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瓜田的龟
两天时间倏然而过。陈凌这两日时间,开着拖拉机把家里的小麦运到了粮站卖掉。与此同时,这两天他家小麦产量要比别家高许多的消息也传了出去。很多人家等着秋后种麦的时候,换他家的麦种呢。这个自然是很合陈凌的心意了。然后就准备着带老婆孩子去省城的事,这一趟要去好好玩上两天。…傍晚。山风习习,吹去了白天的暑气,天气凉快不少。暗澹的天空上,有数不清的鸟儿,陆续飞回林中,传出一阵阵低鸣,与扑棱翅膀的声音。“爸爸,看”睿睿迈着小短腿,带着两条个头大的过分的狗,飞快的跑过来,两只小手紧紧握着,露出一条小缝隙给他看,里面一闪一闪的有青绿的荧光。“抓到萤火虫了啊?”陈凌把手中的渔网放下,往他手缝里看了看,笑道:“行,还抓了这么多,真厉害,不愧是我儿子。”小家伙现在已经能听懂一些夸奖了,闻言就笑嘻嘻的露出小白牙,骄傲中还带着点腼腆。“走,我给你放瓶子里,挂在床头,夜里也是亮亮的,好不好?”陈凌摸摸他的小脑袋瓜。睿睿一听,眼睛顿时变得亮晶晶的,用力的点头:“嗯,要。”“你们父子俩可真是…”王素素在旁边腌着咸蛋,撇撇嘴,呵斥一句:“睿睿,那虫子臭得很,一会儿你手也臭臭的,没法吃饭了,赶紧放走了吧。”小家伙顿时皱起眉头,跑到她跟前,喊道:“妈妈,瓶纸”意思是放瓶子里,不臭。王素素自然明白这臭小子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他这么点,脑袋瓜子怎么转这么快的。“好好好,放瓶子里,记住了,不许放出来玩,你要是敢放到床上玩,看我不揍你?”王素素装出凶巴巴的样子,语气严厉道。不怪她这样。实在这睿睿这臭小子玩的太野了,抓到了什么蜗牛、蚂蚱、老扁担,乃至水里的田螺,小鱼,都往自己衣服的小口袋里藏。夜里还带到小床上玩。比如说老扁担吧,都死了,变得干巴巴了,他还玩呢,还往枕头底下掖。以前王素素没注意这一点,自从知道了后,每天睡觉前,先掏他口袋。想到这,王素素就来气,鼓着眼睛瞪陈凌,都是他这个爹教得好,从小就这样玩,长大还不知道咋样呢。见到儿子仰着小脑袋,噘着小嘴巴,眼睛无辜的望着她。王素素心里一软,拍拍他的小脑瓜:“去吧,让你爸爸给你装瓶子里,咱家有罐头瓶,拧结实一点,跑不出来的。”稳定运行多年的小说app,媲美老版追虫都在用的换源App,huanyuanapp.小家伙这才立马高兴起来,转身跑到陈凌跟前,抓着他的裤腿就往楼上走。“看你急的,你妈妈说的罐头瓶太大了,我给你找个小玻璃瓶子去。”陈凌一把拽起小家伙,扛到肩膀上,而后走上楼从房间找出一个比墨水瓶还要稍小的小瓶子,把瓶盖去掉,用皮筋和纸覆在瓶口上。然后挂在他那小床的床角上。把电灯拉灭。那小瓶中的几只萤火虫,便发起幽幽的荧光来,十分漂亮。睿睿见到后,高兴地趴在床边,眼睛瞪得大大,脸贴在跟前才看呢。“嘻嘻,爸爸”“嗯,爸爸看到了,好看得很。”他听到后,便一骨碌爬起来,跑到门外,冲楼下喊:“妈妈,妈妈”想让王素素也上来看。过了会儿,王真真和王思怡回来了,他又去喊两人来看。王真真对萤火虫自然没啥好奇的,早就玩腻了。倒是王思怡见到这,还想着也捉几只放在瓶子里玩。“你们快下来吧,要吃饭了,阿凌你带着睿睿去洗手,一整天到处带着狗捉虫子玩,臭得很。”听到王素素的喊声,王真真偷摸摸的小声说道:“嘿嘿,姐姐现在说话和咱娘一样。”陈凌呵呵一笑:“你这话最好别让你姐姐听见,不然去动物园不让你跟着了。”