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货郎带着陆千娇,车夫带着海吃老车,他们一起等在边境线上。陆千娇有些不耐烦:“李七这人靠得住么?该不是事情做不成,跑路了吧?”
货郎整理了下货车:“跑路不至于,事情做不成倒真有可能,三头岔的界线,实在太特殊了。”陆千娇道:“这次的事情要是做不成,你以后还信得过他么?”
“怎么就信不过?谁没有个失手的时候?”货郎靠着货车点了支烟,“原本不是他,阴差阳错成了他,生死看造化,九转功成还是他,这么可靠的兄弟,我凭什么不信他。”
“什么不是他,成了他?”陆千娇听不太明白,“你不是早就看中了这人么...”说话间,夜色之中走来两个身影。
李七拖着暗桥炮,他的身影大家都认识,他身后那个人是谁?好美的身条。
好俊的脸蛋。
“赵骁婉!”陆千娇怒喝一声,从身后拔出一支羽箭扔向了李伴峰和赵骁婉。箭矢一分二,二分四,飞到一半,已经分出一百多支。
李伴峰把暗桥炮放在一边,抱起娘子正要躲闪,一道身影挡在身前,抓起一把箭矢,单手折断扔在地上,陆千娇暗自发笑。
化解矢修技,最不明智的方法,就是直接应对箭矢,因为箭矢数量很多,速度很快,而且成倍增加,你跟箭矢拼命,得拼到什么时候?
剩下的箭矢还在不断复制,陆千娇胜券在握,没想到那人手快,折断箭矢的速度比箭矢复制的速度还快,眨眼之间,地上剩下一片毁却的箭镞,矢修技被化解了,那人毫发无伤,站在了陆千娇面前。
这人谁呀?
不光陆千娇没认出来,就连李伴峰都认了好半天。
那人是个女子,束着头发,穿着一身铠甲,右手拿着长枪,左手还把玩着几枚箭镞。陆千娇一伸手,手心里又多出一枚羽箭,还没等她扔出去,对面女子忽然消失不见。等她再现身时,一把长枪抵在了陆千娇的身前。
陆千娇看了看那女子的脸,她还是认不出来,这脸长得太不寻常。但看这脚步和枪法,陆千娇认出来了:“洪莹,是你个贱人!”
看到洪莹这个长相,陆千娇倒是没说什么,毕竟眼前是生死的关口。货郎不住的抿着嘴唇,抿的非常用力,下巴一阵一阵哆嗦。
车夫没太留意这两个人,他一直摸着车辕和车厢,好像在和老车说着悄悄话。
洪莹看了看陆千娇手里的羽箭,轻轻活动了一下手里的长枪,问道:“你是不是想把那支箭给扔出来?”箭杆在指尖游移,陆千娇确实有这个打算。
洪莹微微点头:“扔出来呀,别犹豫,我记得你出手挺快的。”
陆千娇指尖动了动,洪莹十分平静,手里的长枪一直对着陆千娇的脸:“扔啊,我好久没看你耍箭了。”货郎喊一声道:“千娇,把箭放下。”
说完,货郎看向了李伴峰。
李伴峰喊一声道:“莹莹,回来。”洪莹回到了李伴峰身边。
双方沉默许久,车夫先开口了:“我说你们费那么大劲凑在一块,就是为了打这一场仗?要是真为了打仗我可不掺和,我这就走了!”
洪莹看了车夫一眼,突然喊了一声:“我当是谁呀,这不车无伤么?你居然还活着?”娘子笑了一声:“他肯定活着,战场上那么多人,有谁能比他命长?”
洪莹点头道:“说的是呀,当初疯子匠人瞎了眼,让他当了一回先锋,他跟我打了三场,退了三百多里,连疯子匠人自己都追不上他。”
众人安静了一小会,陆千娇没忍住,第一个笑出了声音:“当时我还以为他诱敌深入,赶着过去包抄,结果我带着骑军,愣是没跑过他步军,根本不知道该去哪找他。”
洪莹笑道:“我派骑兵追击,也没追上他,人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他这三军倒是跟对人了,一个比一个能跑。”清水沟里,笑声不断。
李伴峰没笑,因为之前的战争他没经历过。
车夫也没笑:“我说你们是来做生意,还是叙旧来了?要是再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我可不奉陪了,我还不如回药王沟拉活儿去!”
