信息,马上就要到还信用卡的日子了。
许小曼疲惫地吐了口气,放下手机,晃动着鼠标点开电脑版飞讯,找到一个叫“李彰(经理)”的账户,点击私聊。
许小曼:李总,请问一下周六之前能发工资吗,上上个月的发了就可以…
对面当然没有飞快地回消息,许小曼切到表格窗口继续工作。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小红点出现,快要午休却突然被塞了工作的许小曼先把手边的事情做完,然后点开聊天窗口,李彰给她回了一条40秒的语音。
许小曼扯了一下嘴角,点击转成文字。
李彰:第一我希望你知道工资不是我发,是公司从财务那边走,我只是一个审批的人,所以你们不要老问我哪天发工资哪天发工资,这不是我定的,财务把流程都走完了才到我这儿,到了我就给大家发了。然后你不要着急,现在他们应该快了,我催他们做工资表了已经,等做完了工资表就可以提交,然后按照工资表发了。所以你们不要一直问我什么时候发工资,这个跟我没有关系的明白吗快了快了快了,已经已经已经,要等要等要等。
许小曼面无表情地回了句“好的李总”,然后切到朋友圈,设置仅一人可见。
“车轱辘话领导wcnm”
她又看了一眼和男友的对话框,还是没有动静。
突然地,就在这时弹出两条。
勤奋牛牛:[猫猫抱抱.jpg]
勤奋牛牛:乖哦宝贝多休息多喝热水我还要跑业务晚点跟你说哈许小曼的手指点出输入法,又退回去,又点出来,又退回去。
野草蔓蔓:好,辛苦了,你忙吧“小曼!”
下午一点刚出头,舍友也是同事的王姐出声,“快快!出门干活了!”
“啊?什么啊?”
许小曼茫然地被拉起来。
“快快快,你表格不都做完了吗那就快走。”
王姐二话不说拉着她往外跑。
“到底什么事啊?”许小曼捂了捂小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哎呀烦死了,对接公司上周提出了要交保证金,这都最后一天了组长才跟我说,刚才我弄这个的时候又说时间过了对公转账的那个账户不能认证了,非要重新认证。”
王姐一脸烦躁,“我打电话问了,现在就让我们去银行直接转账。”
这不是你的工作吗,跟我有什么关系…
许小曼咬了咬牙,没说话,憋着一股劲儿跟着王姐继续跑。
两人打了辆车来到银行,急急忙忙去处理业务,柜台后面的工作人员皱着眉摇摇头:
“您好,这个对公转账的话我们要打电话给法人代表确认是否属实,有电话吗?”
“有有有。”
王姐忙道,许小曼紧跟着拿出手机点开飞讯,再点开李彰的头像,拨打语音电话。
打了三次没有通。
她换成手机号,对面标准且不含感情的女声回复对方已关机。
“什么啊这都!”
许小曼气得直翻白眼。
王姐和柜台的工作人员拉扯了半天,对方油盐不进,不给通融,最后松了口说找上一位法人代表也可以。
“那是谁?”许小曼刚来公司三个月。
“没事我知道。”王姐一边翻电话簿一边咂舌碎碎念,“邓总啊,邓总上个月刚去了另一个单位这能行吗?反正先试试吧。”
许小曼看着她打电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死线逼近,紧迫感像一只大手扼住了咽喉。
“也关机了!”王姐道。
许小曼拧着眉痛苦地喘了口气:“没有能间接联系上的人吗?”
“这不得一个个试吗!”
王姐不耐烦地吼了她一句,“光看我干嘛,你也打电话问啊!”
许小曼猛地皱了皱脸,一只手捂着右半边脸,一只手拿起手机,又是消息又是通话。
偏头痛愈发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