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战争史上最不光彩的是什么?恐怕就是驱使无辜民众作战了,军人本來就是应该保国安民的,但是在特定时期,在人沦丧之刻,军队反而会成为残民以逞的禽兽,反噬那些养育他们的恩人。
盯着暴雨的人潮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无助的夫人怀里抱着襁褓孩童她拼命躬去遮挡风雨,她是多么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躲避这场暴雨,可是她知道前面是洋枪后面是刀剑,这些都是比风雨更可怕的事物。
而更无耻的当然是染黑了的人心,那些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心灵的淮军士兵,眼睛里只有自家亲人死去的惨状,而忘记了百姓是无辜的,在他们的眼里只要能够胜利一切卑鄙手段都是可以用的。
“我们只要报仇,我们不管什么无辜者的死活,我的乡亲兄弟是人,其他人的生命与我无关,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两脚羊…”
这就是乡党,丑陋无耻自私到了极点的乡党,为了自的利益完全可以无视其他族群的生死。这类人在风调雨顺的太平岁月里还看不出什么來,但是一旦遇到水旱饥荒,他们就能带头杀人。
旱灾中两个村子会为了一点水而发生械斗,水灾中他们又会为一条排水渠而杀人,更别说了,他们为了自己一族的生存完全可以抢夺走别人最后一粒粮食。
更可怕的是,很多‘聪明人’已经发现了乡党凝聚在一起的破坏力,他们甚至在想尽办法去利用这些人。
可以说中国历史上的军阀,基本上都是由乡党为骨一点点凝聚起來的,而军阀割据对中国的伤害,那就不必多言了。
“畜生…都是一群畜生…”肖乐天现在已经疯了,他无处发泄心中的怒火,结果一把抓起帽子來往地上拼命一丢“还有沒有一丝人?到底还有沒有最后一丝的人“回防,新军回防结阵,堵住东面的口子…结圆阵…”王怀远狠狠的抹了一把眼睛,现在不是同心泛滥的时刻。
皮埃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冷冰冰的说道“果然,
报发生了改变,敌人压根不是三千人,而是四千多…着还只是我们看见的,可想而知敌人能够在这么短时间从周围的村庄里抓到如此多的百姓,那么只能说明在包围圈的外围,还有很多淮军的零散部队在行动…”
“李鸿章不愧是一名优秀的将领,他的准备工作非常充分,而且心狠手辣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对付这样的敌人,我们不能再有任何的仁慈…”
肖乐天眼睛一瞪“皮埃尔你个狗的什么意思?你让我屠杀老百姓吗?你就是这么在法国接受的教育?”
皮埃尔拧脾气也上來了,他硬邦邦的顶了一句“那么请首相大人告诉我应该怎么办?你沒有屠杀民众的狠心,但是你的敌人有…而且我很清楚,只要你战败了,这些罪孽最后都要扣到你的头上…”
“请记住了,只有胜利者才有解释权…失败者唯一的下场就是死…”
现在真的算是肖乐天穿越后遇到的最大一次危急了,作为一名和平年代长大的小白领,他拥有自己牢不可破的道德底限。
别看他对敌人无比的严酷,但是真遇到现在这个局面,他完全束手无策。
这时候罗火、司马云还有野平太他们也聚拢到军旗之下,这些都是肖乐天的内门弟子,他们都不用问就知道丞相过不了自己心中的那道坎了。
野平太毕竟是从本浪人那个残酷的环境里走出來的,他的心事所有军官中最硬的“龙爷请带丞相休息…下面的事我们來干…把所有的加特林集中到东面,我们必须粉碎敌人卑鄙的进攻…”
,你丫的敢…你敢动手我就消掉你们拔刀队的番号…我肖乐天说到做到…”
“对不起了丞相,战场上容不得优柔寡断,不过就是驱赶民众扑城罢了,在我们本国力,那次战争不得动员农民?最先消耗的都是这些炮灰…战争不是弱者的游戏,您应该比我们清楚…”
“大人,就算战后你杀了我们,我们也要这么做…我是您的属下,我拥有您的赐姓,我是您的家臣…家臣就得干这种脏活,哪怕之后剖腹谢罪…”
野平太的话震慑的所有人都无语了,罗火、司马云包括王怀远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接野平太的话茬,这都要剖腹谢罪了,别人还怎么劝。
更关键的是,野平太提出的方案是眼下唯一可行的,别人根本就沒有更好的方案。
这时候被驱赶的百姓越來越近了,人们已经可以清晰的看见百姓痛苦的表和震耳聋的哀嚎。
人群中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扑倒在泥水中,紧随其后就是一支长枪刺入他的后心,鲜血杀戮让人群更加惊慌速度也越发的快了起來。
野平太一看时间所剩无几了立刻吼了起來“还愣着干什么?马上转移加特林…”就在这时候,皮埃尔突然出手如电抓住了野平太的手腕“等等,再给王先生一分钟的时间…”
王怀远就在皮埃尔的边,他现在正用高倍望远镜扫视那些跌跌撞撞的百姓,当一些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镜头里之后,他知道机会已经到了。
“野平太…我拨给你二百精锐,加上你那四百拔刀队员,就是足足六百人…你们敢不敢打一场反冲锋?”
