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乌尔里高一直都是公社领导中的一个异类,他主要负责的是秘密警察这项任务,可能是接触的工作太阴暗了,所以整个人的气场都很不舒服。
他和公社其他领导之间的关系并不太好,尤其是瓦尔兰、杜瓦尔等狂热的激进派,他们之间因为理念问题曾经爆发过很严重的冲突,甚至拳脚相加。
公社本来就起源于草莽,都是一些退伍老兵还有工厂里脾气火爆的工人,包括赤贫的流浪汉什么的,所以办事儿就略显粗糙,喝多了抡拳头打架那是常有的事情。
但是无论怎么打,拉乌尔里高都不服这些理想主义者,在他的内心总是有一些非常深的隐忧,他当然是狂热的公社领导,他仇恨一切贵族资本家!
但是他同时也反感公社这些傻逼的爱国情怀,在他眼里就是因为这些一文不值的爱国情怀,才让工人的运动一次次的失败!
受不了屋子里憋闷的气氛,拉乌尔里高走出指挥部,站在旺多姆圆柱底下抽烟吹吹冷风。
被砍掉脑袋的拿破仑三世雕像就靠在他身边!
“皇帝陛下,你去英国享福了,却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我们收拾…如果是你,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就在他一个人喃喃自语的时候,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广场,探头探脑的到处寻找,最后一眼看见拉乌尔里高。
“长官…长官您在这里,我又重要的情报汇报!”
“讲!”
“南方奥尔良门附近,政府军的营地突然有异动…两支部队正在换防!”
“换防?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不是的,长官,不仅是奥尔良门,就连周围的意大利门、沙蒂永门、布朗雄门、沙朗通门…全都出现了政府军换防的动向!”
嗖的一声,燃烧的烟屁股被弹飞在夜空里,拉乌尔里高脸色阴沉了下来“全都开始换防了?知道换来的部队番号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没有番号也没有旗帜…但是,但是我感觉味道不对啊!我也说不清楚,反正这些部队感觉非常危险…”
拉乌尔里高的手下都是一些在黑暗中游走的人,便衣、间谍、秘密警察…他们平日里没少干一些见不得人的脏活、黑活!
绑架、抢劫、暗杀、刺探…阴影里的工作总得有人去干!
天长日久,这些人对危险有了一种莫名的直觉,手下说那些部队有异样,那就一定有问题!
“带我去看一看…”拉乌尔里高没有和指挥部内的同僚商量,反正那些人除了喝酒打仗脑子一热去战斗之外,也琢磨不出什么事情来了!
一队快马在黑夜的巴黎街头狂奔,沿途了哨卡一看是拉乌尔里高都不敢阻拦赶紧放行,值夜的士兵迷惑的说道“这是要干什么?大半夜的还要巡城吗?”
从蒙马特高地一直向南,穿过塞纳河进入敌我势力犬牙交错的巴黎左岸,小心的躲避政府军的控制区域,穿越一个个隐秘安全的小巷,一行人终于到达公社势力最弱的南城。
离着敌人防线远远的,一行人就开始下马,偷偷的向沙蒂永门附近的堡垒靠近,此刻夜间公社的宣传小队正准备趁夜向敌人丢传单呢。
“长官?您怎么来了…”
“这里发生什么情况了,有敌人大规模换防吗?”
“是的,我们也是刚刚到达,一会就潜伏到军营最近的那座三层楼里去…刚刚确实看见好几百的士兵进入军营,军营内还有过一阵喧哗,但是很快就安静了…”
拉乌尔里高趴在建筑物废墟的窗台上,心里仔细思索“你们小心一点,偷偷潜入过去,丢完传单马上就撤…我在这观察一下…”
“是,长官,保证完成任务!”几名年轻人兴奋的敬礼!
六名年轻人,身上斜跨背着邮差常用的帆布包,那里面都是刚刚印刷完成的心理战传单!
这些年轻人连国民自卫队员都不算,只是外围的外围,每天送一送信,偷偷的张贴宣传单,包括夜间向敌人军营投递传单,都是负责这些杂活!
他们是多么渴望成为正式的公社战士啊,每天都能有三四个法郎进账,家里的兄弟姐妹就能多吃一口土豆汤了。
能够在领导面前完成任务,这岂不是最好的表现机会?
六名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兴奋的满脸通红,他们冲后院的下水道潜进去,悄悄的向远方目标楼房靠近。
拉乌尔里高距离远处那座楼房只有五十多米的距离,这里视线非常好能够清楚的看清楚几个小小的黑影开始开始闪现在目标楼房的窗户上。
“长官…这有什么好看的,一会小孩子到楼顶顺风撒点传单,他们就撤了,您要看什么呢?”
“我要看这些敌人的反应,我也感觉到不对劲了!军营里有一股古怪的味道!”
月光如银,撒在最靠近阵地的楼房上,几个年轻的身影突然出现了,他们兴奋的顺风撒出一把把的传单。
“公社万岁!”
“不要再给贵族资本家当走狗了!”
“自由万岁!”
里高一听心里就一哆嗦“该死的,这群孩子脑子有毛病吗?显呗什么呢?还不赶紧逃…”
旁边的属下摇了摇头无所谓的说道“没关系,长官您放心吧,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政府军已经丧胆,他们绝对不敢黑夜出营的…”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拉乌尔里高眼瞅着从军营的黑暗角落嗖嗖嗖窜出几个身影,快捷的如同非洲大草原上的猎豹!
“放屁,少说你的经验…这阵地里已经不是以前的那支军队了!他们在反击!”
快,谁都没想到政府军的反击如此之快,第一批传单还没有落地呢,夜晚的流动哨兵已经自发的进行了反击。
黑夜里的口号声清楚的将年轻人的位置定位,一个班的法军相互掩护举着雪亮的刺刀冲进了建筑物废墟!
“左右包抄…拦住后门…杀无赦!”
前后连三十秒都不到,枪声就在楼房的废墟内响起来了,紧接着是一阵阵白刃相交的清脆响声!
再然后…拉乌尔里高亲眼看见,在洁白如银的月光背景下,几个小小的身影从楼顶坠落!
邮差包里散落的传单哗啦啦迎风飞舞,如同中国人送殡的纸蝴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