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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四〇章 一言成谕化有怨,熔断天梯掌此界

我有一身被动技 熬夜吃苹果 12033 2024-11-04 08:54

  

只能打?

  

没有退路?

  

徐小受向来不是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之人。

  

许是同过往经历有关,迄今,生命在他眼中仍旧高贵,特别是自己的!

  

他能接受死战,且即便是到最后一刻,都不会放弃。

  

可但凡能提前避开的死战,徐小受一定不会接受。

  

意道盘微旋,一缕意念便投以念波,扔在了桑老耳畔,单刀直入问道:

  

“古战神台,如何超脱?”

  

桑老显然也不是一个废话连篇之人:

  

“祖神!”

  

他确凿凿说道:

  

“除非祖神,否则无法超脱。”

  

“古战神台理论上最高能约战十祖,进行毫无保留的一战,但应该扛不住多久的战斗余波。”

  

“所以如若你封神称祖,该是得以打破古战神台的限制,毕竟战祖如今也只是一道残念。”

  

桑老是没有废话。

  

但他的话本质上同废话没什么区别。

  

我要能封神称祖了,打破古战神台的限制做什么,直接一剑抹了爱苍生喉咙它不香吗?

  

可后路确是随此一言而绝尽了!

  

“我懂了。”

  

桂折遗址之上,徐小受沉吟半晌。

  

视野中的世界逐渐淡去,到最后,只剩下立于南域,立在漫天肆虐的邪神之力中的爱苍生。

  

他依旧没有先行发难。

  

见死海中桑老依旧无有请求自己捞他出来的意思,徐小受问:

  

“你需要我怎么做?”

  

桑老含笑,双手掐诀:

  

“活着。”

  

死海中分明无法动用圣力。

  

徐小受可以是一个例外,五域世人无法超脱。

  

可伴随桑老此印一出,其眉心处陡然浮跃而出一滴五彩斑斓的黑血。

  

“这是什么?”

  

风中醉瞪大了眼。

  

那确确实实是一滴黑血,可黑中带光,光泽翕动,隐现五颜六色。

  

今个儿一整天都在长眼界!

  

过往世界的一切“秩序”,在这帮人面前,仿毫不适用。

  

不过也是。

  

规矩,为奴种而立。

  

对于他们而言,这些烂俗的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祭!”

  

桑老并指往上一扬。

  

那滴黑血咻然破射虚空,竟洞穿死海,飞掠向不知何处。

  

圣神大陆气压一沉。

  

五域各地所有人,脑海里尽皆浮现出这声佛号梵音,灵魂似给涤荡了一番。

  

“又来!”

  

所有人心神皆震。

  

前面战祖腹上之身浮出水面,带给人的震撼已是够够的了。

  

继战祖之后…

  

现在是什么,佛祖?

  

不对,十祖之中,也没有这个祖吧!

  

徐小受根本不晓得桑老和圣奴到底具体想要做的是什么,估摸着去问,桑老也不大会说。

  

但总而言之,这一刻他们想做的,同圣奴的宗旨绝对脱不了干系――自由!

  

活着…

  

我要活着,你呢?

  

徐小受意念一动,再度抛去问题,问道:

  

“除了活着?”

  

桑老祭出那一滴怪血,脸色已是十分煞白,仿佛混身力量都被抽干。

  

他却依旧扯着嘴角,露着微笑,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活下来,剩下的,交给为师。”

  

初始轻喃,后即重音!

  

同战祖浮出水面时,带出的古老战鼓之声大有不同。

  

继圣奴无袖祭出那滴黑血之后,世人只历经了一次轻语。

  

接着就如洪钟在耳畔撞响,所有人眼睛都被那低沉之音轰得发白,几乎由内而外神裂而亡。

  

“啊――”

  

但闻此声,五域各地,有无数炼灵师惨叫哀嚎,捂着脑门七窍便迸射出了魔气。

  

纯粹的魔气!

  

或者说,魔祖之力气息!

  

“圣奴无袖,祭出来的是一滴祖神之血,魔祖之血?”