“纳尼?你在怀疑我们的武勇吗?不用二百支援,就凭我手下武士就敢打一个反冲锋…等等,你是不是有新的计划…”
王怀远压低声音说了几句,在场人们眼睛里顿时冒出了希望“干了,赌了…”
这群人有意识的排挤开了肖乐天,弄的肖乐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想发疯吗?告诉我你们要干什么…”肖乐天吼道。
不过这时候可沒人搭理他了,王怀远开始发布命令“加特林向南方击,掩护拔刀队转移…其他友军填补空挡…准备反冲锋…”
拔刀队员和其他新军共计六百人在东面的阵地上摆出了三个小型的三角突击阵,军官为冲击的锐角一个个杀气腾腾的盯着压上來的敌军。
这一刻就连李鸿章都傻了“怎么回事?肖乐天要反冲锋?他还真要屠杀百姓了?不过为什么他们要放弃自己的长处,为什么不击呢?”一股疑问从他的心底冒起。
战场上北面、西面还有南面的淮军这一刻也都放缓了进攻节奏,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疑问,肖乐天他想干什么?
可是肖乐天自己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架空了,他已经脱离了对战场的控制权,无论自己如何拼命的叫喊,龙爷和皮埃尔就是控制着他不许他乱动。
哭泣的人潮越來越近了,人们甚至看见怀抱婴儿的母亲正敞开怀在风雨中给自己的孩子喂,那个女人已经要发疯了,她哭泣的喊道“儿子多吃几口,这是娘最后喂你一次了,吃饱了娘带你走啊…儿啊,要当个饱死鬼啊…呜呜呜…”
这是母亲的哭声,绝望的话语让新军整个军阵都动容了,所有人的眼帘都蒙上了一层水汽。
那一刻天地都不忍观看这一幕惨剧,人之恶在此刻暴露无遗。人们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样的思维和文化,居然能够干出这种下地狱的畜生行为,泱泱中华礼仪制度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孕育出如此的邪恶。
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人潮越來越近,百姓后的淮军已经开始迫百姓加速,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來。
就在人潮冲到军阵前三十米之处,突然王怀远吹起了号角,特定节奏的号角声就是军令,在那一片人潮中无数稚嫩的声音喊了起來。
“恩养众…报恩的时刻到了…反戈一击…”
那一刻肖乐天心中响起了一道惊雷,他万万沒有想到,自己的恩养众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不要…”肖乐天一声绝望的惨叫眼泪夺眶而出“他们还是孩子…他们是我们事业的未來啊…你们缺德啊,怎么能动用老子的恩养众啊…”
恩养众,是肖乐天麾下一个非常独特的存在,当乐天洋行走入正轨,当他不再为金钱而发愁之后,立刻启动了恩养众计划。
灰胡子刘琅有一段时间都在南方潜伏,那些太平天国的孤儿们,被他源源不断的运往北方,在华北大地上肖乐天秘密设立了很多庄子,就是用來安置这些孤儿的。
肖乐天教他们读书认字,教他们西学,教他们武功和西洋军事典,这就是肖乐天手上的斯巴达军团。
所有孩子都喊肖乐天父亲,因为他们知道沒有肖乐天,自己就只能是豺狼猛兽的口中餐。
随着肖乐天财力益雄厚,随着他势力的急速扩张,恩养众的规模也在逐渐扩大,其中很多投靠肖乐天的小商人子弟也加入了进來,甚至有一些本、琉球商家的子弟。
这是只属于肖乐天自己的人才储备库,完全沒有经过腐儒们洗脑过,接受的都是肖乐天最纯粹的西学,这都是丞相的心肝宝贝啊。
“怪不得你们不告诉我呢,原來你们安这种坏心呢…我你祖宗的,放开老子,他们还是孩子啊…最大不过十八岁,你们怎么就舍得用他们…”肖乐天哭的一塌糊涂。
王怀远泪长流哽咽难忍“丞相啊…不是我们想用这些孩子…是我们來不及撤离他们了…廊坊武清我们遍布二十多个庄子,怎么來得及啊?”
“我和皮埃尔只是想把孩子们集中起來,放到我们大军行军的路线旁…随后准备让铁头陀转移走…可是谁承想敌人居然如此卑鄙…呜呜呜,我他妈的也不想这样啊…”
肖乐天已经无话可说,他的恩养众就是在误打误撞中完成了他们的初战,其场面惨烈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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