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文学)

荒村之中，老练的骑兵们各自忙碌，井然有序。而一老一少两名骑士，则站在角落，谈论着南方圣战中，只有天圣战军上层权贵，才知道的隐秘与谋划。

“其实呀！要说这个叔父国王，他打得也还不错，依托山间的堡垒要塞，抵抗的很坚决。卡斯蒂利亚人全力打了两年，觉得有些棘手。这时候，他们就又想起了被俘的侄子国王了...”

听到这，乔瓦尼睁大眼睛，疑惑的问道。

“啊？罗伦左，这个侄子国王，被俘了这么久，还没死吗？”

“哈！他不仅没死，待遇还一直很不错呢！”

老骑士罗伦左捋着胡须，笑着说道。

“传闻啊，尹莎贝拉女王，经常与这个被俘的侄子国王独自交谈，用无人能抵挡的魅力，成功把对方收入裙下...咳咳！别这么看我。当然，这个只是传闻，传闻！而实际的情况，大概是有了些互信的基础，又或者是威逼利诱...”

“反正最后，侄子国王阿布与尹比利亚双王达成协议。双王答应把他放回格兰纳达王国，并支持他登上王位。而他则同意格兰纳达王国，在保留原本领地的条件下，成为卡斯蒂利亚的附庸，并按时向对方纳贡！”

“什么？格兰纳达王国保留领地，成为卡斯蒂利亚的附庸？”

闻言，乔瓦尼皱起眉头，迷惑不解。

“那这场圣战，不就早就结束了吗？可卡斯蒂利亚的进攻，从未停止，也没有丝毫放过摩尔人的迹象啊！”

“哈哈！乔瓦尼啊，你还是太年轻啦！对异教徒的诺言，又怎么能一定算数呢？”

老骑士罗伦左笑着摇头，又重复了一遍之前说过的话。接着，他意味深长的说道。

“双王的野心，是一统尹比利亚半岛！这份协议在签署之初，就没有打算执行！双王放回被俘的侄子国王，就是为了让格兰纳达王国，出现两个国王，从此分裂开来。而被放回的侄子国王，也未必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舍不得摩尔人的王位，不愿再做随时会被处死的俘虏罢了...”

“...呵！真是个懦弱又贪婪的异教国王！”

听到这里，年轻骑士乔瓦尼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不屑。接着，他摸了摸下巴，好奇追问。

“这么看来，尹比利亚双王的谋划成功了？摩尔人陷入了内乱？”

“不错，上主庇佑！在双王的支持下，侄子国王出人意料，秘密返回了格兰纳达王都，取得了中部王都一带的控制权。而叔父国王的军队，本来在东西两处边境处抵抗，瞬间被截成了两半！”

“至此，原本铁板一块，团结抵抗的格兰纳达王国，便围绕着叔侄两位国王，很快分裂成了敌对的两派。侄子国王控制着中部的格兰纳达谷地，而叔父国王控制着东部的巴萨山城一带，和西部的马拉加港口一带。”

老骑士罗伦左悠悠一叹，似乎有些惋惜。也不知道，他在为摩尔人惋惜什么。

“摩尔人的力量就此分裂开来，互不统属。而双王的军队，便能专心攻打抵抗到底的叔父国王！两年前，费尔南多国王亲帅大军，进攻西部的马拉加港口。格兰纳达的侄子国王，竟然遵从和双王的协议，没有派出任何的援军！要知道，这可是格兰纳达王国，从南方大陆的摩尔人各国，获得兵力与物资支援的关键通道！”

“马拉加港口被围城五个月，在数十门重炮轰击，还有阿拉贡的海军围攻下，终于就此陷落！城中数万摩尔人，无论男女老幼，都被掳掠为奴隶，公开在市场上贩卖，来填补卡斯蒂利亚王国的财政欠债...嗯，很多都卖到了我们威尼斯共和国。你父亲也买了不少，包括几个美貌的摩尔贵女...”

“至此，格兰纳达的西部彻底沦陷，来自南方大陆摩尔各国的支援，也完全断绝。在源源不断南下的圣战军面前，半岛上摩尔人的可悲命运，也就此注定！而剩下的，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听到老骑士的讲述，年轻骑士乔瓦尼瞪大了眼睛，陷入沉思。这场持续多年的半岛圣战，从未在他的脑海中，变得如此脉络清晰，就像神子耶稣手中的树叶一样。

荒村寂寥，战争如烟云般流过。年轻的骑士思索了许久，老骑士也耐心等待着，直到对方沉声开口。

“罗伦左，这么说来，王都的侄子国王，就因为巴萨山城效忠于他的叔父，便不愿派出一兵一卒去救援？”

“嗯，这应该是主要原因。另一个原因，估计是围城的十字军数量众多，超过两万多步骑。而格兰纳达王都中，只有数千军队，抽调不出多少援兵。再加上，侄子国王和双王间，有着保持中立的协议...”

“真是愚蠢！荒谬！...巴萨山城，可是格兰纳达王都东北，最后的屏障！如果巴萨山城陷落，格兰纳达城，就会彻底暴露在圣战军的面前...”

说着说着，乔凡尼的情绪，便有些激动起来。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老骑士的暗中诱导下，他的立场，已经从圣战军的一方，悄然变为中立。

“到了那个时候，这什么侄子国王，就会困守一座孤城！难道，他还真的能指望，双王会遵守协议，放过雄伟的格兰纳达城，放过壮丽的阿尔罕布拉宫不取，而只是把他收为附庸吗？！”

“哈哈！谁知道，摩尔人的侄子国王，究竟是怎么想得呢？也许，他只是抱着最后的侥幸吧！毕竟，马拉加港口陷落后，他无论怎么挣扎，都只是延长些时日罢了。倒不如，遵从和双王的约定，祈求对方的放过。有时候，你永远没办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讲到这里，老骑士罗伦左又有些感慨。他伸出手来，轻轻的拍了拍乔凡尼的肩膀，笑着说道。

“乔凡尼，不管怎么说。我们把这个俘虏的信使带回大营，交给费尔南多国王，也算是一件不错的功劳！格兰纳达国王中立的态度，是很明显的。巴萨山城派出求援的信使，估计也不止一路。当这个俘虏带回的消息，流入巴萨山城，城中守军坚守的意志，也肯定会大受动摇...”

“嗯，赞美上主！扈从卡洛已经回来了。他找到了上游干净的水源。我们这就去给马喂水，再灌满水囊，然后就返程吧！”

“...赞美上主！那就走吧。”

年轻骑士乔瓦尼思索片刻，点了点头。既然巴萨山城陷落有望，那回到大营中，便有可能得到一份战利品，或许也能留下更多的功绩。

此刻，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半岛上的十字圣战，已经不再是他追求的目标，而只是一场晋升的阶梯。或许，这是每一个年轻骑士，都要经历的变化，从理想到世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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