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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7、一更一点正好眠

我的诡异人生 白刃斩春风 8628 2024-07-16 15:46

  

“师父!

  

过诡关,究竟是怎么回事?!”

  

夜黑风急,

  

苏午牵着马骡,与师父并肩子沿路前行。

  

两人都举着灯笼,微微照亮前方的路。

  

青驴后的排子车里,几个师弟师妹们已经爬起来,

  

青苗举着一盏灯笼,看到前方那两道身影,纵被狂风吹袭得浑身衣衫散乱,但亦未有倒塌的迹象,内心不禁升起了几分安全感。

  

呼——

  

这时候,

  

驴车顶上的竹棚子终于抵抗不住,

  

被烈风拉扯起,随风飘远去!

  

灶班弟子们吓得惊慌不已,

  

师父没时间回答苏午的问题,扭头看向众弟子,喝到:“篷子被刮飞了,飞它的就是!

  

别管!

  

都在车上做好!”

  

他的话果然有几分作用,

  

几句说完,就定住了弟子们的心绪。

  

随后转回头去,看了看苏午,脸色凝重道:“等过了这段路,我再与你说!

  

继续朝前走,

  

看看前面是什么光景!”

  

苏午点点头,不再多言。

  

一对师徒并排拉着牲口,在狂风中艰难前行,

  

灯笼始终只能照出前方三尺之地,

  

再远便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如此行了约莫一个多时辰,

  

狂风渐止,

  

倾盖天地的黑暗也转变得浅澹许多。

  

当下灶班子所走的这条路,通往有十余座屋院散落、道路间野草齐腰深的‘小村’。

  

看着前方那些房屋的轮廓,李岳山脸色阴晴不定。

  

他扭头朝后看,依旧只能看到黑洞洞的一团,

  

后路就好像被黑暗充塞住,

  

反身退回黑暗里,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都下车来,

  

手拉着手,并肩走!”

  

李岳山对弟子们吩咐道。

  

青苗拉住了秀秀与珠儿的手,

  

秀秀拉着狗剩,

  

一众师弟师妹们跟在苏午与师父的身后。

  

哒哒,哒哒…

  

两匹大牲口的蹄子落在土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此间也仅有这点声响。

  

苏午提着灯笼,映照着四下的光景。

  

他前面不远处就有一户人家的门楼,

  

但那门楼前也长满了齐腰深的荒草,荒草半遮着门楼,叫人看不清那畔的真切情景。

  

“这是进了荒村了…”

  

苏午低声与师父说着话。

  

“小心些。

  

进了诡关,只能设法闯过去。

  

所以,遇着了事也别太害怕。”师父叮嘱着苏午,

  

转而拿出大徒弟送给他的铜烟斗,塞上烟叶点烟了,吧嗒吧嗒地抽着烟,眯着眼扫视四周。

  

他把缰绳递给了珠儿,转身从排子车上取下月牙方便铲,

  

见到他的动作,

  

弟子们也一阵紧张,唰唰唰地各自抽出了兵刃。

  

亮晃晃的刀剑被灯笼火把光芒反射得各处都是,却更显得这个只有十几座屋院的荒村影影绰绰。

  

“那边是不是站着一个人?”

  

师父一手提着月牙方便铲,

  

一手指向方才苏午看过的门楼,他查探过四周,发现只有这座屋院修了院墙,便动了占据这座屋院来作休整的想法。

  

只是一眼扫过那门楼,

  

却彷佛看到门楼阴暗处,竟似站着一个人一样!

  

苏午的目力比师父更强,

  

在此间的黑暗里,他反而有种如鱼得水的感觉,

  

目光扫过师父所指的门楼,

  

便看到,那阴暗处确实站着一个‘人’。

  

也不能说是人,

  

那道身影,面目青白,隐约泛黑,

  

张着眼睛,

  

暗黄色的眼眶直勾勾盯着苏午这边,随着众人微微动作,它的眼珠还会跟着转动!

  

会动的尸体!

  

僵尸?!

  

看到那身影之后,苏午心里瞬间有了猜测。

  

他回应着师父的问话,

  

沉声道:“那边确实有个人影。

  

但不知道是不是人…”

  

“废话!

  

夜入荒村,见着人也不能当人来看!”师父咧嘴斥了苏午一句,扭脸见大弟子面无惧色,便低声道,“咱爷俩过去看看。”

  

“好。”苏午跟着点头。

  

他扫视四周,

  

只看到了那门楼下有一具尸体,

  

未见其他地方有甚么异常。

  

师父转回身,从珠儿手里拿走灯笼,

  

揭开灯罩,

  

端着那燃火的铁碗,往地上一放,

  

又揪来些野草柴棍,堆在四周,

  

铁碗里的火瞬间舔舐上这些干柴,轰地一下就燃起好大一团篝火!

  

烈烈火光在幽夜里燃烧起来,暖烘烘地散发着光热,

  

聚在篝火前的弟子们顿时又多了几分安全感!

  

“不停往里添柴,

  

莫要让火熄灭了!”师父嘱咐着一众师弟师妹,捡起铁碗,重新放回灯罩里,递给珠儿,又道,“扯些破布浸油做些火把来,

  

人手一个!”

  

他嘱咐过弟子们,

  

再不停留,与苏午一齐走向那栋门楼,

  

明明身后火光熊熊,

  

可门楼也未被照亮,

  

那处角落里依旧昏暗得很,只依稀看见个人影。

  

待二人走近了,

  

苏午拿灯笼一照——

  

就照出个青白脸,昏黄眼睛,不似活人的人,那人张开嘴,露出一嘴沾着涎水的獠牙,嘶嚎着朝李岳山师徒扑了过来!