这一笑,气氛缓和了不少,货郎对赵骁婉和洪莹道:“今天一起做生意,旧日恩仇就不提了,我本打算让千娇在这守着入口,但你们二位既然来了,这事就交给你们,
千娇,你跟着李七一起,护送车无伤上肘子山!”
李伴峰看了看娘子,娘子打开了暗桥炮,选择了合适的方向,开了第一炮。
这炮成功了,巨大的阴影覆盖了整个界线,可事后的操控出了点问题,暗桥还没彻底稳定,维持了不到十秒就消失了。陆千娇哼一声道:“赵将军,你该不是想用这机关坑害我们吧?”
赵骁婉嗤笑一声:“坑了你们倒也应该,我可舍不得坑了我家相公。”
陆千娇看了看李伴峰:“老弟,好福气呀,天下第一美人居然跟了你。”赵骁婉还有些诧异:“陆将军,过奖了吧,你居然说我是天下第一美人?”
陆千娇叹道:“这话我也不想说,可谁让那么多男人瞎了眼,就觉得你这样的长得好看。”洪莹一转长枪,看着陆千娇道:“贱人,还想打么?”
陆千娇一瞪眼:“我怕你怎地?”
李伴峰走到娘子身边,想把钥匙塞给她:“我要是回不来了,你记得自己回家。”娘子摇了摇头:“相公把钥匙拿着,有老爷子跟着你,我也放心一些。”
李伴峰摸摸娘子手心,准备带众人上桥。
货郎拿了双鞋子给了陆千娇:“他们两个脚步都快,你千万跟住。”陆千娇穿上了鞋子,摸了摸货郎的脸。
货郎拿了两个瓶子,给了李伴峰:“过了界线,先把蓝瓶的雪花膏抹在脸上,这雪花膏能挡天光,但是有毒,出了界线要立刻洗了,
到了肘子山附近,看合适的时机,把白瓶的雪花膏抹在脸上,这雪花膏毒性更大,但能让你们暂时隐身,记得多给车夫一点,他还得照顾着海吃老车上山的时候千万不要着急,等我弄出动静,把人都引开了,你们再往上走,这一路上能不打就不打,最好能不出动静,把这一万人给带出来。”
赵骁婉又开了一炮,这次暗桥稳住了。
李伴峰准备带人上桥,货郎推着车子,往山谷外边走。“你不上桥么?”
货郎摇头道:“我另有门路,你们千万小心!”
进了暗桥,陆千娇觉得新鲜,一路东张西望。车夫只管看路拉车,其他一律不管。
李伴峰总感觉暗桥外边有人,可又看不见人影,因为担心暗桥不稳,李伴峰不敢耽搁,一路飞奔之间,三人迅速离开了虫洞。
陆千娇回头一看,百米多宽的界线已经到了身后,她连声赞叹道:“这赵骁婉还真有些手段,不过话说回来,当初听说她死在了洪莹手里,这两人怎么又和好了?
老弟,我看她们都在你身边站着,你该不是把她们两个都娶了吧?娶了赵骁婉是你福分,洪莹变成了那副鬼模样,你娶她做什么?
以前在军营中,听说她天天看《添香词话》和《绣霜集》,我估计她是用嘴把式把你给骗了,别看她说的花样不少,真本事根本没有.
“嫂子,咱先把正事儿做了行不?”李伴峰抹了蓝瓶的雪花膏,又替车夫抹了一些,把瓶子交给了陆千娇。陆千娇看了看瓶子:“这东西毒性太大,能不用就别用。”
一道强光坠落在原野,距离这三个人也就三五里的距离。
“三头岔这地方,实在太人了。”陆千娇无奈,把雪花膏也抹上了。
按照地图走到肘子山下,这座山形如其名,长得像个肥壮的猪肘子,山路不算陡峭,山势相对平滑,山上一片嘈杂,李伴峰开了洞悉灵音之技,借着牵丝耳环,隐约听到了拨浪鼓声。
“到路口那把他堵住!”
“这人不太能打,他不是真正的货郎!”“生擒他,交给关防使处置!”
货郎已经先到了一步,目前没出全力战斗,正在尝试把三头人引开。陆千娇有些担心,对李伴峰道:“咱们上山看看去吧!”
“不急。”李伴峰带着两人在山脚下的树林子里躲着,不多时,十来个三头人进了林子。“仔细检查林子,不准有任何遗漏!”