王真真顿时绷住嘴,目不斜视,假装刚才没有说话。明后两天正好她要过周末。陈凌和王素素两人商量了下,小丫头没怎么出门玩过,还是带她出去一趟,玩一玩吧。王真真知道让她跟着去,这两天都高兴地没心思上课了。逢人就说要去动物园看大老虎,炫耀的一个劲儿。搞得村里,学校里谁都知道了。把小娃子羡慕的不得了。她呢,又不知道给人许诺了什么,反正收了一大堆零食。让高秀兰一阵无奈。说小女儿和大女儿简直不像是亲姐妹俩。这性子倒像是陈凌的妹妹。让陈凌听了挺委屈的,他小时候可没这么皮的。“思怡姐姐,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玩吗?”“不去了,我得回家看看了,过年后就出来了,还没回去呢。”王思怡看着陈凌他们一家的日子,也有点想家了。虽然在这儿还没玩够,但她下半年还有工作,不得不走了。…麦收之后的一个月。夜里是热闹的。乘凉的、打麦场搭草棚看麦子的、瓜田看瓜的。也有小娃子打着火把,拿着手电筒跑来跑去到水边放鱼笼、掏鸟窝的。今天,陈凌家吃过晚饭后,也晃晃悠悠的出门了。一家三口,带着王真真和王思怡,拿着两张小网眼儿的渔网,向水库走去。今晚的月色很好。收完小麦只剩下麦茬的田野,被月光照的清清楚楚,到处有萤火虫在飞舞。王真真这个不老实的丫头,不好好走路,专门去麦田里,把麦茬踩的嘎吱嘎吱响。睿睿见此也骑着黑娃冲进里边凑热闹,他是在追萤火虫,结果却把夜晚出来打野食的野禽小兽惊得四处乱飞乱跳。夜风吹拂过,很是凉爽。许多青年汉子,在赵玉宝那边忙活完,吃罢饭,聚集在打麦场谈天说地。看到陈凌一家子走过来,就大笑着打招呼。“真真啊,不是明天就要去看大老虎了吗?咋不回去好好睡觉,小心明天瞌睡的起不来,睡过头你姐夫可不等你。”“哼,我不怕,我今天晚上不睡了,路上再睡。”小丫头这话又换来一阵笑声,她见谁也不认生,村民就很喜欢逗她。“富贵听说你家麦子今年每亩地得有一千斤了吧?”“哈哈,差不多,差不多的。”“那今年秋后可得给俺们换点麦种。”“这还不好说嘛,家里留的麦子可多着呢。”一路往水库走着,不一会儿,有几个打火把的小身影滴滴咕咕的和他们走了个碰头。是六妮儿几个。“咦,富贵叔,素素婶子,你们也出来了啊。”“是啊,你们干啥去了?”“俺们去水库抓小麻嘎子来着,今年麻嘎子老多了,鸟蛋也多。”“是啊是啊,俺们还以为你们明天要出门去看大老虎,就没去找小姑姑出来玩。”王真真一听,赶紧凑上前去,“快让我看看,你们抓了多少麻嘎子。”麻嘎子,是一种鸟。喜欢将芦苇叶拴在一起隐搭在飘荡的半空做窝筑巢。这个季节它们正是处于繁殖期,产的鸟蛋和幼鸟是小娃子们比拼的战利品之一,夜里去抓鱼或者放鱼笼的时候,芦荡畔常充满了伙伴们的欢快嬉闹声,那就是在掏鸟窝呢。陈凌小时候也经常干。后来长大了才知道,麻嘎子叫苇莺。“嘿嘿,俺们每个麻嘎子窝里捡两个鸟蛋,,捡了有一篮子呢,没准儿有一百个…不过小麻嘎子就抓了几个,回去养着玩。”“小姑姑你们要去干啥?”“我们去抓鱼呀,再下俩笼子,你们下笼子了吗?”“这几天没有,俺娘说不让在水库下笼子了,那里有鳖王爷,让咱们去老河湾下。”“对,对,小姑姑咱们以后去老河湾抓鱼吧。”“行,去老河湾,那我们一会儿也去老河湾,顺便去聚胜哥哥家的瓜地里吃西瓜,哈哈。”他们七嘴八舌的嚷着,很快村里传来大人的喊声,他们就举着火把大声应着一哄而散。王素素见状问:“那咱们去老河湾还是去水库?”