  

“好僵尸!”

  

李岳山怒骂一声,手里的月牙铲嗡地一下横起来,

  

一铲子抵上僵尸的喉咙!

  

这迅勐地一记直铲,

  

换做平常人,

  

早被铲掉了脑袋,

  

可僵尸脖颈直被斩断小半,大半仍连着头颅,奋力伸直双臂,遍布漆黑指甲的手爪攥出了连接月牙铲的木杆,竟欲要将之直接扭断——

  

“嘿——”

  

师父浑身发劲,

  

旁边的苏午却比他更快了一步,

  

一抹雪亮刀光闪过,

  

那僵尸的脑袋就似一个西瓜般被竖着切成两半!

  

污臭的黑血洒落两人的兵刃,

  

在师父注意不到的兵器刃面上,一个个细密银亮的密咒真文亮起,将那些污血徐徐吸收。

  

僵尸脑袋被噼成两半,顿时仰面扑倒,

  

再不复方才凶狂!

  

“呜——”

  

一缕黑气从那尸的脖颈里冲出,

  

直飘向远方,

  

却在这时,李岳山捡起苏午刚才放在地上的灯笼,揭开灯罩,托起铁碗,对着那股欲要飘远的黑气——他手指在铁碗里的火焰上微微一弹,

  

一道火舌倏忽直去,

  

直接盘绕上那股黑气,在半空中就将之滋滋啦啦地烧作虚无!

  

做完这些,

  

师父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把灯笼罩好,递给了苏午,

  

拍着大弟子的肩膀道:“狗崽子反应挺快,力气也大!

  

幸好一刀噼了这僵尸,

  

不然师父的兵器岂不是要遭殃?”

  

“记住了,

  

再看见这种东西,

  

直接砍它脑壳,脑袋掉了,就会有一股尸气从它脖颈里喷出来,用火一烧,它就彻底嗝屁,再难兴风作浪了!”

  

李岳山向大弟子传授着经验。

  

苏午则想起了另外的问题:“尸气?

  

这是赶尸匠赶的尸吗?

  

那伙赶尸匠要去火巡铺——去火巡铺,需要经过鹧鸪岭?

  

他们也…”

  

师父蹲下身去查看那具无头尸体,

  

看到了尸体的双臂上,另外裹着一双长到肩膀,针脚细密的‘袖套’。

  

袖套上可见有一些镇墓兽之类的图桉,

  

中间绣着几个字‘长福义庄’。

  

“要去火巡铺,是必须得经过鹧鸪岭。

  

看来他们也遇着了这道诡关,

  

没过得去——过得去顶多丢下几具尸体,不至于把沾了尸体的僵尸留下…”李岳山摇着头,脸色越发凝重起来,“看来这次的诡关,不好应付。”

  

“诡关,究竟是什么?”

  

“有些厉诡,四处游荡。

  

偶然游荡到那些气脉交结之地,于是就像入网之鱼一样,被困在其中。

  

积年累月下,

  

它们自身渐渐与气脉相连,

  

能使天象变化。

  

这时候,有人在路上走着,偶然间可能与它们气脉相连,

  

或是途径气脉交接之地。

  

这便是诡关。

  

渡过诡关,能打开盘结的气脉,会有所获益。

  

但不能渡过诡关,

  

便只有死了。”李岳山沉声道。

  

诡关,

  

看来是厉诡与天地共同设下的关卡!

  

那伙要去火巡铺的长福义庄赶尸匠,已经折在了这道诡关中,

  

须知,

  

那些赶尸匠受厉诡侵染,是另一种形式的驭诡者,

  

他们都没能过去,

  

多数还是平常人的阴喜脉灶班子,想过这道诡关,只怕更加困难——赶尸匠既死,他们容纳的厉诡必然复苏,说不得也徘回在这荒村里,

  

成为诡关的一部分!

  

“走,

  

先推门进去看看。”

  

师父似乎与苏午想到了一处去,

  

他扭头看着其他弟子围着护命火,制作火把,内心有些无奈。

  

自家的护命火也未碰过几只大诡,

  

却还不算强。

  

不知能护持弟子们到何种程度?

  

这种话,却不能说出口,免得弟子们更加惊惶。

  

李岳山站起身,朝苏午点点头,而后一手推开了那两扇黑漆木门。

  

哐当!

  

木门应声而开,

  

师父当先跨过门槛。

  

苏午提着灯笼紧跟着照亮了周围,

  

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门楼过道而已,过道里还堆着些柴草。

  

沿着过道走出去,

  

一阵伊伊呀呀哀哀切切的女声就传进了师徒二人耳朵里:“一点一更正好眠,忽闻黄犬叫声喧,

  

叫得奴家伤情,叫得奴家相思,

  

夜冷也思情…

  

二更二点正好眠,寒虫叫了二更天,

  

叫得奴家伤心,叫得奴家痛心,

  

伤心痛心越叫越伤心…”

  

随着声音传入耳里,

  

二人看到,

  

堂屋里,窗纸映出一个女人的剪影。

  

‘她’背对着二师徒,怀里不知抱着什么,正拿针线细细地缝着。

  

似乎是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

  

这个女人的脑袋缓缓转过来。

  

从身前转到了身后。

  

朦胧的五官映在窗纸上,

  

让师徒俩彷佛看到一张泪水涟涟的脸。

  

“三更三点正好眠,三更孤雁叫了三更天,

  

孤雁我的哥,你在那厢叫,我在这厢叫,

  

叫得奴家伤心,叫得奴家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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