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解城本是军政一体的,以老城主啸沧海为首领,自啸沧海与骷髅岛海战身亡后,杨解城开始四分五裂,其女花间辞掌握城主府政务和直属城主府的水师,继承他潮汐剑法的弟子沧古手握东城军。
他身边原来的部下,何九主持西城军,梁木拥有南城军,齐洽管辖北城军,一位名叫海客的脱凡强者挂全军统领之职,但他常年在外历练不管事,只是荣誉统领。
虽然名义上一切军务由城主府负责,实际上各自为政。
其中,齐洽本性懦弱,没了啸沧海撑腰后,很快就被自个儿属下弄下了台,一个叫邯岐的脱凡高手掌控了北城军。
邯岐本身阴险跋扈,结交的都是三教九流,等各城区从争权夺利的流血碰撞中回过神时,北城区已经成了各种地下交易的聚集处,邯岐也和不少势力搭上了关系,至少明面上难以动摇他。
如何做伯都该做的事,不就是严明纪律,保证地方的治安?
然这一条直接就触犯了现今北城各方面的利益。
曾经有个傻的,明目张胆就如此干了,他约束属下手脚,杜绝受贿行贿,还和几个大帮会杠,都不用邯岐动手,隔天就不知被什么人大卸八块,拼在了驻地门口。
不过,目前城主府的掌权人,却是不能小觑的。
算无遗漏策天地,离经叛道是寻常。说的,就是花间辞。
早在接手城主府前,她的名声已被山海界大小诸侯所熟知。
这人自幼有才名,后来寄养在东临王庭,不满十岁就成了东临王的谋士,万般妙计频出,替东临王打了诸多胜仗。
后来不知为何,传出她与东临王恩断义绝的消息。
花间辞这个名字,与藏云涧齐北侯的军师花间弦有点像,同样有着算无遗漏的名声,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湛长风淡淡思量着,刚刚与罗一传音的,恐怕就是这位了。
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让她上心,亲自来拿捏此事。
湛长风倒不觉得城主府有多信任她,才会给她伯都之职,毕竟她的实力和资历都不起眼,那就只能是看在阵法师的份上拉拢她了,又或者,试探她的态度。
这事儿不好说,湛长风想了一遍就将它放下了。
该如何,她还是如何。
当了伯都,她就不用去巡街了,除了处理公务,也没人再管她干什么,于是她有了足够的时间去浪迹山水人家,踏遍陋街大厦。
也许是与人接触得越来越多,她对命理之术的感悟也愈加深,但因当初长须老道的告诫,她没有深入研究命理之术,只是粗通皮毛,偶尔能通晓些事。
这些偶尔的通晓倒是让瞧见的人传了出去,后来越传越神,半仙的名号都被叫了出来,于是等她回到驻地时,就看见了留戈.管辂两位伯长的古怪表情。
他俩也是无语,突然空降了位伯都,这伯都还不管事,原以为怎么也有场下马威,人家却早不知跑哪里去了。
这倒好,天天想着遇见她,到最后变成了左等右等的望夫石。
等来了人要如何,他们给她下马威?
人家根本不想管事,给也没用啊。
她给他们下马威?
见天没影,摆明了不想理他们,他们自己也不是被迫害臆想症。
虽然人不在驻地,但消息有啊,只要稍加打听,便知道她去了哪里看山,去了哪里游水,又遇了什么人,和谁谈天说地。
西城那群王八羔子见了他们就摇头叹息,满脸欣慰:你们那乌烟瘴气的疙瘩里居然还能出条清流。
留戈整了整表情,道,“前些天都尉来了口信,邀你参加宴会,就在明晚。”
他口中的都尉是管辖奇乐坊.花湖坊的韩力都尉,也算是她的直属上峰。
湛长风问了地点便回小院,也看不出她在不在意,这让两位伯长很苦恼。
当伯都后,她被分到了一座独立小院,就在驻地不远处。
也是当晚,罗一上门询问需不需要府兵。
湛长风风轻云淡,“你想自请为府兵?”
罗一苦笑,他是城主府留在奇乐坊的暗桩,做她府兵不是有监视之嫌么?
“我是想向你推荐几人。”
“为何?”
“我知晓这有点唐突,”他木讷的表情谦谨起来,“胖宗擅长防御,资质尚可,有点小聪明,绝对是知恩上进之辈,塔湖擅长进攻,会些铸造术,为人冷漠了些,但重义气,他们是什么样的人,我想您也清楚,我此举,是想为兄弟谋一个出路。”
“他们为何不自己来?”
“我们来了,我们来了。”一个圆滚滚的身影蹿出墙角,倒显得有几分迫不及待之意,另一个小个子也紧跟着出来了。
湛长风道,“躲墙角作什么?”
胖宗那厚脸皮硬生生地让人看出了点脸红,“这不是紧张嘛。”
她也干脆,“想留下就留下吧,明天去消了武卒档案。”
胖宗.塔湖应是。
三人看着她进了院子,才转身离去。
胖宗有点兴奋,“这么简单就成了,真是幸运。”
他自己一愣,塔湖也一愣,幸运,确实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了。
其实他们早前就羡慕着湛长风,因为她可以随意地和人相处,轻易地获得尊重,又自由随性,仿佛没什么能捆缚她,莫名地给人安定之感。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大败元胡的实力和锋芒,几乎让他们面红脖子粗。
羡慕.亲近,在这一刻变成了崇拜。
三人回到了酒馆,坐到尚未撤去的酒桌上。
半个时辰前,他们喝着酒,没有遮拦地谈论着他们曾经的同僚.新任伯都。
罗一听出他们的尊崇之意,于是出了这么个主意。
“我知道你们不喜欢当武卒,这行没意思,湛长风潜力未知,是个阵法师,上边的人都顾忌着她几分,你们不如跟她。”
“呦,什么上边啊。”
“你们就别管了,我说啊,这年头要出路不容易,遇到机会就抓紧,别等人飞黄腾达了再说酸话,不然以你们的情况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这畜生说得真不客气,那你呢”
“我才不是你们这些烂泥,过几天我就回家当地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