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鸿章的轿子在漆黑的街道上行进,一路上遇到了两拨不开眼的巡城兵丁,都被手下人给呵退了!
这些京师九门提督的兵丁一个个都是人精,各方消息打探的那叫一个门儿清,李鸿章今早回京他们第一时间就知道了消息。
一看是一品大员夜行,哪里敢阻拦全都让路行礼!
李鸿章在轿子里沉默思索没有搭理这些小角色!
“鬼子六啊鬼子六!我帮你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问题,你可欠我一个好大的人情啊!呵呵,有洋鬼子掺合进来真好啊,不然我们汉人也很难拿权!”
“这大清二百年,我们汉人的军权被压的够惨的了,二百年了也该我们翻翻身喽!”
“还是师傅说得对,三足鼎立的局面才是最稳妥的,汉人想要崛起那就得积极的接纳洋人的势力!”
“洪秀全那些人不懂这个道理,所以他们败的太惨了!我们不能走老路啊!”
两虎相争的局面是最可怕的,而三虎博弈的局面才有意思!
晚清很多人都叫嚷着要攘外,要把洋鬼子的势力驱逐出中国去,但是在那个时代很多汉人精英政客们却不是这么想的。
也许他们的嘴巴喊的很凶,但是实际行动上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满清这二百年的集权尤其是军事集权搞的太厉害了,汉人手里没有兵权那就一切全扯淡!
没有枪杆子光靠嘴巴喊,就想翻身不受压迫?那是做梦!
曾国藩和肖乐天非常明白这个大局,其实汉人军阀到底是怎么兴起的?真的是因为太平天国运动吗?
是!也不是!
确实因为太平天国运动打了八旗一个措手不及,腐朽没落的满清军队只能依赖汉人的军事武装!
但是那只是战争一开始,后期满人也在学习新的军事制度,他们也买洋枪大炮甚至买的更多,他们也训练新式的武装而且因为掌握着朝廷正朔,所以训练的更多!
如果按照中国传统的剧本来走,长毛平定之后,一定是杀功狗的时候!
满人绝对不允许汉人军阀做大,一旦叛乱平定,他们第一时间就要灭掉汉人的武装,如同平三藩一样,绝对毫不留情,绝对斩草除根!
不过就是再来一场内战而已,他们绝对做得出来!
可是时代已经变了,今日不同于往时!清末不是清初,曾国藩他们已经看见了一股庞大的制衡力量可以借用!
那就是洋人的力量!
大清如果没有开放国门,那么长毛平定之后就是满汉之间的夺权,甚至会演变成内战!
但是此刻国门已经开了,洋人的势力渗透进来,坚船利炮让所有人都心寒!
两国争霸变成三国演义了!
这就有味道了,合纵连横下总是不会让某一方独大,满人会联合洋鬼子,汉人军阀也会!
欧洲人也明白左右下注的道理,棋局已经被搅浑了,这才是这个时代东亚大地上真正的力量博弈!
李鸿章长叹一声在轿子里低声轻语“师傅还有肖乐天的段位还是比我高啊!人家是以全球为棋盘在布子,而我呢?还在大清官场里沉沦!”
“到现在还要干这种威胁利诱的脏活儿?该死的…没意思…”
蹦蹦,李鸿章用脚踹了踹轿子底儿“掉头!听说内城有一家私房菜不错,是一个叫赛师师的女人开的?”
“今夜就去那里喝酒…不醉不归!”
本来李鸿章租住的小院在南城,可是一说要去赛师师的那个半掩门子,结果轿夫扭头就往北面走!
再次路过台基厂的时候,李鸿章下意识的瞄了一眼戈登宅子的方向“这个戈登不会就这几招吧?我怎么总有一种冷森森的感觉,这小子绝对有后招!”
“算了,有后招也跟我没关系了,让他们跟鬼子六斗去吧!爷我先中立看看形势…妈的,这段时间得多玩玩女人了!”
赛师师俨然已经成为了京师最红的交际花,不仅是因为她逃了多半个中国的壮举,更是因为五爷奕和澄贝勒都为她打架!
这四九城的人就是爱捧红踩黑,一时间赛师师的那个小院子成了京师官员们必须要光顾的宝地!
约酒、约戏的帖子排出了三个月去,平日里五十两一桌的私房菜,此刻被生生炒到了二百两!
二百两纹银啊,够普通三口之家吃三四年了,结果在赛师师这里也不过就是一桌十八道菜的席面而已!
而这二百两你只能让赛师师过来陪你喝杯茶,连酒都不可能跟你喝,更别说什么唱曲或者过夜了!
赛师师此刻已经妥妥的京师第一红!
可是就这样的红人,真遇到李鸿章这样的军阀也不敢有半点翘尾巴,门房一听说是淮军大统领来了,吓的屁滚尿流往里送信。
不一会的功夫喝的脸色红润的赛师师就亲自迎接出来!
赛师师的小院今天摆放了四桌,分别在东西厢房还有正厅两桌,来的都是京师有头有脸的高官。
就没有一个四品以下的,陪酒的商人也都是百万身价!
这四桌客人,赛师师如穿花蝴蝶一样左右逢源,一会来东厢房敬杯酒,一会去西厢房弹个琴,正厅两桌还得烧好了大烟泡!
赛师师不亏是茉莉妈妈桑训练出来的,一拖四也没有任何疲态,反而游刃有余!
这小半夜的功夫,光赏钱就收了一千多,看样子今天晚上不用她陪睡差不多也能进账两千银元喽!
赛师师的小本子上一笔笔的记着呢,这四桌里有谈官办生意的,有卖官鬻爵的,有花钱找刑部宰白鸭替死鬼的!
全是见不得人的黑心眼生意,赛师师就是一个掮客,这两千两其实不是酒钱,那就是掮客的提成啊!
“呸…让老娘搭桥做生意,回头还想睡老娘?你也配…”
就在她腹诽的时候,突然门子一溜烟的跑了进来,凑到赛师师耳边低声说道“姑娘啊!淮军的李鸿章来了,点名要找姑娘喝酒啊!”
“啊!他也好这一口吗?”赛师师不敢耽搁放下刑部侍郎斟满的酒杯一窝蜂一样的就冲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