“我在这边看见了车轮印子。”
车夫攥着车辕,准备拉车跑路,不管对手什么成色,哪怕只是一群杂兵,车夫也绝不会和他们交手。阴沟里翻船的英雄多了去了,他是来拉车的,这一点他分的非常清楚。
三头人不断靠近,李伴峰思索着要不要抹白瓶的雪花膏。
货郎叮嘱过上山的时候尽量不要出手,陆千娇也看向了雪花膏瓶子,貌似现在抹雪花膏是最好的选择。可冷静想一想,情况不是那么简单。
如果现在抹了雪花膏,李伴峰和陆千娇都能顺利隐身,车夫也能带着海吃老车隐身,但老车的印子隐不掉。这是没办法的事,海吃老车和别的车不一样,车轮子不能长时间离地。
留下了车轮印子,这几个三头人肯定会看见,换句话说,隐身与否,在这林子里根本没什么意义。还有一个问题不容忽视,肘子山上那一万多人肯不肯上车。
他们在这山头上殊死磨战,现在看谁都是敌人,想获取他们的信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森林里,三头人不断靠近,陆千娇看向了李伴峰。
李伴峰伸出右手,掌心向上,横着一挥。
陆千娇久经战阵,自然明白这什么意思,这十几个三头人,一个也不能留。
按照货郎所说,这些三头人都是暗能者,现在得看看他们什么成色。
李伴峰先用畅行无碍,一路穿行到森林边缘,去截断敌人的退路。选择要打,就不能留下活口,坚决不能让这些人活着出去报信。两人各就其位,李伴峰率先出手。
不用走马观花,也不用踏破万川,动静太大的技法都不要用。
李伴峰悬浮在半空,唐刀一横,一刀抹了三个脖子,一个三头人当即倒地。
听到些许声音,陆千娇知道李伴峰就位了,她甩手扔出了三支羽箭,三支箭往三个不同的方向飞,羽箭在空中越飞越多,三个三头人相继被射成了筛子。
林子里其他三头人察觉状况不对,一个三头人取下腰间铜锣,想要报信,李伴峰来到身后,用关门闭户的界线穿过了三头人的身体。
重伤之下的三头人来不及反抗,被李伴峰扔进了随身居。
五个三头人相继毙命,看似打的顺风顺水,可剩下的八个三头人做好了防备,偷袭的便宜到此为止了。一名三头人朝着陆千娇冲了过去,他速度奇快,应该是个漫步者。
陆千娇扔出一支羽箭,一分二,二分四,四支羽箭锁定了三头人。这羽箭没法躲,因为羽箭在陆千娇的操控之下,躲了也会追着人跑。可没想到三头人不躲,迎着羽箭往上冲。
四支羽箭眼看就要命中,按理说三头人必然毙命,可没想到羽箭方向突然偏离,两只羽箭钉在了树上,一支羽箭差点打中了车夫。
还剩下一支羽箭打中了三头人的前胸,但这支箭没打上力气,只伤了点皮肉。
陆千娇的实力,堪称矢修宗师,这一次的失误实在离谱,原因是她没弄清楚对方的修为。
这个三头人中间一颗人头确实是漫步者,速度和旅修接近,可他右边那颗头颅是干扰者,能力和念修相似陆千娇控制羽箭时,念头突然错乱,导致羽箭只分裂了两次,而且方向严重失控。
这一合交手,陆千娇领教了三头人的厉害,她从树后跳了出来,用羽箭的箭镞,刺破了自己的手掌。这是她对付念修的经验,用疼痛来集中自己的精神。
三头人迅速向陆千娇靠近,陆千娇回身再发一箭。左边的人头高喊一声:“不中!”
羽箭分成了数十支,没有一支射中三头人。
左边这颗人头是个博学者,接近于文修,他用了技法一语成真。
陆千娇有些惊讶,这个三头人什么层次?他的一语成真能在陆千娇身上生效?难道说他修为到了云上?这个三头人的修为没到云上,他是暗能者,不是修者,暗能者的修为到地皮七层就封顶了。
之所以一语成真能生效,完全是因为这颗人头的技法用的非常专注,他不操控身体,站位、身法、脚步、距离,这些统统都不考虑。
他甚至不考虑攻防形式,他只专注于一件事,就是准备好技法,在合适的时机释放出去。
连吃了两招,陆千娇谨慎了起来,她换了三次位置,先后发了三次箭矢,她算准了这个三头人无法同时干预三支箭矢。“不中!”
