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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武举考试

  

几日后。

  

庆安二十四年的青山县武举考试终于到来了。

  

和文举在县衙附近集市设考棚应考生考试不一样,武举考试直接在室外露天举办。

  

地点设在了县城西大街城隍庙正庙前的广场上。

  

正庙前的高台上,一身穿绿袍的中年官员坐在了正中位置,两边则按照官阶大小,分别坐了青山县的县尉、县丞、典使等县衙佐官。

  

官位不同,官员的官袍料子也不同,极好区分。

  

台下的广场两侧,则坐满了绮秀鲜衣的青山县士绅、富商。

  

这些人将目光投在了站在场中的两三百名武师身上,目含期待之色。

  

穷文富武,自古皆是如此。

  

普通富户省吃俭用,供养一两个脱产的读书人容易,但难以供养一个从小习武的武人。

  

因此,此刻站在广场中的近三百名武师,六成以上都出自他们这些士绅、富商家庭。

  

其余两成,与他们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多是他们的外宅护院。

  

只有剩下的两成武师,出身于寒室。

  

“怎的?”

  

“他也来了?”

  

广场角落,设立了一案,专门用来审验武师的籍贯、保书。

  

几案后面,正坐着卫图上次在县衙户房见过的皂袍吏员。

  

这皂吏一一查验完堆积在案上的保书后,却忽然在这里面看到了卫图的姓名。

  

他面露诧异,将手上户房的民籍册翻到了最后一页,比对了卫图的乡籍和年龄后,不由讶然道。

  

此时距离去年卫图脱籍,仅过去了大半年时间,因为卫图是他子承父业做胥吏以来,头一个见到的奴仆赎身之人,他对卫图的印象不可谓不深。

  

“想要借武举改命,可不简单,希望他别死在了武举台上…”

  

皂袍胥吏默默想道。

  

每隔三年,县衙就要清一次“隐户”,如卫图这样新入民籍的人,正是他业绩的一项。

  

他自不希望卫图死在这里。

  

广场上。

  

认出卫图的人,不仅皂袍胥吏这一人,还有坐在士绅席的一個貌美妇人。

  

这貌美妇人正是卫荭,她坐在黄老爷身后,微颦柳眉,看了几眼站在广场上的卫图。

  

尽管时隔多年,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自己这个本家侄子了,但出于血缘关系,她还是一眼便从这群武师中认出了卫图。

  

“他来这里是做什么了?是想要考武举?他身板确实比三年前要强壮不少…”

  

“可在这一众武师中,却也普通的很,说不定他还不如元山厉害…”

  

卫荭心情复杂。

  

她既希望卫图在一众武师中脱颖而出,能今后作为娘家人帮忖她一些,但她又直觉性的认为卫图不行,她这个本家侄子不行。

  

三年多的时间,卫图只学了一些粗浅的养生功,再如何,也比不上大户人家出身的武师。

  

这些出身大户人家,从小练武的武师,顿顿有肉,又有名师教导,时不时还有药膳滋补身体…

  

泥腿子和他们怎么比?

  

根本没法比!

  

很快。

  

锣鼓齐响。

  

武举考核开始。

  

卫图领了标记为“丙十三”的号牌,在人群中等待。

  

县试武举相较府试、道试来说,考核最简单,只有五场考试。

  

分别为技勇、步射、马射、较试,以及最后的兵策。

  

其中技勇,便细分为举石、拉硬弓、舞大刀。

  

“丙队入列。”

  

忽然,一声铳响传来,负责考核的武官大喝一声,喊道。

  

听到这句话,卫图收拾心情,跟随前排的武师一同入场,站在了数个大小不一的石锁面前。

  

两百斤。

  

三百斤。

  

四百斤。

  

五百斤。

  

总共四个石锁。

  

县试武举,举石考试起步便是二百斤的石锁,这是常人根本难以到达的力量。

  

“五百斤石锁!”

  

卫图将目光放在了最重、最大的石锁上面,他目光凝重,气沉丹田,双脚错开,扎起了马步桩。

  

接着。

  

他调动全身的力量,右手放在石锁上面,用力一举。

  

沉重的石锁顿时拔地而起,先是在卫图的膝部位置暂停了半息,接着是肘部,最后则是高举过了头顶。

  

过了头顶悬滞四五息之后,卫图终于坚持不住,将五百斤石锁由右臂缓缓放在地面上。

  

随着五百斤石锁的落地,整个广场上都能听到轻微的撼地声,仿佛地龙翻身一样。

  

整个广场陷入了静谧的氛围,所有人的目光在此刻汇聚到了卫图身上,皆是惊诧不已。

  

能在举石这一项考核中,单臂举起五百斤石锁的人,整个青山县几十年才出一次。

  

百年内,只出了三次。

  

前三次的武师,无一例外,都取得县武举考核的榜首。

  

而…卫图这是第四次。

  

也意味着,今年武举夺冠的魁首之人,在这一刻,就已经注定了。

  

只要…

  

“很难!”

  

士绅们看到了卫图的衣着后,面露微笑,立刻下定了结论。

  

卫图衣着寒酸,单衣浆洗得发白,一看便是寒室出身。

  

此般武师,往往会于马射、兵策两科失利,从而落榜。

  

马射,需要有良马相佐,县试虽提供马匹,但往往是劣马、

  

骑劣马骑射,力不能贯一,哪怕射艺再精,亦难中靶。

  

另一门兵策。

  

这一门隐形门槛亦高,没有良师辅佐,想要文章写的出彩,不是易事。

  

“丙十三。”

  

“举石甲上。”

  

这时,负责举石科的考官也宣布了卫图的成绩。

  

按照规定,举石想要博一个甲等,需要单臂举起三百斤的石锁,高于头部,停顿三十息。

  

双臂举起四百斤石锁,悬于头顶二十息。

  

但此时的卫图不一样,单臂举起五百斤石锁悬于头顶过了四息,这般实力,已经远远超过普通武师甲等的实力了。

  

单臂三百斤和五百斤的差距,宛如天堑。

  

这一点,众所皆知。

  

单臂五百斤,都有望在乡试中博得一个举人的功名了。

  

换言之,此刻的卫图,在举石这一项,已经达到了武举的实力。

  

“纵使难得头筹,但举石甲上,亦有保举前往府试的资格…”

  

“卫图年龄不大,才二十岁?二十二岁?”

  

“若聘以名师,马射、兵策这两项他在下一次考试中应能补齐这个短板…”

  

士绅席内,卫荭看到卫图这般成绩后,脸上再次露出复杂之色,心里暗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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