  

死海,风中醉坚守本心,却俨然有些被吓到了。

  

较之于虚幻缥缈的战祖残念,一滴货真价实的祖神之血,落在懂行的炼灵师手上,能发挥的作用可太大了!

  

无袖懂么?

  

若他不懂,世界上真没几个炼灵师能懂了!

  

可事实却是,这好似是一次错误的推断,因为五域各地炼灵师在一瞬的魔化之后…

  

佛性金光荡扫而过。

  

所有人正在入魔之人,齐齐安静了下来。

  

各自身上的伤势,尽被抚平,仿方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这又是什么?”

  

风中醉历经了魔气侵袭,虽侵不了本心,但之后真正的佛音抚噪,他也体验了下。

  

这可真是冰火两重天,仿佛一面有人用刀在剌人,一面有人用神之庇佑在帮人快速修复伤口。

  

魔性不死,剌人的刀不断。

  

佛性不断,抚愈之力不停。

  

“我经历了什么!”

  

“啊啊啊啊…”

  

短短一刹之间,五域世人在魔与佛间,沉沦了不下数十次。

  

而这,也仅仅只是那滴黑血祭出的前奏,其力真正彰显之时,是在…

  

一声轻响。

  

虚空裂痕,徐小受陡而回眸。

  

但见桂折遗址极高之地,在那处于云端的天梯之上,不知何时浮跃而出一滴黑色的血。

  

它静静的提旋于上,仿已历经过沧海桑田。

  

“不!”

  

徐小受瞳孔一震。

  

在他眼里,那分明是一滴黑血。

  

忽一恍惚,又不纯粹是一滴血,而化形变成了…

  

“佛?”

  

风萧霜实际上后悔无数次了。

  

她真的很想要推掉任务回家好好休息。

  

她真的还想再活五百、五十…哪怕五年都行。

  

她没办法。

  

她只能扛着传道镜。

  

应着老家主的命令,硬着头皮,遥遥对准了天梯之上那滴黑色的血。

  

五域各地传道镜中,受爷和苍生大帝的画面顿时缩小,取而代之的是天梯和死海。

  

一面,黑血消失。

  

云端之上、天梯之上,居然变成了一尊盘膝端坐的宝相庄严的金色佛陀。

  

“式!”

  

一面,死海波涌。

  

圣奴无袖,应声之后,浑身焦化。

  

他如成了一具空壳,被大火烧焦了的躯壳。

  

其眉心龟裂处,却陡而亮起一点格格不入,仿不属于他的绽金朱砂。

  

当那朱砂亮起金芒时,起身上焦烂的伤口处,腾冒出了无尽金色的佛性之力,往外喷涌。

  

“金色?”

  

风中醉眨了眨眼睛。

  

再度看去时,头皮发麻。

  

那分明是黑色的魔性之力!

  

那朱砂亮起来的,也不是什么金芒,而是血腥的红光!

  

没来得及容他如何解说…

  

五域各地,所有人心神之中,各皆响起了一道源自重喝之声:

  

“桑七叶,恭请神谕!”

  

“嘛呢叭咪…”

  

“嘛呢叭咪…”

  

“嘛呢叭咪…”

  

有如此前大梵龙音惊世,却又有本质不同。

  

因为此时六字真言不是渐次而起,也不再让人产生魔性,而纯粹是柔和的安抚人心的力量,却又带着绝对的震撼。

  

当金色的天梯之上,那宝相庄严的金色佛陀,往世界抛洒下金色的辉光之时。

  

死海这般罪恶之地上,于黑水之中,于朱砂之内,同样有佛光普照而出。

  

无袖赤焦身状态下,桑老本如同黑石,忽而双目一醒,口出叱喝:

  

“赤焦而去,有怨当归!”

  

霎时间,其身周黑水排去,有金芒汇聚。

  

“嗡…”

  

金光波澜间。

  

其身之后,隐隐汇出一方巨大的莲台。

  

天梯之上,时作黑血、时作佛陀之相,彻彻底底凝成了后者。

  

那金光佛陀似在一瞬排去了魔性,于天梯起身,纵而一跃。

  

“轰!”