“不分!”“无力!”
两支箭矢没有分裂,而且没能打中。
一支箭矢成功分裂成八支,但全都绵软无力的落在了地上。
陆千娇算错了一步,因为这里不止一个三头人。
这些三头人是外州集中训练出来的战士,面对强大的敌人,他们一旦找到有效的战术,就会全员套用执行,一致性和协同性都高的惊人。
身经百战的陆千娇,还真被这一下给打蒙了,她被八个三头人包围,每个三头人只有一个人头负责操控身体,这个人是搏击者或是漫步者,在体魄上不占劣势。
剩下两个脑袋职业各不相同,三颗脑袋配合的天衣无缝,八个三头人行动默契,厮杀几合,陆千娇在一时间居然找不到破绽。
看到情势不利,车夫调转车辕,准备退回边境线。
一代名将,终非虚有其表,陆千娇找不到合理战术,干脆来蛮的,她一甩衣袖,身上数千羽箭一并飞了出来。这招就一个特点,不管准星,只管打,不多时,六个三头人被打成了刺猬,纷纷倒地。
剩下两个三头人想要逃跑,被李伴峰堵个正着,双双进了随身居。
这群三头人被收拾了,但陆千娇这下消耗不小,她真没想到八个三头人,能逼着她用出这一招。
幸亏三头人数量不算太多,如果冒出来一二百,刚才那招还未必管用,集中上百个文修一起用一语成真,这几千羽箭可能都飞不动。
如果连一二百敌军都对付不了,陆千娇可真对不起她在战场上的名声。
收回羽箭,陆千娇慨叹道:“外州这打法确实不一样,这些年是我懈怠了,今后得多下点功夫练练兵。”“嫂子,你带着车夫去林子外边看看情况,千万别让他跑了,我在这把尸首处置一下。”
“别让他跑了?”陆千娇看了看车夫,苦笑一声,“这事儿还真不太容易。”
两人出了林子,李伴峰独自一人把所有三头人的尸体全都收进了随身居,手套和酒葫芦一起清理了雪地上的血迹。到了山下,动静比之前小了许多,很多无罪军都被货郎引到了东坡,南坡的敌人所剩无几。
李伴峰把雪花膏瓶子交给了陆千娇:“嫂子,什么时间用,你自己看着,我在前边领路,你在后边跟紧。”车夫拉着车子走到了前边:“你别领路了,还是交给我吧,我带着你们走。”
陆千娇一怔:“你哪来这么大胆子?”
“这不是胆子的事儿,横竖都是上山,山上什么情况你们也不知道,干脆让我走前边吧。”车夫走前边,还真就走对了,他和李伴峰的思路完全不一样。
李伴峰想着是用宅修不被人察觉的天分,在前边探路,就算遇到三头人,也大概率不会被发现。但车夫靠的是趋吉避凶,整个普罗州首屈一指的趋吉避凶。
李伴峰的思路是遇到人不被发现,车夫的思路是尽量不要遇到人。
他在前边走,一路上了上坡,从山下走到山腰,在山林之中东绕西绕,还真就一个三头人都没遇到!又往山上走了一会,车夫停住了车子:“前边躲不开了,有好多人,这些人都带着恶意。”
这些人还是无罪军么?
从所处的位置来看,他们不是无罪军,他们应该是困在山顶的三头人,也就是这次要被解救的人。他们在殊死一搏,他们现在对任何上山的人都有敌意。
李伴峰告诫车夫和陆千娇:“你们俩不要上去,我去和他们单独交涉。”“你放心,我原本也没打算跟你上去。”车夫调转车辕,随时准备下山。陆千娇道:“我跟你一块去吧。”
李伴峰摇头道:“人多了反倒误事,你在这看着老车,我一会带人下来。”
李伴峰用乘风驾云之技,贴着雪地往山上飞,趴在草丛里的放哨的三头人又累又饿,原本都快睡着了,突然间清醒了过来。中间的人头问道:“刚才是不是有东西过去了?”