“老河湾就老河湾,正好去聚胜哥他们的瓜田里看看,搬他俩西瓜吃。”陈凌笑道。“凌哥,是之前把西瓜送到农庄的那户人家吗?”王思怡问。“对,就是他们家…”端午的时候,在小绵羊送完牛肉,王聚胜又送了一驴车西瓜。怕他们家来来往往的人多,那些西瓜不够吃。陈凌也没客气。今年村里种瓜比种麦赚得多。主要还是端午来游玩的人比较多,好多人把瓜田当成采摘园一样,成群结队的去摘西瓜,自己在瓜田里挑,挑到满意的西瓜之后在田间地头就掏钱买了。有的当场破开,就直接坐在河边吃,很是惬意。这样省得他们自己卖了,还得费劲运出去,这样在瓜田里就把钱赚了,省心得很。但即便是这样,各家都还有一小半的西瓜没卖掉。主要是游人挑挑捡捡剩下的那些西瓜。不是没长大的,就是品相不好,长得太磕碜的。这样的,大家也舍不得仍在地里不管,让它们烂掉。所以还是每天夜里会去瓜田看西瓜。等过阵子开始拉出卖。陈凌他们出了村子,刚向着通往老河湾的小土路上走。远处的瓜田就传来狗叫声,还有人举着一根根火把,在瓜田晃来晃去。也不知道在干啥。不过很快,就有一条黑色的土狗跑过来,冲他们摇尾巴。又对黑娃哼唧着,用力的甩着屁股凑上前来。陈凌一瞧,认出这是王来顺家的狗,那不用多说,肯定王聚胜也在瓜地里。别的狗看瓜都是拴着的,就这条狗来回跑动着。再往前走了一段路。王聚胜的声音便传了过来。仔细一听,王聚坤家的王学成,二毛驴家的王文超也在。“聚胜哥,你们干啥呢?大呼小叫的,不会有东西偷瓜吧?”“啊?是富贵,快来快来,俺们正在捉龟哩,瓜田里晚上跑进来好多龟…”王聚胜兴奋的声音传来。“龟有啥好抓的,你倒不如放几个须笼去抓老鳖。”陈凌回应了一句。“富贵叔,不是一般的龟,是麦田龟啊,咱们小时候的在麦地捉的那种龟,今年又冒出来了,有好多。”王文超也在喊。“我去,麦田龟又有了?”陈凌听了一愣,而后惊喜的小跑过去。童年在麦田捉龟,可是记忆犹新啊。可惜近些年因为使用农药的缘故,很久都没见到过了。他跑到跟前的时候,王聚胜三人也笑呵呵的迎了上来,王文超更是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提着一个洋铁桶卖弄道:“富贵叔你瞧瞧,你瞧瞧这个,最先是爬进聚胜叔草棚里来着,背壳上一道儿黄色的、歪七扭八的字印儿哩。”“啥?还有字印儿?”龟背有字,这可不多见,陈凌借着火把的光往桶里头一看,只见一只碗口大的乌龟,深褐色的的龟壳上,有一道斜斜的黄色印记,有些扭曲。“噢,我还以为有个啥字呢,这最多就是像阿拉伯数字的‘7’而已,别的字可靠不上,汉字更别提,一点儿不沾边儿。”陈凌还以为上面有什么复杂的图形文字呢,大惊小怪的。王聚胜见此笑道:“哈哈哈,俺就说吧,学成还让俺找你换钱,说你喜欢这类稀罕玩意儿…俺说这肯定不行,比你前两年捞的红鳝鱼差远了,你肯定看不上。”王文超和王学成就嘿嘿笑。陈凌则是忽然心头一动,用开玩笑的语气道:“啥看上看不上的,要我说,这个龟聚胜哥你还是好好留着吧,说不定以后真能卖钱呢。”“留啥留,你拿回去给睿睿玩吧。”王聚胜看到睿睿骑着狗,和王真真一块跑过来,笑道:“睿睿,快来,你看伯伯给你抓了乌龟,你要不要?”一大一小就喜滋滋的凑到王聚胜跟前看。陈凌现在不好跟王聚胜去多说什么…就走到一旁,打开手电筒,和王文超两人说着话站在田埂上,往瓜田里照过去,能看到瓜田当中确实是有乌龟在爬动,但也没几人说的数量多到夸张的那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