  

五域世人脑海巨震。

  

但见天梯上的佛陀消失。

  

圣奴无袖背后那普世莲台之上,却多了一方盘膝而坐的巨大佛陀。

  

它塑以金身,慈眉善目,嘴角含笑,欢喜示人,左手虚抬于肚,中无挂物,右手轻捻于胸,无印无决。

  

“这是…”

  

单是这么一看。

  

大肚佛给人的感觉,便是无牵无挂,是太平盛世才可能被塑出来的佛陀金身。

  

它没有多大的辨识度。

  

因为盛世太平,大家可以只关注自己手上的事情,不必将信仰寄托在无需信仰的事物之上。

  

求天求神,求佛求祖,各皆不如求己。

  

可世人甚至没来得及记住这大肚佛的任何无关紧要的特征,眼皮一眨后,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那佛陀,黑化了!

  

它不再慈眉善目,而是面带愁苦。

  

它不再了无牵挂,而是双手带物,一悬骷髅手串,一掐执着印决。

  

金身的莲台,在此刻魔化了的佛相之下,隐隐都渗出了些许黑色液体。

  

某一瞬,当看得专注时,五域世人又惊恐发现…

  

那佛,倒过来了!

  

它变成头驻莲台,双腿架空――如此姿态下,那倒吊着的愁苦的眼,盯向世人,碌碌滚滚,好不诡异!

  

徐小受都给吓到了。

  

这什么佛,如此魔性?

  

太不得体,太不庄重,太不严肃!

  

“颠覆、崩坏、错乱…”

  

从此中,他只能解读这样无法理喻的思考。

  

可世界便如此具有包容性,即便再不得体、再不庄重、再不严肃,凡存在,即有道理。

  

那“倒佛之相”一出,桑老整个人突而变得虔诚。

  

他失去了乖张、失去了狂戾、失去了渗人。

  

连那平日里凑近些看都感觉很是惊怖的一张脸,此时看去,甚是和蔼可亲。

  

“动了…”

  

风中醉瞳珠震颤。

  

是的,圣奴无袖动了。

  

他往前迈出了一步,焦烂的躯体退化,化作一袭灰褐色的简朴僧衣。

  

黑色净水涌动间,轻易推走了他的草笠。

  

原来是他满脑袋…不满脑袋的头发,全掉光了,掉成了一个和尚。

  

这和尚生得唇红齿白,额点朱砂,却眉目紧锁,看上去忧心忡忡。

  

他再往前迈出一步,不见力量如何变动,整个人悄无声息走出了死海,出现在了徐小受的身边。

  

“什么?”

  

徐小受吓一趔趄。

  

他险些没法跟上桑老头的速度…等等,这还是桑老头吗?

  

他望着面前这个和尚,愣住了。

  

“什么!”

  

风萧霜也吓一哆嗦。

  

传道镜这个时候拍去,圣奴无袖,变得好虚幻、好不真实。

  

不,他应该不是圣奴无袖了,他是僧衣无袖…虚无缥缈的僧衣无袖,腰配戒刀,手持魔杖,这搭配,简直无比诡异!

  

别说风萧霜了。

  

徐小受都无法形容自己当下的感受。

  

他记忆中得道高僧,穿的是红色袈裟,留的是白须白眉,说的是善哉善哉。

  

这么年轻的,他很难出得了寺庙。

  

配刀持杖的,大概率是个破戒僧!

  

这有点像破戒僧又有点不像的年轻和尚,路过徐小受后,目中突然有了光。

  

他微微侧眸,略一颔首,道:

  

“倒佛塔见。”

  

“啊?”

  

滋的一下,徐小受汗毛都竖起来了。

  

倒佛塔见?

  

这格式,怎么这么熟悉?

  

虚空岛见、染茗遗址见、神之遗迹见、倒佛塔见…所以,你是道穹苍?!

  

但桑老怎么可能和道穹苍搞上关系?

  

他此刻借助的力量,道穹苍能不能掌握得了,更是两说。

  

毕竟他方才说过了。

  

“请神谕!”