左边的人头道:“好像有个人。”
右边的人头眼睛还没睁开:“真有人么?我怎么没看到。”李伴峰道:“真有人,你千万别叫。”
三头人大惊,想要敲锣报警。
李伴峰摁住三头人,解释道:“别怕,想杀你,我早就杀你了,我是来救你的,你认识这个么?”说话间,李伴峰从腰间拿下来一颗人头,这是他在随身居里刚砍下来的。
三头人看了看人头,觉得面生。
李伴峰又掏出来一颗人头:“这个认识么?”从神情判断,这个好像也不认识。
李伴峰无奈道:“你们这仗怎么打的,对家一个都不认识?”
一连试了六颗头,右边的三头人终于开口了:“这个认识,这是无罪军的人!”
“你终于说对了,这是无罪军的人,这些都是无罪军的人,”李伴峰把人头摆在三头人面前,“无罪军是你们的仇人,我杀了你们的仇人,就是你们的恩人,现在你带我找你们首领,我带你们下山。”
三头人一起看着李伴峰,问道:“你真是恩人?”李伴峰晃了晃人头:“铁证如山呀!”
三头人带着李伴峰走到了山顶附近,他终于见到了三头人的首领。
这位首领的三颗头分别是一个三十上下的女子,一名四十出头的男子,一名七十上下的老翁。四十岁的男子名叫涂恒,脑袋居中,这三个人当中,是他主事,他对这位深夜来客不是太信任。“你要带我们去哪?我们不去罪人城!”
“没说带你们去罪人城,我要带你们离开三头岔。”
涂恒冷笑一声:“又骗我们,当初外州人说让我们离开三头岔,到后来不还是反悔了么?”“谁反悔了?”李伴峰没听明白。
涂恒左边的人头叫涂敏,这个人性情还算温和些:“离开三头岔我们还能去哪,李七原本打算收留我们的,可他改主意不要我们了,非把我们送进罪人城,你说我们还能去哪?”
“李七?”李伴峰愣了片刻,旁边人稍加解释,他明白了这里的缘由。
这一万多人之所以能聚在一起,是因为廖子辉最开始选中了他们,准备把他们送给李七。可后来出于某种缘故,廖子辉另换了一群人,交给了李七。
廖子辉怕之前选中的人出乱子,准备把他们送进罪人城原本这群三头人,以为自己能离开三头岔重获自由,而今进了罪人城,等于掉进万丈深渊。严重的落差让他们彻底失控了,他们跑到肘子山上,准备和关防厅死拼到底。
这件事当然不能归咎于李七,但廖子辉为了安抚这群三头人,把锅扣在了李七身上。这件事,如果在三头岔传出去,李七的名声将变得极其恶劣这一万人,该我去救,但不能逼我去救,因为错不在我李伴峰终于明白了这番话的意思。
他确实多救了一万三头人,但也确实害了眼前这一万三头人,原本他们还能凑合活着,而今他们命在旦夕,虽然这确实不是他的错。
怎么跟他们说?
告诉他们,你们眼前就是李七?
他们所有人的怨愤都在李七身上,现在说了反倒失去他们的信任。
李伴峰看了看涂恒,又看了看一群三头人:“你们跟我走,我是李七的朋友,只要出了三头岔,李七肯定会收留你们。”看涂恒摇头道:“那他之前为什么不收留我们?”
“因为李七更愿意收留朋友,你们那时候还不是他朋友。
涂恒右边的老头叫涂芒,他叹口气道:“我们现在也不是他朋友,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什么命?我们哪攀得上他那样的高枝?”
“你们现在就是李七的朋友,”李伴峰耐心解释道,“你们是我的朋友,我是李七的朋友,朋友的朋友都是朋友,你们往下看,顺着这山坡往下走,咱们都是朋友,顺着这山坡一直走,咱们就能走出三头岔!”
这个坡很顺畅,周围的人都成功被顺下来了,他们一起盯着首领。
涂敏和涂芒都看向了中间的涂恒。
涂恒斟酌了许久,下了集合的命令。
边境线上,赵骁婉始终盯着对面,等着李伴峰的身影。
洪莹在冷风中深吸了几口气:“我有多少年没见到雪了?或许是在家里待久了,这么冷的天,出来这一趟,还真不太习惯。”
说话间,洪莹哆嗦了一下。
赵晓婉一怔:“有这么冷?”
洪莹看了看暗桥炮:“这东西能不能先收一收?”
“把炮收了,相公怎么出来?”
洪莹四下看了看:“有敌人来了,人还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