  

还说了。

  

“赤焦而去,有怨当归。”

  

有怨佛陀…各般种种,再是不敢置信,当“倒佛塔见”一句出,徐小受算是得以将全部串在一起:

  

桑老借的是不是魔祖之血,而是有怨佛陀之血。

  

祟阴此前坦言过,有怨于倒佛塔镇的是魔祖,所以是他力量不够,被污染了?

  

但这血如能借来,就该是三十年前借来。

  

否则如圣奴有手段再见有怨,神亦不至于苦寻三十年而无果…

  

“三十年前,有怨就不是初封圣帝,而是已经接近祖神,甚至企及祖神?”

  

“难怪别人在小打小闹,他已经在镇压魔祖…”

  

这般震撼,可比八尊谙忘情、魁雷汉忘子、道穹苍忘道,还要来得离谱。

  

徐小受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为真。

  

可不待他多想,僧衣无袖,再往前迈了一步。

  

这一次,他的背影径直出现在了天梯之上,出现在了五域世人目之所及的任何地方。

  

他的高度是至高。

  

他的背后是世界。

  

从这个角度看去,世人只能看到那口杀气四溢的戒刀,以及魔气肆虐的大杖――没有人可以理解这样的佛陀相!

  

徐小受却知道。

  

他绝对不是桑老,而只可能是有怨了。

  

毕竟那戒刀他见过,那魔杖他也见过――斩佛刀、狱空魔杖!

  

金色的天梯之上,不被世人所理解的、身着简朴灰褐色僧衣有怨,却主动转过了身来,将温柔投以此界。

  

他的道,极为简单,如当下五域梵音:

  

“诸灾皆付我,尘世享安平。”

  

“刀剑皆加我,人间无血腥。”

  

有怨盘膝而坐,戒刀轻卸,魔杖横陈。

  

不见多言,其嘴里已轻轻嗬出了一枚金色的舍利子。

  

这是…

  

徐小受面有动容。

  

那是舍利子!

  

可其上之力,几乎等同于祖神命格!

  

“天生的祖神命格…”

  

一瞬间,五域所有人都想到了什么。

  

都在此灰褐小僧的大道真言之下,联想到了十尊座那位“佛若有怨狱应满”。

  

天梯之上的他吐出了舍利子。

  

五域方才所有受过魔气侵袭的炼灵师,随力牵引,万般不赦,皆被纳来。

  

有怨吞食了一切魔气、一切罪恶。

  

他那黯淡的身躯便无比凝实,其脚下盛开莲台,眉心朱砂却殷红更血。

  

矛盾!

  

还是矛盾!

  

不论如何,谁都难以接受这样极致的矛盾共存于一体,却又能做到如此的阴阳调和。

  

有怨微微摊掌。

  

嗤啦声响间,他的手臂焦烂,这俨然是无袖赤焦手。

  

可下一瞬,这般以彻神念龙融烧为基础,附体而去化作的无袖赤焦手,力量被金色的舍利子净化,化归混沌。

  

当万般不赦、万般罪恶同被炼化之时,有怨掌心的焦烂褪去,化出一股柔和的、如水般的、金色的念。

  

“愿力…”

  

徐小受头皮微麻。

  

他见过这种彻神念。

  

这是赤诚信仰、不二虔诚。

  

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见过拥有这种二代彻神念的人,还是不乐小和尚――是有怨佛陀的徒弟!

  

心头千思万绪。

  

天梯之上,有怨佛陀坐下之后,心如止水。

  

他伸手一抚,愿力自舍利子中满溢而出,淌过莲台,流遍天梯。

  

“扑扑…”

  

诡异的异响发出。

  

被那愿力触及,天梯竟发出了腐蚀、灼烧之声,是时有白炎升起,却很快连白炎都被抚平。

  

五域皆茫。

  

连爱苍生都无有动作,只静静观望此状。

  

但见天梯之上,金色舍利子不时归回,有怨佛陀褪化,褪成了僧衣无袖。

  

五域眨眼,则僧衣无袖再次褪化,褪成了无袖赤焦身的桑七叶。

  

再一眨…

  

没褪了!

  

至此,桑老如同石塑。

  

他永恒的定格在了天端,只余一音传扬五域,宣告其道之坚、其心之固:

  

“我将熔断天梯,执掌此界一年,十祖不可逆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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